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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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琬的轿子徐徐行到了校场门口,轿夫站定后正欲轻轻把轿子落地时,后边突然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夹杂着车夫勒马的口技。
  “吁——吁!”
  香菱吓得回头一看,二小姐那辆早该到校场的马车不知怎么从后边蹿了出来,竟似刹不住一样朝姑娘的软轿奔去。
  “姑娘!”
  香菱大喊了一声后便被马蹄踢倒在地,两个车夫满脸的惊慌哪还顾得上轿子里的甄明琬,松手后“哐”一声,轿子摔在了地上,而后便又被马车撞得侧翻在地。
  明琬在里头暗叫不好,匆忙间只得拿手护着头部,也跟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软轿和香菱等人狼狈倒地后,疾驰的马车总算收住了势,堪堪停在了道边,甄明瑶在婢女元荷的搀扶下匆匆忙忙下了车。
  她显然也是被那疾驰的马车弄得晕乎乎的,步伐也有些絮乱不稳。
  她径直走到甄明琬的轿撵前,娇呵道,“你们几个看着做什么,还不把姐姐扶起来,这马车失了性,你们也失了性吗?”
  一番体贴又细致的话看似好个姐妹情深,实则甄明瑶下车后余光早就瞥见道西边那一行正往校场门口走来的人。
  当着太子殿下和小官丈夫的面出了这么大的糗,我看你甄明琬那一身狼狈相,还怎么得意!
  远处陪着太子等人前来的郑绥安瞧见了前方的事故,早已按捺不住,躬身向太子请示,“殿下,臣的未婚妻出了事儿,还请让臣先行一步。”
  顾琅景眯着眼望着前方狼狈从轿子里钻出来的女子,神色不明。
  他还未开口郑绥安便径直朝前方走去,他一口气没顺过来干咳了两声,漆黑的眸子越发的锐利。
  长乐拽了拽顾琅景的胳膊,小眼眸滴溜溜的转,道,“哥,我打赌这个甄家二小姐定是故意设局让那小姑娘出糗,就赌你宫里后院那颗梨花树下埋的梅子酿,你信不信?”
  “还赌什么,回头让楚琏启一瓶送你宫里。”
  顾琅景仍望着前方,郑绥安小心翼翼的扶着甄明琬起来。小姑娘歪了发髻,手背也磕破了皮,露出了点点令人心惊的血珠子。
  长乐有些哑然,那酒她软磨硬泡好久哥哥也不肯给,怎么这次这么痛快?
  “为什么?”
  “傻子才看不出那甄二小姐的心思。”
  顾琅景又望了那边一眼才垂下眼帘,径直朝校场里走去了。
  前方二人重叠的场景太刺眼,惹得他心烦,索性不看。
  身后的侍从见太子有去马房的打算,紧跟着就小跑提前去牵马。
  徒留顾眠芊站在原地,有些惊掉了下巴。
  早些年她的姑姑德贤长公主嫌弃哥哥的东宫里没有女眷,硬塞了一个娇滴滴的侍妾。
  那时候他都没当回事,直到那侍妾试图灌醉哥哥怀上皇族血脉,他才后知后觉的给她撵出来宫去。
  藏在东宫那么久的小白莲,她这瞎子哥哥都看不到,怎么如今耳目这般聪慧了?
  远处,明琬在郑绥安和香菱的搀扶下总算站了起来,除去头发有些散乱,手背出了点血其他倒是还好。
  她喘气的同时才惊觉郑绥安还扶着自己的胳膊,连忙后退了一步,垂下了头,干净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拘礼,“劳烦郑大人了。”
  郑绥安望着自己空空的手也意识到了的失礼,连忙作揖赔不是,“是绥安不好,轻薄了甄姑娘。只是姑娘手受了伤,就别骑马了,我送你回府吧。”
  风拂过手背时确实能感觉到“滋滋”的疼,可她还想趁着与他相处的时候说退婚的事,断不能就这么不明不明的回府。
  明琬扯出一抹明亮的笑容,日光映入她的眼底,好似有一湾细碎的清泉,“这点小伤无妨的,郑大人,咱们进去吧。”
  二人行走间恭敬有礼,有说有笑的朝校场里走去,仿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倒无声的把身后的甄明瑶给臊得不行。
  甄明瑶气得使劲跺了跺脚,这边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太子殿下也没来看看,除去甄明琬受了点小伤,她竟一点也没讨到好!
