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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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泽回视卿姒,眸中有戏谑之意划过,事不关己般淡然道:“反正多一个也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酆(feng 一声)亓(qi 二声)灵水
  不知道为什么 app上面好像不能显示䑏疏的“䑏”字
  䑏(与“欢”同音)
  䑏疏:山海经中的一种奇兽 其实就是一角马
  第22章 朝乌盛赛
  慕泽的意思很明确,若卿姒要将长欤带上,那何不多带一个灵蔻。
  卿姒看了看泪眼盈盈的灵蔻,又看了眼可怜兮兮的长欤,轻叹一声,罢了罢了,谁让她欠了那小子一条命。
  见卿姒答应了,反应最大的却反倒是慕泽,他微蹙眉,冷然道:“卿卿,你还真是大度,为了捎上你朋友,连自己的意愿也可违背。”
  没有如此严重吧?她只不过牺牲了下耳朵罢了。
  遂解释道:“我也不想,可长欤对我有救命之恩,俗话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既没有以身相许,那牺牲牺牲身体的一部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慕泽神情松懈了几分。
  长欤却不满了,不满地质问道:“小卿,你对我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是最知心的好友吗?竟只是为了那俗气的救命之恩?”
  卿姒干笑两声,打着哈哈道:“首先你得救了我,其次我们才能成为最知心的好友嘛。”
  眼看着长欤还不肯罢休,卿姒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你背上包袱哪来的?你来的时候不是空空如也吗?”
  长欤一下子就被带偏了,略有几分得意地道:“都是九重天上新交的朋友赠予我的临别礼物,你要不要,我瞧着有条丝帕还挺适合你的。”
  卿姒忙摆手:“不用不用。”
  丝帕什么的,她尚还无福消受。
  “有什么话路上再说。”话毕,慕泽直接驭驶䑏疏飞出了府。
  长欤连忙唤来自己的坐骑狰,见灵蔻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边上,只好捎了她一道走。
  幸而,这一路上灵蔻都很安静,只是埋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地抬眼看一看慕泽。
  卿姒觉得,依灵蔻这样的模样品性,合该当一个安安静静的画中美人,偶尔捏着丝帕掩嘴一笑,方才不辱淑女本色。
  路上无事,她便向慕泽好好打探了一番这酆亓灵水到底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
  据慕泽说,酆亓灵水其实是一汪井水,特别之处在于这口井它并不是寻常的井。
  神若陨落会天生异象,万木同枯,最后一丝精魂在佛光庇护下升至三十三天外,经其普照渡化,最后化为人间万世福泽。而若魔之亡矣则会顷刻消散,魔体化为一团黑气,在魔祖梵乐的召唤下,堕至酆亓井中。
  自上古时期至今,酆亓井中集了无数魔界亡魂,连带着他们身前的恶念贪欲,将井中水染成了世间至邪之水。不要说是神仙,就连魔界中人亦不会随意靠近此井。
  人死后会有坟茔,乃死后安身之所,而魔死后的安身之所便是这口井。是以,两代魔君将此井看得极为重要,由魔界重将把守不说,还会附以自身魔灵守护。
  卿姒觉得,要取酆亓灵水很难。
  她突然很想暴打道德天尊一顿,尽管他是师尊现今唯一的好友。
  行了半日,终于抵达魔界入口。
  仙界与魔界的分界线乃是一条河,名为怨河,且怨河归属魔界之地。不过卿姒觉得,应该是仙界自己不想要这条河,只因此河河如其名,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怨气恶气,腥风扑面,令人不寒而栗。
  但她搞不懂的是,为何今日这怨河前竟聚集了如此多人。她之前还在纳闷,这一路上见着许多或乘着坐骑,或御风飞行的仙族、妖族,甚至是冥族中人。
  她还以为今日果真是个黄道吉日,大家都出来放风游乐,没想到竟是同一个目的地。
  要过怨河,须得乘舟。
  可这诺大的河上竟只有一只破破烂烂的小船,船主人是个相貌丑陋的独眼老头,但乘船之人皆客气地唤他一声怨伯。
  慕泽从马背上跃下,伸出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到卿姒面前,卿姒借着他的手劲跳下来。
  她其实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她可以自己下马。但又十分担心逆了慕泽的意,他若一个心情不佳,见着魔君时,控制不住可怎生是好?
