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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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云秀很坦然地承认说:“是会写,不过写得不好,只是还能看而已。”
  还能看而已?苏夏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之前苏云秀也是很谦虚地说医术“略有小成”而已,结果她是药王高徒,现在苏云秀说毛笔字写得不好,苏夏表示一万个不信。
  当苏云秀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苏夏就在心里“卧槽”了一声——这种漂亮的字,还好意思说“写得不好”?这让连毛笔都握不好的他情何以堪!
  就是叶先生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叶先生在书法上的眼光比苏夏高多了,自然能看得出来苏云秀的字漂亮归漂亮,却没有神韵在内,如果以书法家的标准来衡量,她的字还真的只能说是“还能看”而已,不过这么漂亮的字,足够秒杀掉大部分所谓的书法爱好者了。再考虑到这孩子的年龄……
  叶先生一开始只关注了苏云秀的字,倒没注意到她写了什么,待到苏云秀写完了递给他看的时候,叶先生才注意到苏云秀都写了些什么,顿时又被震了一下,看向苏云秀的眼神彻底不同了。
  第十一章 医仙vs神医
  苏云秀写的东西很简单,两个方子,一个内服一个药浴,用得也都是极为常见的药材,寻常医者见了也只当是普通的养生方子,不通医术的苏夏自然更看不出来其中有什么奥妙。
  但刚刚为苏夏诊过脉的叶先生却一眼看出,这两个方子均是为苏夏量身打造的,增一分则太多,减半分则太少,他细细推敲了半天,却找不出半点可以修改的地方,整个方子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叶先生不得不承认,如果让他来替苏夏开调理的方子的话,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叶先生拿着方子沉吟了许久,然后问苏云秀:“这个方子,是你开的?”话是这么问了,可叶先生并不认为苏云秀有能力开出这种方子来,再怎么天才,年龄都是硬伤。
  出乎叶先生的意料,苏云秀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是我今天早上为父亲诊脉后推敲出来的方子。”
  叶先生的眼睛眯了起来,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锋锐如刃的视线直视着苏云秀。在叶先生的观念里,作为一个医生,能力不足不是大问题,这是通过努力就能改进的,但能力不足却冒用他人的成果就是品性上的问题,根本就不适合成为一名医生。
  苏夏心里叫糟,连忙就要开口打圆场,却听苏云秀顶着叶先生的视线压力,不急不缓地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苏云秀环顾了一圈。广仁堂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不少人一边做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时不时地把视线投向叶先生这个方向。这种环境,确实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叶先生看着苏云秀泰然自若的样子,神情略微缓和了下来,缓缓颔首道:“随我来吧。”然后便转身带苏夏和苏云秀父女进了内室。
  虽然是百年老店,外观和装饰看上去也是古色古色,但布局却参照了现代理念,比如叶先生作为广仁堂的镇山之宝,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办公室供他接诊的,只是老先生更喜欢在药店大堂的氛围,这个办公室极少用到。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叶先生与苏夏父女相对而坐,视线落到苏云秀身上,问道:“关于这个方子,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叶先生压根就不觉得这个方子是苏云秀这么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能写得出来的,肯定是她从别的地方得到的。
  苏云秀自然明白叶先生的想法,对此,她的解释只有一句话:“传授我医术之人,姓孙,名讳上思下邈。”说着,苏云秀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难过。曾几何时,她是能理直气壮地宣称“家师药王孙思邈”的,但出了那事之后,师父不得不忍痛将她逐出门墙,自此她再也无法自称药王之徒了。
  “孙思邈?”叶先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重复了一下苏云秀所说的名字之后才反应了过来,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你在说笑话吗?药王孙思邈早已做古千年,你是在什么时候跟他学的医术?”
  苏云秀答道:“上辈子的时候。”
  这个回答差点噎到了叶先生,他下意识地看向苏夏的方向,却见苏夏苦笑着点了点头,替自己的女儿打了包票:“云秀记得她上辈子的事情。”
  叶先生捋了援自己的胡须,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便问苏云秀:“可有证据?”
  苏云秀傲然答道:“我的医术,就是证据!”
