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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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看着像社会不良青年,穿着一身黑,很高很壮,胳膊上还有纹身。”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畏惧,“我说大妹子,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啊?”
  白露了解了情况,反而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搬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谢谢大叔,我没事的,只是有点误会而已。”
  白露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把那双挤脚的高跟鞋脱下,丢在地上。
  她租的一室户,只有十个平米左右,墙纸破损发黄,裸露出石灰墙体,地板掉了漆,满是划痕,踩上去吱呀吱呀的响。家具少得可怜,只有一桌一椅和一张单人床而已。
  不过,屋子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白露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刺目的白光,投射在地板上,泛起惨白的光。
  亮了灯的房间,让白露找回了一丝安全感。她呼出了一口气,光着脚丫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冰水,然后坐到桌子旁,翻开桌上的一本红皮笔记本。
  白露拧开矿泉水瓶,一边小口的喝着水,一边翻阅笔记本上的记录。
  笔记本上写满了几页,都是她还债的记录,算一算,这两年多来,她已经陆陆续续还掉五百多万了。
  上一次还钱记录是三个月前,最近三个月她没有什么进项,那边估计等得不耐烦了,才会找上门来。
  白露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飞快的戳着计算器。高利贷的利滚利实在可怕,过了这么长时间,本金加利息累积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数字。
  “一千零五十六万……”
  白露抱住脑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头顶发黄的天花板,漂亮的杏眸透出一丝焦躁。
  这样令人绝望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白露站起身,又去冰箱里拿了一小瓶红星二锅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烈酒滚入咽喉,带来一阵灼烧般的痛,却让她心理上生出一丝快感,她握紧拳,深深呼吸了几口,从沮丧的情绪中振作起来,眼中重燃斗志。
  只要抓牢邵祺这个花花公子,一千多万应该不难到手,哦不,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好不容易搭上邵祺这头肥羊,应该好好捞一笔才行。不仅要彻底还清债务,还能给自己留点儿,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了。
  然而,这事儿还要按部就班的来,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可惜那一边却似乎等不及了,她必须要让那头儿宽限一段时间。虽然何淼说会尽量去解释,但白露并不认为他能搞定那帮亡命之徒。
  白露纤细的手指握紧酒瓶,猛地仰头灌了一口烈酒,苍白的脸颊泛起艳丽的红晕。
  酒精似乎给了她勇气,白露打开手机通讯录,颤抖的指尖停留在那个让她胆寒的名字。
  苍行北……有多久没有联系过他了,可能有半年了吧……
  如果可以,白露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跟他有任何交集,然而至今都无法摆脱他,不仅无法摆脱,还要主动去求他。
  白露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用力按了下去,拨通了苍行北的电话。
  “喂,苍老板,抱歉这么晚打扰您……”白露紧紧攥着手机,手心渗出冷汗。
  “嗯?”男人的声音冷如金属,没有半点起伏,听不出情绪。
  “没……没什么事儿,就是关于还钱的事情……我最近的确有点紧,求您宽限两个月时间,到期后我会一次性还清剩余的欠款……”
  白露佝偻着腰,姿态是前所未有的谦卑,低声下气的祈求电话那头的男人。
  “一次性还清?”
