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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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恢复阳光的柯余声跟着轻松的谢尽华回到宅子。
  “忱叔,珞姐,我来衷心地道个歉。”
  啪,脚后跟并拢,往那一立正,柯余声突然鞠个九十度的躬,正经得了不得。
  “前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在尽华的劝解下,我决定弃恶从善,从善如流,资源共享,和大家一起抓住凶手!”
  谢忱抿着唇,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茶,手里哆哆嗦嗦,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江珈珞也跟着笑,比谢忱优雅些,笑不露齿,只是边笑边拍谢忱的大腿。
  “又开始假正经!哎,别拍我啊!”
  “你说他坏话,还不让我罚你了?这儿子儿婿我认下,你可不许找他们麻烦!”
  谢忱愁眉苦脸地转移话题,“我知道,知道!干正事儿,那我们先把案情捋一捋呗!”
  江珈珞笑够了,咳嗽两声,坐得直些,“既然小柯有心,不如就先讲讲进展到哪一步了,让我们都知道知道。”
  谢尽华把茶具备好,倒了茶,柯余声则把pad拿过来,四个人两两一对,面对面坐着。
  “这次推波助澜的人物中,四个主要人物的信息,已经得到三个了,他们管理的账号,制造的极具影响力的多媒体内容,在整体影响力范围中占比超七成,包括最初的发布,买热门,引导、组织超话激化矛盾。他们的姓名,手机,邮箱,某宝账号,微信,职业履历我都扒出来了……”
  柯余声说着,左顾右盼,感觉光说还不太够,想要找个小黑板小白板写下来,江珈珞赶紧指挥谢忱去楼梯下的杂物间推。
  柯余声趁机回顾整合了一下思路。
  等白板到位,柯余声利落地站起来,拿着白板笔画起来,在字母a和z之间画了个双箭头。“谢了。这三人中,包括卉茹姐的前任男友,高中同学a,现任某广告公司经理,和当时偷/拍的男性摄影师z是伴侣关系。”
  谢忱瞪大眼睛。
  “但是那时候,他已经准备坑z一把了。因为明面上,他们是对头单位的竞争对手。”
  “这么隐私的资料是怎么得来的?”
  “单位职业的资料是对外公开的,至于关系,他在某蓝交友上认识的摄影师,距离0.1公里。他俩互相拍照,搞颜色也会传到个人网盘,要说的话,也可以当做威胁对方的素材。我通过特殊手段调到的。”柯余声笑着摇摇头,“要听感情史,能说俩小时,他记录得可详细了。这不重要,我继续说了啊。”
  谢忱点点头,满心里“贵圈真乱”。
  “他当初和卉茹姐谈,是喜欢卉茹姐的男性气质,想再次确认自己的性取向,看能不能掰直,结果卉茹姐发现他是个老色批,只是哄她逗她玩儿,立马把他踹了,他就记恨上了——这是他对摄影师说的。”柯余声在黑板上写了“受害人y”,把它和a、z连接起来。
  “这位摄影师曾经因为给别人p公章被拘留过,有可能是他厌恶警方从而参与行动的契机。”
  柯余声像个学识渊博的老教授似的,思路十分清晰地讲述着,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写下视频方向的ai专家l,还有不满警方的主谋k,以及始终潜藏身份的,未知的x。
  人际关系逐渐错综复杂起来。
  “这两个是同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他们共同的关联就是去年贪污受贿被判八年的董事长——k是董事长的妻子,同时是l的情人,双方对没收非法所得财产极度不满,中间有闹过几回事。”
  “嚯!那这个x又和他们有什么关联?”
  “这是问题所在。其他人的信息都很清楚,在网上没什么经验,隐私到处飞,只有他很难找到信息。整个逻辑看似很清楚,但又雾蒙蒙的,我认为必定有一个计算机方面的高手在暗中运作,而他隐藏得非常谨慎,与他关联的主机上……有一台非常干净,只找到了两张我认为很重要的照片。”
  柯余声在pad上调出照片给谢忱他们看。
  第一张照片是个昏暗的房间,惨白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地上隐隐约约有一团影子,旁边是一滩黑色的,疑似血迹的东西。窗台下是摔碎的相框,窗台上放着只千纸鹤。整张画面像素不高,几乎被黑白灰填满,只有破碎的相框和千纸鹤,带着并不明显的红。
  “下面的是尸体?”江珈珞皱眉道,指着画面上的黑点与淡淡的黑线,“而且……室内有苍蝇飞,很有可能是个凶案现场。感觉这个场景挺熟悉的。”
  “珞姐能想起来是什么案子的吗?”柯余声眼睛一亮。苍蝇,看起来真有点像——他之前还真没注意,以为是脏污划痕。
  “一时想不起来。你呢,有什么想法?”江珈珞用胳膊撞撞谢忱。
  谢忱指甲敲着桌面,“感觉图像时间比较早了,这个窗户,像老式居民楼,或者筒子楼里。”
  谢尽华指着血迹上泛着亮白的地方,“这个地方可能是金属,或者玻璃的反光,其他东西不至于这么亮。”
  柯余声呱唧呱唧地鼓起掌,“大家都好厉害。我再提一点吧,这个照片是放在桌面图库中的,居然没有清除,是除了系统壁纸之外,唯二的两张,有可能他把这俩图换成壁纸来提醒自己,所以我觉得这很重要。我们再看第二张。”
  第二张照片是染血的地面上,放着一只被涂了红脸蛋的,带着浅绿色格子的千纸鹤。
  “这是拿作业本的纸叠的?还是外头十本一套那种单线本。”谢忱眯起眼睛。
  江珈珞忽然一拍大腿——谢忱“嘶”了一声。
  “哎,这不是那个案子吗!案发现场这个布局,头顶这个灯!”