  想了想,叶先生说道:“这种事情,我很难相信。不如这样吧,我给你几个案例,你能当场写下诊治之法且正确无误的话,我就相信这是真的。”
  不易察觉地瞥了身边的苏夏一眼,苏云秀难得好耐性了一回,应了叶先生的要求:“可以。”
  苏夏在心里默默地替自己的女儿配音:【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苏夏不懂医术,苏云秀写在纸上的东西他就跟看天书似的,什么都看不懂,干脆就不看了,只是打量起了叶先生越发凝重的神色。
  待到苏云秀将叶先生拿出来的五个案例写完的时候,叶先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我相信你的说法了。”五个案例全部都是他随机抽取的,有常见的时节小症,也有困扰了他多年的疑难杂症,苏云秀就算是提前准备好了,也没办法提前预知到答案。
  翻到最后一份案例的诊治方案时,叶先生视线落在苏云秀娟秀漂亮的字迹上,神色有些复杂,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要是你早生二十年就好了。”
  苏云秀抿了抿唇,并不说话。她知道,叶先生只是在抒发自己的情绪。
  感慨完了之后,叶先生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恢复了一个医者应有的冷静理智,问道:“敢问阁下是否了解如今医学现状和水平?”
  “……”苏云秀瞬间就相信叶先生是苏夏的启蒙恩师了,这思维模式都是一样的,知道她是千年前的医生之后的最关注的都是她对现代医学的了解,生怕她赶不上时代的发展似的。无语了一下之后,苏云秀答道:“不是很清楚。之前我呆在孤儿院里,那里的相关书籍不多。回家后,时间太紧,没来得及找这方面的资料。不过,先生既然是当今杏林圣手,不如与我分说一二,也好互相印证。再则,先生既然是我父亲的长辈,这‘阁下’一词,还是不要提了,我听了都有些脸红。”
  叶先生便从善如流地说道:“那老夫便托大,与你做个忘年交,称你一声‘小友’,可乎?”
  苏云秀浅浅一笑:“从父亲那边论起来,倒是我高攀了。”
  “学无止境,达者为先。”叶先生也笑了,然后把之前带进来的苏云秀开给苏夏的那张方子塞到苏夏手里:“夏仔,这是开给你的方子,你自己却外面抓药,我和云秀小友有话要说。”
  苏云秀也说道:“可能时间要很久,父亲你自己逛吧。”
  接过塞到自己手里的药方,苏夏看了看自己的启蒙恩师,再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顿时有种被排斥在外的错觉,顿时有些怨念地小声吐槽道:“这真是……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啊!”
  叶先生和苏云秀同时丢了个白眼给他。
  第十二章 伤者
  苏夏悻悻地拿着药方出来了,刚走进前面的店堂就有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跟他打招呼:“夏仔你来啦?被阿爹赶出来的?”
  “恒伯好。”苏夏向老人问好之后才无奈地说道:“先生跟我家丫头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两个一起把我撵出来抓药了。”
  叶明恒“咦”了一声:“阿爹跟你女儿?”老人口中的“阿爹”,显然就是年高德劭的叶先生,而这位老人正是叶先生的长子,广仁堂这一代的东家叶明恒,因此苏夏称他为“恒伯”。
  苏夏点头:“是啊。我女儿学医的,正在跟先生探讨医术,我听不懂,就被撵出来了。”
  叶明恒“呵呵”一笑:“我记得你小时候刚开始学认字的时候,阿爹拿汤头歌当启蒙书教你认字,结果你字都记住了,但汤头歌还是没背下来,一点学医的天分都没有,没想到你女儿反倒学得很好的样子。”
  “是很好。”苏夏一脸的与有荣焉。
  “不过……”叶明恒话锋一转,问道:“夏仔啊,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我怎么都不知道?”
  苏夏囧了一下,他突然间发现,似乎他回来之后,每碰到一个人,就要跟对方解释一下女儿的问题,顿时累觉不爱,不太想一再重复同样的话。如果是别人的话,搞不好苏夏被问烦了之后就懒得答了,但叶明恒却不一样,他的问话,苏夏不能不答,苏夏就算重复了再多遍,也只好把事情再说一遍。
  叶明恒听了之后的反应跟叶先生倒是差不多,把苏夏狠狠地念叨了一顿,苏夏低头听训的同时一边感慨真不愧是父子俩一边默默地算着时间,根据他的经验,叶明恒最高记录可以不带换气不带重词地说教上整整两个小时,苏夏苦中做乐的想着,对方这回会不会破掉记录。
  苏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有突发事件打断了叶明恒的说教,最高记录是没指望破了,没准最低记录给破了。
  药堂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堆人七手八脚地抬着个担架往里跑,有个人眼尖看到了叶明恒在另一边,连忙大声呼喊道:“叶大夫,叶大夫,快点来救命啊!”
  叶明恒转头一见那边的情况,当下脸色一寒,也顾不上继续向苏夏说教,快步走了过去。扛着担架的人见到叶明恒过来,连忙侧开身让开一条路,让叶明恒可以进去到最里面查看情况。
  稳稳当当的担架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胸口处用草草处理过的布条紧紧地缠绕了好几圈,却依然有血迹不停地冒出来,除此之外,伤者的右手臂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状,显然已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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