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烽火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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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心而论,流火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无趣并不是说他很呆,很傻,或者他是一个某种价值观的顽固守护者。
  他的无趣其实仅仅是因为见识短。
  流火没有用过金币、银币,甚至在他20岁之前连铜板都没用过几次。流火没见过名山大川,没吃过美味佳肴,更没见识过绝色美女,他甚至连中州大陆有几个国家都不知道。
  不过说老实话,流火长得还是很精神的。
  这就是20岁之前的流火,一个乏味到了极点的小男孩。
  也是啊,对一个七岁就失去母亲,从小就没见过父亲的孤儿来说,任何教育形式都不会和他发生纠葛。
  万幸在他十岁那年他遇到了一个老头,一个非常臭屁的老头。
  老头很大度的收留了他,而且神秘的对流火说“我看你天赋异禀,是个修行的好苗子,你就跟着我吧…”
  流浪三年的流火不是傻子,说实话如果不是老头手里的鸡腿诱惑实在是太大,流火是绝不会跟他走的。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鸡腿啊,流火被老头带到永阳山里,开始了很苦逼的生活。
  每天都要砍柴,每天都要跑山路,而且老头还给他穿上一件沉重的铁木甲。如果不是老头家里伙食实在是太好,流火可能真的会偷偷逃跑了。
  重点说一下,这个老头姓柳名留,人们都叫他柳老。
  如果说砍柴爬山也算修行的话,那么流火的修行之路还真是很苦逼。不过还好,柳老经常会弄一些臭臭的药汤让流火泡澡,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绝对是非常舒服,非常解乏的。
  而且柳老还教流火读书识字,这个确实是流火最喜欢的,他从小就喜欢趴在乡间书社的窗户外面听那些白胡子老头讲课,虽然常常被坏孩子欺负,但他还是经常去听。
  后来在一次讲课过程中,流火突然要求师傅给他起个名字。因为那时候他还不叫流火,只有一个小名叫六月,他的母亲说他是六月生的,所以就有了六月这个小名。
  那时候正是夏天,师傅看着外面毒辣辣的太阳说了一句“这个鬼天气真是热啊跟下火了一样,而且你还是夏天生的,不如你就叫流火吧…”
  师傅的不负责任让流火很无语,心想难道我冬天出生就应该叫寒冷吗?秋天生的难道要叫丰收?
  不过师傅的话谁都没法违逆,加上师傅把流火这个名字告诉了永阳山里的村民后,那就更不能改了。
  提到永阳山里的村民,流火经常腹诽师傅。师傅就象一个收保护费的老大一样,什么也不干,就等山里的那几个村庄供养。
  这些村民好像很尊敬柳老,柳老说徒弟叫流火,那就肯定是流火了,绝对不能更改。
  时间长了,流火也就习惯这个新名字了。
  深山里的修行很闷,尤其是只有这师徒俩就更明显了,不过师傅经常变戏法给流火看。
  炎炎夏日里,师傅手握一壶热茶,不到片刻就成了冒着寒气的冰茶。
  当流火砍柴的时候,师傅经常推开他,然后用眼睛盯着木柴看。更奇怪的是,师傅居然能看出一堆劈柴来,木块居然会自己裂开?这时候,师傅往往会很臭屁的转身就走,留下一个自认为潇洒的背影给流火。
  有时候,年幼的流火会在梦里想妈妈,偶尔也会哭醒。这时候的师傅,就会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一只美丽的火蝴蝶。翩翩起舞的蝴蝶,总能让流火心情好起来。
  那时候的流火已经明白了,师傅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并不全是吹牛。
  漫长的苦工生活持续了一年多,流火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经常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光点,来回的飞舞。
  当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傅后,师傅惊讶了半天,最后居然说脏话了。
  “妈 的,你还真是个天才,才一年多就能感悟元气波动了…”
  师傅骂人了,不过好像是很开心的说脏话。流火以为自己真是个天才,居然能让师傅这么惊讶的说脏话。
  不过,很快流火就笑不起来了。原来天才是世界上更苦逼的人,至少比作苦工要苦逼的多。
  铁木甲被加厚了一倍,死沉死沉的。另外,以前半个月下山背一次粮食,现在居然变成了每天背一次。
  流火就不明白了,一次只背一天的粮食,这不是有病吗?还有,粮食不多,你也别用石头凑分量啊。
  从那时候开始,永阳山里的村民们就经常看见一个疯子在群山里乱窜。
  背着石头满山跑已经不稀奇了,关键是背着石头满山抓猴子去,这可是稀罕事情。
  整个永阳山的猴群可倒霉了,天天被流火骚扰。刚开始猴群们还群起反抗,可是他们突然发现,这个疯子战斗力还挺强的,一群猴子都干不过他。
  打不过就跑呗,可是跑也跑不掉,这个疯子比猴子还灵活,每天都能抓一只活的回去。
  万幸疯子是不吃猴子肉的,等疯子回到家后,他都会把猴子放掉,有时候还会给俘虏一个水果作为补偿。
  到最后猴子们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喜欢上了这场追捕的游戏。他们一见流火出现,就急切的围过去,希望流火挑中自己来玩这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可惜猴子们的欢乐时光没有持续几年,很快流火就和师傅一起闭关了。师傅开始传授他一些基本的法术知识。
  直到这时候,流火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门派叫造化门,而师傅就是造化门里的大供奉。
  师傅这类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觉醒者,凡人嘴里的神仙。
  金木水火土,加上光系和风系,七种系列的法术流火一点点的开始钻研、苦修,直到流火成年以后,那时候师傅的教诲还依然在耳边回响。
  “觉醒者不是神仙,他们不过是对天地元气感悟强烈的人,他们巧妙的借助元气来施法,而不是他们自身有法力…”
  “元气很公平的,你借用他们的力量,你就要接受他们,包容他们,甚至连元气的反噬也要接纳…”
  “什么?反噬很痛苦?痛苦的事情多了,你吃饭多了肚子还疼呢,难道你不吃饭了?继续练…”
  “你要学会借力打力,力量本身就存在于天地间,每种物质里面都有力量存在,这就是元气的力量,只要你能影响他们,你就能改变他们的形状…”
  “你以为那些木柴是我用眼睛劈开的吗?那是改变木头内部元气排列的结果…”
  永阳山里的修行岁月,就是在师傅的喊叫声中度过的。
  流火果然没让师傅失望,在他二十岁那年,正式跨入小精通境界,这个修行速度在造化门里恐怕也只有内门弟子可以比拟了。
  流火天赋虽然高,但柳老知道他的短板在那里,这个徒弟太缺乏阅历了,深山里的十年苦修,全是这师徒两人作伴。
  没经历过风吹雨打,怎么能成长呢?