  “哪个?”谢忱连忙追问,揉着被拍疼的腿。
  江珈珞皱皱眉头,叹口气,“七八年前,还是再早啊,中元节前后,那个高中生投毒,后来自/杀的事。”
  “这个案子我应该没直接经手,但好像听说过。”
  “啊?什么情况?”柯余声感觉,x的身份将要有眉目了。
  江珈珞沉吟片刻,开口道:“死者是省一高中的学生,一个因为小时候过度使用激素药物,体型比较胖,身体比较虚弱的男生,因为身材和体能不佳,常常被蔑视被孤立,后来他就往饮水机投老鼠药,连夜逃跑回家。好在药量不足,没造成太大后果。正好他父母离了婚,母亲那几天出门不在家,他写好遗书,在家里割腕不成,后来是割颈自尽了,尸体被放了几天才被发现。这个作业本叠的,画了红脸的千纸鹤,是他唯一的朋友送的,送了很多只,遗书里特别感谢来着,我印象特别深。但案发现场并没有千纸鹤,是后来从他同学那知道,在他书桌里找到的,有好几十只。”
  “找网侦,先申请查查这几个案子中的相关人物。”谢尽华当机立断,和谢忱对过眼神,在地球另一边还是大晚上的时候,去紧急骚扰了一番。
  “珞姐,还记得这个案子都涉及谁吗?”
  “因为是未成年,而且影响不好,这个案子上头是要封锁的……具体还是调卷宗吧。”江珈珞慢慢喝口茶,“但是……到后来,这个孩子依然被他的同学们骂丧心病狂,却没有几个孩子真的反思自己。”
  “对了,省一高中……好像在谁的资料里见到过……”柯余声歪歪脑袋,在pad上翻找搜索起来。
  江珈珞垂眸,似乎在回忆当年的场景,长长的睫毛垂着,让这位精干的前刑侦技术专家多了几分柔和。
  “有了!这位k女士,她在来到公司前,曾经是省一高中的老师,有搜到履职记录。她本人也在中元节的时候发过看起来很玄乎的微博,没具体说,不过有照片。”柯余声赶紧扒拉起资料,把嫌疑人几条中元节的微博聚合在一起递给江珈珞。
  “这像是做法事,回头看看是哪里,或者找个大师问问。”江珈珞放大图片,指着一团团篝火似的东西,“特地放这几张图,应该是有寓意的。”
  “大师啊……”柯余声瞬间想到了韩铎。可惜他们也没太多交集,或许可以请忱叔试着联系联系。
  “当年的案子里,死者的老师同学以及亲属,都对死者抱以恶意,自始至终。他的母亲后来下落不明,属于失踪人口。”江珈珞抿着茶,忽而说道,“但是小柯,还有疑点,一切推论都是基于前提正确。可为什么滴水不漏的x留下了这两张照片,并且有恃无恐,放任自己的同伙被查到?而且,如果这是关键信息,k就不该是主谋。因为她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我怀疑她的法事是为了解除罪恶感。
  “以及这两张照片的内容,很像案发现场,但这应该是在警方到达之前——千纸鹤和相框里应该有的照片被拿走了。当时地上有很多玻璃渣,因为窗户也被打破了。”
  “窗户?”
  “他们家在老旧小区的二层,报案的是一个孩子的家长。他儿子说看到窗户上有妖怪,就用石头砸,砸坏了玻璃,她就赶紧过来道歉,结果发现门没关,就撞见这事儿。”
  江珈珞靠在椅背上,“我当时就觉得吧,这不是个意外。毕竟破碎的玻璃厚度不一致,有的还带了颜色。如果说是打碎了玻璃又同时打碎相框,石头的轨迹有点牵强,而且按常理来想,为什么相框是空的?谁会没事摆个空相框在外面?”
  “嗯。妖怪,也不对劲。”
  “当时有目击证人,说是见到他家玻璃上涂了红色,队长只当做是小孩恶作剧,还有死者临死前出于对世界的怨恨才这样,没仔细追究。现在我想,可能是拍摄者打碎相框后,为了混淆玻璃而制造的迷局。如果照片是真实的。”
  “死者确认是自杀?”
  “自杀是确定的,颈动脉破裂失血过多,刀具就在现场,伤痕的位置方向轻重,血迹分布,以及现场的状况,完全符合自杀者的心理,而且门没有被撬的痕迹,结合死亡时间,也没有人有嫌疑。但死亡之后就不一定了。”江珈珞看着柯余声,突然问道,“小柯,有没有可能是个陷阱?比如,这个x故意让你知道这些事,好找那几个人的麻烦?”
  柯余声一怔。
  还真不是不可能。他是用模型统计的,是自始至终都是用数据判断,而不是人心。
  如果是高交互蜜罐编织的蜜网……莫非是打算用完整的故事与推断,祸水东引?
  柯余声托着下巴,神色逐渐凝重。
  等两位谢先生回来,柯余声发话道:“我刚刚给出的只是个推论。但是,我不能排除这是阴谋。我突然有想法了,我需要去确认一下。”
  他猛然站起来,眼睛里似乎燃起了火焰。
  “余声。”谢尽华伸手拉住他,还有些担心。
  柯余声笑嘻嘻地拍拍胳膊上的手,凝视着他,温柔地说道:“放心啦,我四十五分钟休息一次,谢先生,你监督我,不会出问题的,我已经健壮如牛了!”
  “还牛,分明是只猴子。”谢忱打趣道,立刻被江珈珞在腿上拍了一巴掌。
  “我看上眼的人,绝对没一个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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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忱:这是夸我吧?我老婆眼光一级棒不服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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