  “是的,我保证,到时候连本带利一次付清。苍老板您还信不过我吗?我和我的家人就在,不可能跑掉的。”
  白露各种保证,说尽好话,才终于得到男人的首肯,答应给她宽限两个月。
  结束了这通艰难的电话,白露长吁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一阵疲倦袭上心头。
  墙上老旧的挂钟不疾不徐的走着,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白露双眸湿润,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跪坐在床上,残破的墙壁上晃动着她单薄的身影。
  这样孤寂的夜晚,格外容易勾起人的思绪……
  第5章 梦想
  白露回忆她短暂的童年,遥远的记忆已有些模糊。
  那时候她母亲还没弃家出走,她父亲也没有变成酒鬼。
  记忆中,她的母亲柳湘兰是个很美的女人,年轻时是纺织厂的厂花,追求者很多。她父亲白江是个老老实实的男人,在机械厂工作,跟柳湘兰是青梅竹马。
  在双方父母的主导下,两人结了婚,一年后小白露就出生了。
  白露出色的容貌大部分是遗传了母亲,只有那双妩媚动人的杏眸是遗传自过世的奶奶。
  白露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得粉雕玉琢的,讨人喜欢。
  在六岁以前,白露跟同龄的孩子一样,过着幸福的童年,父母都很疼爱她,然而好景不长。
  她父亲不幸下岗,失业在家的父亲苦闷惆怅,经常出去喝酒,喝醉了酒回到家手舞足蹈的撒酒疯。
  柳湘兰本来就不是很满意自己的婚事,看到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姐妹们都嫁得比她好,于是对下岗在家不求上进的白江更看不顺眼。
  柳湘兰嫌弃丈夫不会赚钱,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白江对于自己的妻子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还经常晚归,也是很有微词。夫妻之间起了矛盾,经常争吵不休。
  在白露六岁那年,柳湘兰突然离家出走,从此没有再回来。
  人们说,她的母亲抛弃了没出息的丈夫和年幼的女儿,跟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跑了。
  白露清楚地记得,妈妈临走前一晚,还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鸡蛋葱油饼,抱着亲她,让她要乖乖听话。
  年幼的白露不清楚大人的事儿,还哭着的央求父亲,让他把妈妈找回来,却没想到父亲勃然大怒,打了她一顿,命令她再也不许提妈妈这两个字。
  这是白露第一次挨打,她整个人都懵掉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自从柳湘兰离开后,她父亲更加颓废,整日喝酒,还被一群狐朋狗友哄着去赌博,本来就不丰厚的家底被败了个精光。
  那时候白露经常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邻里街坊看这小女娃可怜,好心塞些吃的给她。白江偶尔赢了钱,会带她下馆子吃,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输钱,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就打她出气。
  八岁那年,白江酗酒,不慎跌进河里淹死了,白露就彻底成了孤儿。
  虽然亲朋好友都很同情她,但自家日子都过得紧巴,谁也没能力领养她。幸好这时候,白露的姨妈柳素梅出现了。
  柳素梅嫁到了外地,姨夫何兴海是做货运生意的,日子过得还可以,柳素梅只有一个儿子何淼,比白露小一岁。
  柳素梅一直都很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见到失去双亲的白露,就起了恻隐之心,在征求丈夫同意之后,正式收养了白露。
  柳素梅夫妇对白露如同己出,跟亲生的差不多,凡是何淼有的,都不会短缺白露,供她读书也不遗余力。
  白露天资聪颖,读书用功上进,高考时以高分录取了京城的r大,顺利进入名牌大学。
  白露的内心对姨母一家是充满感恩的,如果没有他们,她可能早就被丢到孤儿院自生自灭了。他们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给予关爱,供她读书,培养她成长,白露也把他们当做最亲的人。
  然而,老天似乎看不得白露过得好。眼看着她都大三了,再过两年就能毕业工作了,就在这时候,姨夫何兴海却出了问题。
  何兴海早年经商,赚了一点钱,但是后来投资房地产失败,以至于血本无归,生意一蹶不振。
  何兴海心情烦闷,被人哄着去赌钱,开始还是小赌,但后来就越赌越大,他还不死心,一心想着要翻本,不惜借了高利贷去赌,最终输得精光,家里房子被抵押了不够,还欠下了巨额债务。
  白露在外面上学,并不知道老家发生的这些变故,等她得知的时候,讨债的人已经找上门,从此开始了噩梦……
  何兴海自从生意失败后就意志消沉,已经彻底废了,他只要不再出去赌,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能指望他赚钱还债。
  她姨妈柳素梅是个家庭主妇,性格柔弱,优柔寡断,遇到这样的事只会天天抹眼泪哭,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病倒了。
  表弟何淼是个老实的男孩子,但脑子不太聪明,读书不行,只念了个职业大专,毕业后在一所驾校给人当陪练,一个月也就挣个几千块钱,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何兴海欠的巨额债务,本来不该落到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白露头上,但是家里是这种情况,如果白露不承担,高利贷那头根本不会放过他们。要命的是何兴海借钱的对象是个势力极其庞大的男人,以苍行北的能耐,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们也不可能逃掉的。
  想到那时候经历过的可怕的事情……白露闭紧了眼,她宁可死,也不愿再重蹈噩梦。如果不还清这笔钱,她这辈子也就只能活在噩梦之中,永远都摆脱不了!
