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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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目开拍第一天,惯例是在家里。
  这一节,叫“平凡的一天”,记录一天的琐事,从日出,到第二天日出。后期由节目组剪辑。
  前一天晚上就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把摄像机埋在房间各个位置,确保每个角落都在拍摄范围内。
  智能天下,人工都省了。尤嘉昨天加班,就听电话里陆季行跟她交代了下,回来已经安置好了,她凑过去看了看,一堆机器,她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也没什么妨碍,顶多是说话做事要注意点儿。
  她有时候记得,有时候记不得。
  一大早就睡懒觉——难得休息,闹钟放过她,她睡得别提多香甜了。
  悯之两岁就和她分床了,没人来吵她。
  陆季行起床先去悯之房间抱她去洗漱,悯之爱睡懒觉,大概也是随了她妈妈,陆季行要哄好一会儿悯之才会起床。
  洗漱完,悯之说要去练琴,他抱女儿上楼。
  遥之早早起了,在楼上练舞,今天是陆季行每月亲自教他的日子,他一早先自己热身了。音乐声太大,隔音效果极好的舞房也隐隐玥玥传出来一点儿声响,悯之凝神听了听,说:“大哥哥在跳舞。”
  陆季行“嗯”了声,“你大哥哥从来不睡懒觉,悯之羞不羞?”
  悯之把小脸埋在爸爸怀里,嘻嘻地笑,“悯之不羞。”
  陆季行也忍不住笑了。
  逸之还在睡,听阿姨说昨夜看书晚了——逸之年纪不大,看闲书却多,打发时间,陆季行并不过多干涉他。他不看书就四处拆家,有时候心血来潮,甚至都想把电脑拆了看看里面是什么,好奇心重,胆子还大,就没他不敢做的事,还不如看看闲书,还能安静会儿。
  他早上去了他房间一趟,看他桌子上放着的书,是《搜神记》,线装竖版,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懂,竟然还看得入迷忘了睡。
  大白蹲在飘窗上思考猫生,它年纪越来越大了,都不爱动了,有时候盯着窗户外头,一盯大半天。以前特别喜欢窝在尤嘉怀里闹,现在都不喜欢让别人抱了,也就悯之和她玩儿,她还能蹭着悯之撒撒娇。
  阿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叮叮当当,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看见他路过,勾头问了句,“阿季,今早想吃点儿什么?”
  “按平常来就好,给尤嘉准备点儿酥饼,她这两天一直念叨,叨叨得我头疼。”
  阿姨就笑了,“她要是真想吃,早就来找我了,叨叨你啊肯定是故意的,她就喜欢闹腾你。”
  陆季行闷声笑了下,“我最近是太惯着她了,她啊,三天不收拾,就皮痒痒。”
  悯之被爸爸抱着,迷迷糊糊的还没太清醒,瓮声瓮气说:“悯之也要吃酥饼。”
  阿姨弯唇笑了笑,“好嘞!婆婆给悯之做酥饼。”
  陆季行忽然想起什么,把悯之放下来,“悯之自己上楼去,我去叫你妈妈起床。”
  悯之从爸爸身上下来,乖巧“哦”了声,又说,“悯之不羞,妈妈才羞。”
  陆季行边走边说,“嗯,等她起床了,悯之要好好嘲笑她。”
  ……
  今天天气不太好,倒春寒,原本看起来越来越晴好的天,突然又飘起细雪来,起初还没留意,只觉得窗外天色显得阴沉些,推开窗会觉得空气湿冷得很。大白翻窗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那一身乌黑的毛沾了一些莹白的雪花,进屋的时候一抖,抖了凑过去的悯之一身,悯之觉得手上凉凉的,“呀”了一声,忽地抬头去看,看见窗外零星飘着雪花,悠悠地,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散漫意味,天空从一边灰蒙蒙,变成明净的一片白,大地寂静无声。
  悯之小跑着去叫爸爸,小奶音听起来分外可爱,“爸爸爸爸,下雪喽。下雪了~呢!”