  流火至今还记得师傅下山前对他的嘱咐。
  “流火啊,你现在虽然越过初级觉醒者,进入小精通境界。但你的阅历远远不够,这对你未来的修行没有好处…”
  “你要牢记,小精通仅仅是刚上路而已,你上面还有大精通境界,再上还要跨神门、过神坎…”
  “这次你下山后,可以四处游历一下,不过最晚明年年底,你必须赶到楚国天都城去,那里是造化门的所在地。那里你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更多的磨练…”
  “你下山后,我也要出门游玩去了,咱们师徒俩就在造化门里碰头吧…”
  流火下山后并没有着急前往西面的楚国,他来到了中州大陆东北方向的山阴国。流火想探查一个叫做黑矿洞的地方,那里可能有他身世的秘密。
  流火的母亲是病死的,弥留之时话都说不完整了,她只是简单的告诉了流火一个地名。那就是山阴国、黑矿洞,流火知道,母亲是想告诉他父亲的信息,可惜病魔来的太急了,最终母亲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这次下山,年轻的流火终于有能力探寻自己的身世了,反正时间还充裕,那就慢慢打探吧。
  可惜的是,一路打探他也没探听到黑矿洞的位置,反而听到了赤鳞人入侵山阴国的消息。
  这不,流火刚到边境地区,就已经看见了远方的烽火。
  赤鳞人又来打草谷了。
  山阴国地处中州大陆的东北方,北方漫长的边界线将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分割开来。
  北方大草原盛产健壮的赤鳞马,这些马匹据说是上古龙马的子孙,在马的脖颈处有鳞片的痕迹,赤鳞马因此得名。而擅长驯养赤鳞马的草原人,就被称为赤鳞人。
  南人的富庶,无时无刻不吸引着草原人的目光,而狡猾的草原人深知羊羔要养肥之后再杀的道理,每年打草谷都选择不同的地域。
  很显然,眼前的小村庄其实早就落入赤鳞人的计划中了,多年的和平无非是为今天的收割储存油水罢了。
  粮食、铁器、工具、牲畜,当然还包括整个村庄里的奴隶,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草原人的收获。
  奴隶们已经被绳索串成一长串,粮食物资也已经装车,丰收的赤鳞人已经准备回草原了,他们可不敢耽误太多时间。因为山阴国名将钟离的军队离这里可不远,惹火了那个杀神可就麻烦大了。
  正当这几百名赤鳞骑兵准备满载而归之时,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比钟离将军更恐怖的人正在向他们靠近。
  打劫完的赤鳞骑兵们很兴奋,今天的收获确实不少,各种粮食、物资装满了二十多辆牛车,被捆绑成串的奴隶们在滴血的弯刀下瑟瑟发抖。
  几名稍有姿色的女子已经被小头目们给拽进草丛了,兴奋的怪叫夹杂着少女的哭喊让所有骑兵兽血沸腾。
  正当草原人兴高采烈,准备返回部落的时候,突然队伍前方传来了几声怪叫。
  凄惨的叫声惊起了草丛中的头目,他放开地上白花花的少女,系上腰带飞马向前跑去。
  当头目赶到队伍前时,突然发现一个巨大的陷坑出现在了眼前。
  陷坑足足有半间房子那么大,深深的陷坑下居然有无数尖锐的木刺。两名骑兵和他们的战马已经被刺死在陷坑里。
  “这是怎么回事?”头目看着陷坑喊叫道。
  “不知道啊。咱们来的时候就是从这里经过的,没发现陷坑啊,而且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坑来啊…”
  “那他 妈 的,这坑是哪里来的?大家分散下马,仔细探查…”
  在头目的命令下,几十名骑士跳下战马,用手里的长矛戳地,仔细观察前路。另外又有一批骑兵迅速散开探查周围有没有伏兵。
  一起都是徒劳的,所有地方都没有异常。
  在头目的疑惑中,骑兵队伍又开始前行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当队伍还没走出百步呢,又有三个巨大的陷坑出现了,这次损失更惨,足足十一名骑兵被陷阱下的木刺给戳死了。
  这下草原人恐慌了,赤鳞人的勇敢全都不见了,聚在一起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乱嚷。
  “肯定是钟离的伏兵…我早就说过这里离钟离的军队太近了,不能来,可你们就是不听…”
  “放屁,那里有伏兵?来的时候怎么没陷坑?这么屁大的功夫谁能挖出这么大的陷坑来…”
  “马神!我们一定得罪了马神,马神一定是恼怒我们没给贡品…”
  “不可能,马神只会保佑我们草原人,南人都信奉他们的觉醒者,马神怎么会保护他们…”
  头目看着手下乱作一团,心里火冒三丈,恶狠狠的喊道。
  “都闭嘴…把奴隶们赶到前面去,让他们给咱们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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