  元荷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的扶着,问道,“小姐,太子殿下这个态度,那咱们还去吗?”
  “去,为何不去?”甄明瑶好好抚了抚发髻,娇美的脸蛋写满了势在必得。
  “母亲说了,虽然这京城贵女如花儿一样多,可会骑马的女子只有甄府一家,殿下肯定不曾见过女子穿上戎装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
  “来都来了,总得让殿下看上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琬琬:听说你要看甄明瑶骑马?
  顾同学:有吗,你不是孤瞎了,瞎子怎么看人骑马。
  楚琏扶额:殿下的求生欲,可以说是非常强烈了……
  第7章 坠马风波
  校场。
  顾琅景换上了一身银白色的骑装,腰带紧束,袖口暗金色的蟠龙纹在日光的映衬下霎是惹眼,整个人顿时多了一分戎马的气息,宛若画上那手执缨枪,威风凛凛的玉面郎。
  见殿下换好了衣裳,楚琏也紧跟着递上一截银色的甩勾马鞭,“殿下,还是老样子,属下陪您赛马吗?”
  顾琅景面色有些不善,目光视向前方刚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的甄乐瑶,修长的手指向她,“不用,你先去那边。”
  楚琏一脸茫然,却还是把脑袋凑了过去。
  然后听见他家太子殿下那淡漠的指示,“去给我办件事儿。”
  远处,甄明瑶和元荷两个人好说歹说最后直赏了几个金锭子,那看守马厩的宫人才松了口答应给她一匹马。
  此刻她正牵着马往外走,见太子殿下也在望着她这个方向,俏脸顿时染上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羞意,想来殿下也在默默的关注着她吧。
  楚琏走到甄明瑶面前,想起方才殿下嘱咐的话,冷峻的脸也是有一丝尴尬。
  他瞧了瞧眼前这杏面桃腮,明艳艳的小姑娘,很纳闷他家殿下为何如此不解风情,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甄明瑶方才在顾琅景身边瞧见楚琏了,知晓他是太子近卫,羞答答的声音有些撩人的痒痒,“请问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殿下确实有吩咐。”楚琏咳了咳嗓子,犹豫着到底怎么跟她说。
  “真的是殿下找我!”甄明瑶眼睛似要冒出星星,兴奋得不行,冲他激动道,“殿下要与我说什么?是约我一起赛马吗?”
