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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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仅不怕,反而更大声地质问:“可你整整一下午都没和我好好说话!你以为我没长眼睛没长耳朵是小聋瞎不知道?你明明就在生气还一直说没生气。”
  蒋时延微抬着下巴,眼睫半敛,喉结滑动。
  唐漾一想到自己怎么卖乖都没哄好,登时委屈:“你自己都说了是最优选择,我也是知道你要来才敢乱来,你怎么就生气了!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求您别问了好不好!行不行!么么哒!”蒋时延每个字都切齿而出,脸色黑如布云。
  唐漾也来了脾气:“话都不准人说,牛逼牛逼,你明明就是在生气——”
  “我当然生气,我为什么不生气?!”蒋时延从下午憋到现在,一肚子火气“嘭”地炸开,“劳资气汇商都是些什么瘠薄玩意儿什么瘠薄狗人什么瘠薄破事儿,可我又不能说唐漾你辞职吧我养你我养你我养你!特么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剧。”
  蒋时延越说越来气:“劳资恨不得冲上去把甘一鸣嘴皮掀到后脑勺攥着他头发把他一下一下朝垃圾桶里磕,可我特么还要端着形象满脸温和淡定叫他您您您您满意了吧!!”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漾听着他嘴里“满脸温和淡定”,想着他下午冻得和冰窟窿一样的气场,“温和淡定”怕是不愿意背这个锅?
  唐漾心下发笑,两手却是握着蒋时延的腕,睁着眼睛不敢相信:“你凶我……?”
  “对对对我就是凶你!”蒋时延很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扭头避开她让人心烦意乱的眼睛。
  唐漾被甩开也不恼,把身体挪到他偏的方向,又用脸对着他,可怜巴巴地试探:“那我要准备哭了噢?”
  “你哭!你哭!”蒋时延又把身体转回去,唐漾跟着转,蒋时延烦得要死,劈头盖脸一顿凶:“你快哭,你倒是哭啊,你哭不出来要不要我拿个防狼喷雾朝你眼睛刷刷来两下特么辣不死你个小辣鸡!!”
  蒋时延骂得利利索索不喘大气。
  唐漾低头默默擦着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标点,“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竟然还笑?!
  唐漾的防狼喷雾还是蒋时延给她买的,专门挑的特辣,天知道唐漾扑过来抱着他哭,他闻着一股子胡椒味,心绞得快痛死了。这人随便乱来他都兜着,可她怎么这么作弄她自己,她眼睛不难受吗?她不痛吗?她特么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笑笑笑!!竟然还笑得出来?!
  蒋时延气得叉腰在原地走来走去,一下一下呼吸,闷重又压抑。
  唐漾望着他和鼓风机一样翕合的鼻翼,他起起伏伏像喘不过气的胸口。
  暗光从头顶落下,给唐漾弯弯的眉眼镀上一层柔软。
  “背我。”她站在蒋时延身前,甜甜笑着,朝他张开手臂。
  看看,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这人脸可真大,还背?她三岁吗?
  “不要。”蒋大佬脾气很大。
  唐漾上下挥手臂,抿笑更甜:“背我。”
  “不要。”蒋时延眉头紧皱转过头去。
  唐漾瞅准时机,灵活绕到他背后,两条细瘦的胳膊吊住他脖子想往他背上爬:“背我嘛背我嘛背我嘛。”
  “你太重了背不动。”蒋大佬发着脾气,什么都敢说。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漾漾声音娇娇软软的。
  她想爬上蒋时延后背,搂紧他脖子又是跳又是蹭,蒋时延“哎哟”一声,膝盖一弯,顺着唐漾力道就朝后仰去。
  唐漾一怔,立马敛好嬉色,她不敢完全放手,一手托着他脖子帮他稳住,然后绕到他身前,另一手小心碰他腰:“是不是腰闪到了啊,你先不要动。”
  她手小小软软的,棉花一样贴在蒋时延颈后和腰侧。
  蒋时延微微吃痒,视线定在她紧皱的眉头处,喉结上下伏滑。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背得动我,”唐漾懊恼地皱了皱脸,她一边抚着他的腰示意他安心,一边挂着处理突发事件的冷静表情,从蒋时延兜里摸出他手机,“我马上拨给你助理让他把车开过来,公园门口有一个诊所——”
  蒋时延手穿过唐漾胳膊和膝盖,蓦地将人打横抱起。
  唐漾“啊”一声轻呼,柔软的裙摆顺着她纤细的小腿在蒋时延臂弯荡开。
  蒋时延抱起唐漾就开跑,一边跑一边认真给她解释:“得快跑快跑,不然我老婆就要追上来了。”
  “你老婆在哪在哪,”唐漾回神,从他身侧探出个脑袋朝后看,格外严肃地用手机遮住半边脸,“我掏出平底锅把脸挡住,她就看不见我们了。”
  “你看得见她,她肯定就看得见你啊。”
  石板小路如棋子凹凸不平,蒋时延跑得虽快,但每一步都跑得很稳。他三两下抱着唐漾跑出小路,撞进一片明光。
  蒋时延停下脚步,抬头望远天月亮。
  唐漾顺着蒋时延目光眺去,便见今晚的月亮满而圆,一圈朦胧的暗辉如薄纱笼在表面。
  月球平均轨道半径384403千米。
  唐漾看了好一会儿,配合地感慨:“你老婆……可真大。”
  蒋时延以为漾漾要说什么,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他好气又好笑,假意松手要摔唐漾。
  唐漾身形一晃,吓得赶快搂紧他脖子。
  蒋时延偷笑,抱稳小小的一团又不管不顾又毫无方向地朝前跑。
  唐漾也是个能疯的主,尤其她窝在他怀里,路人看不到她的脸,她更是“啊啊”轻叫着嫁祸给蒋时延,她脸贴着蒋时延心口,被他清晰有力的心跳灼得又红又烫。
  夜色四合,行人零丁,风声在两人耳边呼啸。
  蒋时延抱着唐漾一路跑到偏远的小卖部门口,把人放下来。
  两人撑着膝盖相同频率地喘粗气,蒋时延节约,只买了一瓶水,和唐漾分着喝了,又买了小卖部蒙尘的烟花,两人一同登到湖边一处无人的小山坡上。
  坡顶观景台前面有一方空旷的草地。
  “为什么放烟花?”