  卿姒回头,见长欤和灵蔻也下了坐骑,便招呼他们一起去前面排队坐船。
  灵蔻面色怯弱地看了一眼怨河,从袖中摸出一张边角纹着花纹的白丝帕,堪堪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美眸。
  卿姒莫名觉得,有张丝帕真是好啊!
  长欤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凑上来狗腿地道:“小卿,你是否想要丝帕了?我……”
  话还未说完,慕泽便径直朝前走去,走之前,还轻飘飘地晲了卿姒一眼。
  卿姒连忙跟上去,丝毫不敢有异心,慕泽现在就如同她的再生父母一般。
  排队的队伍很长,方才不过在后面稍稍耽搁了会儿,眼下便又多了几拨人。
  排队作为世间最无趣的事之一,却也增强了各族人民之间的沟通交流,只因你排着排着,便会忍不住与前后左右之人搭讪那么一两句。
  卿姒倒是没与人搭讪,可她前面那个鬼妖不辨的人和再前面那个一看就是妖的人,倒是成功地搭上了讪。
  少顷,长欤亦不负众望的与他身后之人成功搭上了讪。
  卿姒竖起耳朵听着前面那两人的交谈内容,再加上长欤带回来的信息,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今日怨河人流量如此之大。
  他们皆是为朝乌盛赛而来。
  所谓朝乌盛赛,每三千六百年举办一次,起初不过是魔界贵族子女之间的比武大赛,以魔族王宫入口处的姬戊台为擂台,根据参与人数分组,一一对决,最后的胜者可向魔君索要一样东西。可以是法器,可以是官职,也可以是一个承诺。
  魔君举办此赛的初衷,不过是希望大族子女能够专注修炼,朝乾夕惕。渐渐的,魔族平民中有真本事者亦可参加,到最后,竟吸引了整个三界九州的人。
  魔君对于来参赛的外族之人甚是鼓励,若他们输了,正好一显魔族之威,若他们赢了,只能证明人外有人,愈加激励了魔族子弟发奋修炼的决心。
  魔族中人大多在意官职,而其他的仙妖几族则是想要法器,毕竟魔族中擅造绝世法器者众。可千万年来,竟无人敢向魔君要一个承诺。
  卿姒觉得,这个朝乌盛赛是个极好的比赛。若是玉京山能有个这样的比赛,那她的伙食便能与打扫卫生的小童子看齐了。
  不过当下,它却好在可以让卿姒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拿到酆亓灵水,她觉得黄历果然很靠谱,今天还真是个黄道吉日。
  慕泽摸清楚了她心中那点小算盘,问:“想参加?”
  卿姒点点头,轻声道:“这样方便多了。”
  慕泽没说话,怨伯已经送完前一拨人,正从对面划着船过来。靠岸后,卿姒和慕泽率先上船,因此船一次只能搭载三人,再加上怨伯本人,长欤和灵蔻便只能搭载下一趟。
  怨伯抬起没瞎的那只眼睛,看了卿姒一眼,又转向她身后的慕泽,浑浊的眼里划过一丝震惊。
  他苍老粗嘎的声音响起,像是年久破烂的木门在地上缓缓摩擦而过,他说:“未料到魔界今日竟来了贵客。”
  卿姒暗自感叹,这位怨伯还挺有眼力见儿的。她转头看向慕泽,却见他并未有何反应,只是望着怨河彼岸的魔界城池,淡然道:“有劳了。”
  怨伯朝着慕泽微微颔首,而后开始划动船桨,他的动作十分缓慢,怨河目测还挺宽的,卿姒原以为会等到日落西山才能到对岸,却堪堪不过一杯茶的时间,就临了岸。
  她略带讶然地在慕泽的搀扶下上了岸,抬头看向面前的魔界城池。
  灰黑城墙十分高大,竟似要直冲九霄,给人不言而喻的沉重压迫感。城门口还站着几名魔将,皆是凶神恶煞,横眉怒目,上下打量着入城的人。
  一妙龄女子被两个魔将哄赶出来,女子身着烈焰赤红长裙,浓丽鲜艳,裙带下方系着金色铃铛。头上绾着凌虚髻,其上别着一朵娇艳的西府海棠。
  她五官明艳,面容白嫩,眉目间却有几分稚色,此时正朝着城门的方向大喊着:“骊夭你给我出来!你敢做不敢当,算什么魔族公主?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把我赶出来就算了,你打死了红蹊,我一定会找你报仇!你听到没有?你出来……”