  楚琏叹了口气,心一横,面无表情道,“殿下说这校场是皇家重地,非顾氏皇族不得入内,甄姑娘虽为平国公之女可也要守规矩。这擅闯皇族领地本是要杖责的,殿下念在姑娘是女流又是初犯,便免了这棍棒之苦,只是需要甄姑娘交上一百两黄金,以作警示。”
  甄明瑶倒吸了一口气,宛遭雷击,怔在了当场。
  楚琏就猜到了甄明瑶的反应,他不知殿下为何突然要为难这姑娘。
  平国公最近在陛下面前还挺受宠的,此举定会会惹得东宫与平国公府的龃龉,他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殿下图啥。
  经历了短暂的回神后,甄明瑶总算反应了过来。
  只是她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红,白皙的小脸也变了色,声音哽咽,几乎逐字逐句,“明瑶无知,多谢太子殿下指点,罚金待会儿便让家奴送来。”
  太尴尬了,楚琏如是着想。
  他没见过女子梨花带雨,很难应付这种场面,只得生硬的点点头,然后脚尖轻提,便飞快的朝顾琅景所处的方向掠去了。
  *
  远处,郑绥安初见明琬心中便十分欢喜,可他又怕这份喜欢太过明显会吓到她。
  是以在她身边小心的跟着,总害怕自己哪做不好,不一会儿脑门上便急出了一层汗。
  他主动打破沉默,“甄姑娘,咱们先骑马慢慢行会儿,等你觉得手能握紧缰绳再赛马吧,我担心你手伤……”
  明琬冲他报以安慰一笑,“没事儿了,已经不疼了,今天天气难得凉爽几分,咱们去前边看看景色吧。”
  这一偏头就瞧见了前方打马而来的黑衣男子,他虽着黑衣,可领口和袖边都绣着缠金线的蟠龙纹,一头墨丝高高束在鎏金冠后,衬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英姿勃发。
  明琬静静的望着他,握着缰绳的手却冰凉,在抖。
  棕色的汉血马收了缰停在了明琬身边,马背上的男子似是有些诧异,漆黑的眸光静静打量了一圈,问道,“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这道熟悉的声音很冷很淡,可明琬知道,这声音也曾温柔缠绵,婉转动听过。
  她默了一瞬,抬头与他对视,眼神意有所指,“佳人等候,臣女狼狈于否,就不劳二殿下关心了。”
  前世她只顾着伤心并不知他早一步找好了下家,此刻她远远的瞧见了一水蓝色的窈窕身影,心知定是那赵家姑娘。
  还未与她了断,就明晃晃的带着姑娘骑马作乐,好个顾家儿郎!
  顾怀远愣了半晌,幽幽道,“你何时学会这般阴阳怪气的与我说话了?”
  明琬心中厌恶他,可又想起昨晚爹爹叮嘱,不能惹事。
  她深呼吸了一下,抬头平视他,“我并没有阴阳怪气,只是心中有鬼的人,听谁说话都觉的在阴阳人。”
  言罢,她咬紧牙关,手拽着缰绳,驾马朝前走,只留一道绝尘而去的背影。
  渣滓!
  虽然明琬在心中将他骂了千八百遍,可抬到台面上,那些脏话就怎么也蹦不出口。
  郑绥安在马背上敷衍的朝顾怀远行了个礼后,便追了上去。
  他虽担心,可又不敢多问,只得默默的跟在一旁。
  忽的,明琬回头冲他强扯个笑脸,“我们去赛马吧。”
  他心下一暖,嘴上便磕磕巴巴的再说不出什么,憋了半天只落得一个“好”字。
  平国公生□□武,甄家三兄妹从小就都被甄政逼着练过马术,所以这点马上功夫对她简直轻车驾熟。
  明琬小巧的锦鞋勾住脚蹬,抽出腰身的小马鞭,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骏马长鸣一声。
  她微弓着身子,目视前方,紧跟着收了一下缰绳后,便朝前方广阔的土地疾驰而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等郑绥安缓过神后早已骑出十丈开外了。
  他眼眸里划过一丝惊艳,而后也紧勒缰绳,朝前方驾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景色一幕幕倒退。
  明琬很久没这样轻松恣意过了,上辈子嫁人后便一直窝在丁氏的地盘任她差遣。郑绥安虽领着皇饷,可丁氏抠门,他那些月例银子发下来后便会被她收起来。
  吃东西尚且刚刚够饱,去马场骑马这种烧钱的行当她是想都不要想。
  可如今到底该怎样与绥安说呢,总不能说你娶了我半年后便会没了命——耳边风声呼啸刮过,明琬心里想着事儿,手下的缰绳无意识的越勒越紧,直到马儿传来了异样的嘶鸣她才觉察到不对劲。
  快被明琬勒死的马儿终于奋力抵抗,撅起了前蹄扬向空中而后便疯狂的朝前方跑去,边跑边扭,活活把明琬从身上摔了下去。
  “甄姑娘!”
  “诶,哥,那甄家小姐坠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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