  蒋时延拆塑料,唐漾在旁边握着打火机给他加油时问道。
  蒋时延想了想:“今天是五月四号,青年节。”
  唐漾忍笑:“换一个。”
  蒋时延:“庆祝柯南出生。”
  唐漾:“再换一个。”
  蒋时延:“五月天成立。”
  “可你明明爱听苏打绿。”唐漾笑着,她眼部红肿已消,眸里宛如盛着一抔清泉,亮晶晶的。
  蒋时延点燃引线,攥住唐漾手腕把她朝后一拉,两人齐齐跌坐在被夜霜润湿的草地。
  放线菌的青草味扑鼻而来,只听“嗞”一声嘶叫,烟火窜上天空,“当”地在夜色里亮绚绽开。
  “唐,漾,是,坏,人!”蒋时延顺着烟火的声音大喊,嗓音如同温厚依托的土石。
  唐漾当然知道蒋时延为什么放烟花。
  以前高中时,唐漾当过一段时间学习委员,然后另一个学习委员也是女生,总爱在班主任面前打小报告,说某某任课老师又点名批评唐漾蒋时延上课讲话,唐漾和蒋时延都很烦她。每次那个学习委员考试没考过唐漾,唐漾和蒋时延都会在校门口的小面馆壕气冲天地一人加三个煎蛋。那个学习委员高考失误,两人面上一边和大家一起安慰学习委员,当晚就高兴得没忍住在网吧嗨了一整晚的游戏。
  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幼稚到可怕!
  如今唐漾作为一个精致的都市女性,银行高管,她面色一哂,随后转脸冲着夜空大喊:“蒋时延是坏人!”
  蒋时延喊:“唐漾又傻又笨小弱智!”
  唐漾喊:“蒋时延又傻又笨小弱智!”
  “唐漾二百五!”
  “蒋时延二百五!”
  “……”
  拉锯到最后,蒋时延瞥唐漾一眼:“唐漾无敌帅气炫酷上天!”
  唐漾两手撑在身后,眼睛眯成一条缝:“蒋时延宇宙无敌超级超级大蠢蛋!”
  蒋时延好气哦。
  但她高兴了,他气着气着就笑了。
  两个人又胡乱喊了很久,嗓子跑完八百米,如锈铁片般沙沙发干但没水。
  两人又是笑,又是累,白天那些逼仄的压力和不愉快好似在疲惫里烟消云散。
  远天月亮抓紧时间变了个魔术,一半悬在夜空,一边坠入湖里。
  水天对影,波光粼粼,两列整齐的路灯照出天上的街市,街市起于水中月心,收于天上月心,静谧间,让人不自知地放轻呼吸。
  小山坡上,唐漾的手和蒋时延的隔着五厘米的距离。
  蒋时延小指摆动,唐漾小指摆动,两人指尖稍稍一碰,便勾在了一起。
  窸窸窣窣,是两人手摩在草地上的声音,也似月亮里的涟漪晃动。
  唐漾软软戳着蒋时延掌心,示意他看。
  “今晚月色很美。”蒋时延语气随意。
  唐漾刚想批评他不认真,转头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蒋时延噙着笑意,神情温柔,他抬手缓缓将她额前碎发拂至耳后,低音里裹着一丝散漫的勾人。
  “但总是忍不住看你。”
  第56章 说1
  两人在公园以小学生水平吵完一场架、又以中学生水平放完一场烟花后, 变得格外黏糊。
  蒋时延背着唐漾朝回走, 唐漾趴在蒋大狗背上唱着跑调的流行歌, 两条纤细的小腿在他臂弯跟着节奏晃啊晃。
  到家后, 唐漾把蒋时延抵在门板上, 脚踩着他脚上,主动又怯怯地勾着他脖子吻他。
  蒋时延眸光微沉,翘着唇角将人反带在门板上, 薄唇顺着她额角, 落至她眼眉、鼻尖、嘴唇,然后是耳廓。蒋时延在她耳后连连烙吻,温热的鼻息宛如夏天出商场那一瞬, 滚滚热气如海浪般扑到全身,唐漾眼睫缠着, 忍不住嘤出音节, 蒋时延低笑, 湿润的唇舌顺着她脖颈一路向下。
  唐漾下巴随着他动作微微昂起,蒋时延一手攥着她两手举过她头顶按在门板上, 一手环着她腰肢。
  胸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推高,唐漾喉咙不自觉滚了一下,蒋时延噙着哑而沉的笑意,把头埋在了她胸前。仅隔着一层亚麻质地的薄裙,他用舌尖临摹布料下的形状,布料被唇舌濡湿,贴紧白皙的肌肤, 两抹瑰红的尖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这个过程一半是急迫,一半是挑逗,混着两人竞赛般此起彼伏的呼吸。
  蒋时延喘着气,坏心思地朝前顶抵,唐漾浑身烧红,近乎本能摩拢双腿……
  临进去前,蒋时延伏在她颈窝,喷洒热气,一遍一遍叫她“宝宝”。
  唐漾手指没过他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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