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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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俣曾在杨暄身边看到过类似牌子,杨暄初进京时还没有,进宫做了太子,出来私访,身边人身上就带了这种牌子。宫牌有特殊规制,从属管辖不一样,上面写的字就不同,但所有宫牌,形状颜色做工都是一样的!杨暄那变态曾因他多看一眼,就用宫牌在他身上玩起了情趣……他断不会认错!
  荒郊客栈,不管离洛阳还是长安都八百里远,皇宫的宫牌,怎么会在此出现?
  佩着宫牌的年轻人又是谁?皇宫里的男人,除了主子们,不是太监就是侍卫,太监会武的少,就算会武,自由出入宫庭不可能,侍卫……你见过哪个正经侍卫走路习惯脚尖先落地?
  这个年轻人气质不对,明显不是阳面的人……许是哪位主子豢养的死士。
  主子的狗,替主子办事,主子们关注重点在洛阳,在长安,这个荒郊野地能干什么?
  心念急转间,闪电已又劈几道,即是装做要上茅房,脚步就不能停,崔俣知道自己必须要往前走,可心里似乎有道意念在提醒他什么。
  他忍着焦虑,视线迅速四下一扫——廊柱下,好像有团东西。
  就是年轻人刚刚足踩栏杆施轻功的地方。
  ‘怦怦——怦怦——’心跳加速,仿佛提醒他,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时间紧急,崔俣咬住下唇,迅速弯身捡起。
  是一个纸团,已被雨水洇湿。
  小心展开纸团,崔俣指尖有些颤抖。
  这是一幅画像。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纸片,勾勒着一个人的模样,密发,高鼻,薄唇,轮廓刀劈斧砍般的鲜明……
  是杨暄!
  虽然胖瘦不同,画像经雨水打过有些模糊,崔俣还是能认出来,这个人是杨暄!
  除了他,没有人长这样的眉,直而长,眉尾高过眉头,尾端锋利犹如剑锋,斜斜入鬓;没有人长这样的眼,眼形狭长,眼尾微挑,威仪内敛,如盈日月;没有人有这样的气质,初看平凡,内敛乾坤。
  杨暄承继生母容貌,是好看的,也是神秘的,你永远看不透他的情绪,也看不透藏在各种情绪下的那颗心。
  杨暄……
  崔俣知道自己决定了这条路,早晚会遇到杨暄,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这幅小小画像旁边,写着个杀气十足的‘诛’字,右下角以红泥盖着个章。他不知道这个‘诛’字是谁写下,印章也因雨水破坏看不清,但他很明白这张纸的意思!
  这是诛杀令!是谁要杀杨暄!
  因为被派出来的办事人没见过杨暄,所以画了这个画像以便认人!
  杨暄自小日子就过的不好,想杀他的根本不用想,无非是皇宫里那几位主子!皇上,贵妃,贵妃的儿子……
  这个画像出现在这里,不用问,方才那年轻人肯定是被派出来的杀手了,而杨暄本人——很可能也就在附近!
  “轰——”
  雷声陡起,炸在耳畔,崔俣手一抖,差点惊呼出声。
  东西厢两边都住着人精,他如此停留非常不妙,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东厢年轻人不可能不会发现,或许转而,就会回来检查……他必须马上走!
  崔俣把纸片匆匆一揉,继续丢在原地,转身小跑着奔向茅厕。
  虽然一时接受的信息量很大,但他的速度是很快的,廊前只是短暂停留,当做被撞人不理姗然而去的惊讶也说的通。崔俣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没什么失误的地方。
  做戏做全套,他真的在茅厕蹲了会坑,或许茅厕是一个适合思考的地方,他前思后想一会儿,得出了几个了不得的结论。
  东厢的人是来杀杨暄的,虽然他只看到了年轻人,但厢房里住着的肯定不只一个。
  杨暄在附近,就算不在,也离不了太远。
  西厢‘药商’是来寻人的,此人师从某老将军,有拿手功夫在身,已受伤,或有性命之忧。以‘药商’隐带关心的语气,是想保护这个人的,而且事情太机密,一旦被人知道,就有杀人灭口的必要。
  一方要护,一方要杀,都机密非常……
  他们的目标人物,莫非是同一个?
  是不是都是杨暄!
  崔俣眉头紧拧,唇上血色全无。东西厢晚上都会活动,西厢今晚还受了伤……两边是不是交过手!
  不,不对,就算交过手,结果并没有不死不休,那么就算目标人物都是杨暄,他们也还不知道彼此身份……
  最要命的是,崔俣已然明白,为什么东厢年轻人明明能察觉到各种隐意,明明不高兴眼带杀机,却装做没事人似的不理。因为他们已经决定,要杀客栈所有人灭口!
  诛杀令,目标太子,行此秘事,一星半点都不能泄出去,当离群索居,越隐密越好。可天降大雨,他们不得在客栈留驻,偏客栈陆陆续续来了这么多客人,他们行走再机密,也有泄密可能,死士做事,最重效果,为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他们会把泄密可能全部消除。
  然住的地方都是尸体肯定不舒服,所以……雨停之时,便是这些人下手之时!
  不能这些人得手!
  崔俣脑子迅速转动,他必须有所行动了!
  他的目标很多,要保证自己和温家兄弟的安全;要保护杨暄;要保护杨暄在附近的秘密不能泄露;要确定这些带宫牌的死士人数,能弄死最好;如果能连带让自己在温家兄弟心里的地位更高,距离更近就更好了!
  良久,他双眸微弯,一抹狡黠笑容漫在唇间。
  计随势变,他可以这样……
  第7章 反击开启中
  回转至廊柱时,崔俣刻意看了下刚刚纸团掉落的位置——空空如也,似乎从未有东西停留。
  闪电炸开,如巨蛇在漆黑天际蜿蜒,大风狂作,雷声贯耳。他紧了紧披风,心下暗幸。
  他曾想拿走纸片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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