  如此喧哗,引得尚未进城之人纷纷看向这位少女,对着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卿姒很想装作不认识她,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喊累了,想坐下歇会儿,一转身便瞧见了卿姒,明亮的眸中闪过讶然之色,大叫一声“姒姐姐”后,随即飞奔过来拥住她,带得身上铃铛直响,清脆悦耳。
  慕泽在少女冲过来时便想施法定住她,却被卿姒拦住,他默了一瞬,原来是认识的。
  长欤上岸后,便见着一位娇俏女子抱着卿姒不肯放手,那女子盼顾生辉,眉目间的光彩灵动难以压制,他突然生了几分戏弄之意。
  他走过去时,卿姒将将与那女子分开,是以他及时行了一礼,如春风和煦般缓缓开口:“在下雷泽氏长欤,不知姑娘芳名?”不等女子回答,又道,“你既对我们小卿一见钟情,若要得到她的芳心,定要先过我这一关。”
  卿姒对着长欤干笑一声,忽而勾唇,极尽妍丽,眸中戏谑之意骤现,她云淡风轻地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未婚妻子,纯狐氏止歌。”
  第23章 有女止歌
  卿姒自两万岁后,得了元始天尊的允诺,便时常在外游历。今天去仙山楼阁赏风景,明日便去那世俗凡尘听曲子。
  某一日晌午,她吃饱喝足后抚着肚皮晒太阳时,听闻几个凡人议论,说蓬莱仙境的金边瑞香花盛开之时,百花齐放,万鸟朝圣,实乃世间一大奇景。
  卿姒自然心痒难耐,连忙腾了云过去,到了蓬莱岛才发现,哪来的什么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不过一山桃树开得正盛,所谓的金边瑞香花连花骨朵也没冒出来一个。
  她有些气馁,想来也是,那几个凡人定是从未到过蓬莱,才会肖想得如此之美。可来都来了,就这样走了未免太过扫兴,是以便入了那桃林,顺带赏赏桃花也不错。
  桃林中有一位怀胎数月大着肚子的夫人,她与那夫人多聊了两句,得知那夫人是随同夫君而来,夫君此时正与蓬莱岛主攀谈,她一个人无聊,便来了这桃林赏花。
  孕中之人难免贪食,那夫人见有几株早熟的桃树上结了果子,便忍不住摘了几个,这一摘便停不下来。
  当夫人正准备摘下第十三个桃子之时,却猛然抽搐了一下,羊水一破,桃子“桄榔”掉落在地,竟是要生了的迹象。
  卿姒吃惊的同时又很兴奋,兴奋的同时又很迷茫。这蓬莱岛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晓得去哪儿寻她夫君,可她从未见过生孩子,也不知该如何帮她接生。
  无奈之下,她只得集灵力于掌心,从背后渡给那夫人。
  夫人承了卿姒的灵力后,竟也十分顺利的生下了孩子。
  卿姒抱起那浑身光/溜溜的婴孩,见是个女婴,刚想扯块布将她包起来,那女婴却转瞬化为了一只小白狐,还是只九条尾巴的白狐。
  那夫人尚还处在虚弱之中,软着声儿向卿姒道谢,言明自己乃纯狐氏九尾狐一族的族长夫人,还请卿姒为她的女儿取个名字。
  卿姒十分为难,极其为难。
  取名字这个事儿一向是她的心头痛,但见那夫人满脸殷切,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卿姒摸了摸小狐狸尚未长出皮毛的身子,想起自己那只葬送蛇口的小白,面上纠结了一重又一重,终是小心翼翼地道:“不如……叫大白如何?”
  夫人浅浅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因虚弱而苍白的脸庞愈加苍白了几分。
  适时,那夫人的夫君,也就是族长大人,终于因为担忧自家夫人而赶了过来。
  族长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卿姒怀里的小狐狸,又看了看半个身子倚在树干上的自家夫人,竟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还没到时候啊?”
  跟在族长身边过来的白衣道长瞧见周围的桃核,放声笑道:“贤弟不必忧心,弟妹乃是食了我如此多仙桃,灵气过于旺盛而导致的早产。”
  原来这位便是蓬莱岛的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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