  陆季行在卧房,因为摄像头一直追着他,他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换,出来的时候悯之已经扑了过来,他就势把女儿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鞋子呢,鞋子又丢哪儿去了?”
  悯之蜷了蜷脚指头,冲着陆季行害羞地捂了捂脸,“悯之,不知道。”
  陆季行刮她鼻子,摸了摸悯之有点儿犯凉的手脚,忽然把悯之抱过去床边,然后把悯之塞进了被子里,哄骗她,“去,悯之,摸摸妈妈的肚子,看妈妈肚子暖不暖。”
  悯之狐疑地看了眼爸爸,但她向来是最听爸爸话的,于是悄悄地把魔爪伸向妈妈的肚皮。
  尤嘉有点儿睡得魇着了,明明耳朵里能听得见人说话,就是迷迷糊糊地清醒不过来。
  直到悯之冰凉地小爪子悄咪咪地探到她被窝里,她才一激灵。
  悯之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整个人半趴在妈妈身上,一半身子在被子里,一半在外面,她看见妈妈紧闭的双眼忽然间睁开了,自己的小手被妈妈攥住了,她看见妈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爸爸,又忽然把她裹进被窝里,笑骂她:“小坏蛋!”
  悯之咯咯笑起来,和妈妈在被窝里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以自己手脚被整个束缚为结束,她累得气喘吁吁,一喘一喘地说:“悯之不坏,爸爸坏。”
  尤嘉亲女儿额头,低声在女儿耳朵边说:“悯之说得对,所以呢——”尤嘉陡然飞起一脚,直踹陆季行的肚子。
  他没躲,只是一把攥住了她的脚,面无表情地挠了下她的脚底板。
  然后悯之就感受到妈妈以一种丧心病狂的姿势狠狠地激灵了一下,发出愤愤的一声“嗷”,语气似乎是笑又似乎是恼,拥着被子坐起来,然后探身过去打他,“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气死我了。”拳头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
  她哪有多大力气,拍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陆季行躲都不带躲的,直接反剪她双手,调戏似的掐了掐她的脸,笑说:“起来洗漱,悯之都比你起得早。”
  悯之搬着自己的小脚,郑重点点头,“妈妈羞。”
  尤嘉捏了捏她的脸,哼了声,“你爸爸的小马屁精。”说完偷偷踹了陆季行一脚,得逞,闪身就跑,去洗漱了。
  陆季行摇了摇头,把悯之从被窝里抱出来,随口问着,“妈妈幼稚不幼稚?”
  悯之捧场王,爸爸的小马屁精,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幼稚,比悯之还幼稚,妈妈三岁。”
  陆季行颇认同地点点头,“悯之说得对。”
  阿姨叫吃饭,遥之洗了澡换衣服重新出来,看见悯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叫哥哥。”
  悯之乖巧地叫:“大哥哥。”
  陆季行指使悯之,“去,看你二哥哥起床了没。”
  别人去叫,陆逸之不见得起,悯之去叫,他多半会忍不住起来逗逗她,一逗,也就醒了,他这个人,清醒了就不会赖床。
  悯之哒哒地跑去二哥哥的房间,门没锁,她踮着脚开了门。二哥哥在刷牙,于是悯之扬声叫了声,“二哥哥起啦!”