  她还有两个月时间,要凑齐一千多万的巨款,时间是非常紧迫的……
  不过,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只不过要抓紧时间执行,早点把钱弄到手。
  至于能不能成功,白露并不太担心。
  她虽然年轻,但对于怎么样俘获男人的心,让男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却是相当在行。在邵祺之前,她已经成功过好几次,弄到了不少钱,但凡她看中的猎物,还从没失手过。
  她不仅要钱,还要用最快的速度、以最小的代价去获取。
  她瞧不起那些用身体取悦男人的女人,那是最低级的捞钱法子,她不屑为之。
  她要男人为自己痴迷,一旦男人动了心,要什么不能有?但是她始终保持清醒,男人的甜言蜜语,听得再多也不会动心。
  她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她要的是钱,很多很多的钱,那些情情爱爱,是富人的奢侈品,于她根本无用。
  她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赚够了钱,还清债务,实现财务自由,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自在的生活。至于男人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的人生计划之内。
  来到京城之后,她做了一番研究,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邵祺身上。
  邵家的家世在京城里是一流的,邵祺是家里的独子,一个典型的富二代,手里有足够多的钱可以挥霍,人不那么精明,又喜好美色,正是她需要找的目标。
  她也意识到,京城这地方不同于山西,这里的豪门公子们玩的都是高雅玩意儿,什么马术高尔夫插花品酒古典乐,连吃个饭都有讲究,而普通家庭出身的她,对这些都是知之甚少。
  过去这三个月时间,白露一刻都没有停歇,拼命恶补这些知识和技能,特地报名上了各种培训班,努力让自己能够融入上流圈子。
  她花在邵祺身上的功夫不少,花心思研究他的喜好,让自己变成他喜好的模样,才能赢得这个花花大少的心。
  邵祺果然落入了她编制的罗网,对她越来越着迷。但她却还是若即若离的暧昧着,吊着他的胃口,最多就让他摸过小手,连正经的kiss都没有过呢。因为她知道,对于这种见惯了美女的花花公子,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心痒难耐。
  她一点都不急躁,放得长线,才能吊到大鱼。如今,这条鱼已经入网,就看怎么把它捞上来了。
  她大学里学的是金融学,虽然没有念完就被迫休学,但不影响她领会投资的精髓。对于男人,投资回报的理论同样适用。
  对于邵祺,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相当于做了大笔的投资,那么到了该收获的时候,回报自然也是会令她满意的。
  她摸了摸光洁的脖子,她的马车丝巾没了,给邵甜包扎伤口了,想想还是挺可惜的……
  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根本无法拥有奢侈品,即使别人送她贵重的礼物,也都被她原封不动的转手卖钱了。
  那条马车丝巾是她在二手店购得的,虽然价格也还是不菲,但她实在喜欢那条丝巾的花色,跟卖家讨价还价许久,才咬牙掏腰包买下来,毕竟搭配衣服的时候,一条上档次的丝巾能够增色不少。
  至于其他的名牌衣服、包包、手表、配饰,就只能买超a货充数了,倒不是她虚荣,只是她出入上流圈子,没有名牌撑门面,难免被人瞧不起。
  可惜,连这唯一值钱的奢侈品她也留不住,白露不是不心疼,但是她向来懂得投资,以小小的牺牲来换得更大的利益。
  邵甜是京城圈子里真正的名媛大小姐,跟她搞好关系,就可以进一步打入上流社会圈子,用一条爱马仕丝巾换来邵甜的友情,完全值得。何况她还是邵祺的堂妹,她的态度也能影响到邵祺,无形中为白露助攻。
  白露在京城毫无根基,任何一点外力的帮助,她都会尽力争取,单纯天真的邵甜自然是她要花心思笼络的对象。
  跟天真单纯的邵甜相比,邵祺的表哥荣景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虽然他待人客气,言行举止都显示出贵介公子的良好教养,但他的目光却令人感觉到那股子天生的傲慢,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让人难以靠近。
  而且,白露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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