  然后推门进了房间。
  陆逸之吐了最后一口漱口水,把牙杯搁在台面上,然后捧水洗脸,刚要去拿毛巾,悯之一边拽着他的裤腰,一边踮着脚把毛巾递给他,“二哥哥擦脸。”
  陆逸之便笑了,接过来擦了脸,一把把悯之抱起来,“叫哥哥。”
  悯之又乖巧应了声,“二哥哥。”
  陆逸之“哎”了声,抱着她往餐厅去。
  爸妈还有哥哥都已经坐下了,他把悯之放在中间的椅子上,大白忽然围着悯之的椅子腿一直喵喵叫,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想要悯之抱。
  悯之伸手叫“大白”,大白便跳到了她身上,悯之嘻嘻笑了声,一下一下,似模似样地大白顺毛。
  她不愿意放大白走,于是没手吃饭了。
  陆逸之倒了杯牛奶,把切成小块儿的酥饼扯过来到自己身边,然后一口一口喂悯之吃饭。
  他吃一口,喂悯之吃一口。
  尤嘉敲了敲桌子,“陆逸之,你妹妹都三岁了,她自己会吃,你让她自己吃,别老惯着她。”
  陆逸之看了妈妈一眼,又看了爸爸一眼,很认真地用自己新学的成语回答,“上行下效。”
  “我老爸宠他老婆更过分,我喂我妹妹吃饭而已,怎么了?”
  尤嘉看这儿子隐隐含着傲气的眉峰微微挑着,绷不住笑了,戳陆季行的胳膊,“你说你儿子随谁?哎呀,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个哥哥。”
  她哥哥每天只会怼她,小时候还老是让她背锅,当挡箭牌,实力出卖妹妹。
  陆季行倒了杯豆浆给她,递了纸巾给她擦徒手捏油条的手指,面不改色地回答,“很显然,悯之比你招人疼。”
  尤嘉哼了声,不高兴了,“我不招人疼?我哪里不招人疼了,我小时候也很乖。”
  陆季行把她几只爪子都擦干净了,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抿唇笑了笑,“也就我勉强疼疼你了。”
  尤嘉又哼了声,最后还是没绷住笑了。
  “你脸皮可真厚。”
  第47章 初恋47次
  遥之只顾埋头吃饭,对于老爸老妈这动不动互相“调戏”的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
  逸之则把扭头过去看的悯之的脑袋扳回来,低声跟她说:“别看,少儿不宜。”
  悯之一脸懵懂地看着他。嚼着酥饼,腮帮子鼓鼓的,跟只仓鼠似的。
  隔着老远的距离,尤嘉不能拍那小崽子的后脑勺骂他“胡扯八道”,只好就近掐了陆季行一把,嗔怪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季行把她爪子拍开,淡淡瞥了逸之一眼,“老规矩,除了悯之,今天谁吃饭最晚,去帮阿姨洗碗。”
  遥之埋头吃了大半了,尤嘉和他差不多也吃好了,只剩逸之一直在喂妹妹,面前的早餐剩一半还多。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逸之暗暗翻白眼,喂悯之吃了半碟蒸蛋,诚恳地说:“老爸你要是个皇帝,一定是个昏君。”
  他老妈就是那祸乱朝纲的妖姬。
  陆季行坦然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潜台词是:别惹你妈妈。
  陆逸之:“……”
  天呐,昏君当道,人心不古,世道艰难。
  –
  陆逸之去了厨房帮阿姨洗碗,阿姨把他往外赶,“这里哪用得着你,婆婆一个人洗就够了,出去玩儿去。”
  婆婆身材矮小,逸之站起来都快和婆婆一样高了,他伸手固住婆婆两边手臂,绷着下巴说:“答应的事要做到,我不能给悯之竖立坏榜样。”
  跟过来当小尾巴的悯之拽着哥哥的衣角,狠狠点了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哥哥说的,肯定是对的。
  逸之笑着去撸她脑袋上的毛。
  “出去玩儿。”
  遥之跟着爸爸去楼上舞房了,妈妈满屋子跑着在捉大白要给大白洗澡。
  大白是个旱鸭子,一到冬天,更是对洗澡有种发出灵魂深处的抗拒,每次誓死不从的样子,都跟要拽着它上断头台一样。
  她一跃跳到了悯之怀里,那只大胖猫把悯之撞得险些踉跄。
  不知道为什么,悯之总觉得这样把大白交给妈妈似乎特别对不起大白,于是在尤嘉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悯之抱着大白就跑。
  小胳膊小腿儿,跑得还挺快。
  尤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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