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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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着,今儿我露脸不。”令仪踢了踢马肚子,回了自家姐妹这边,后边亲卫手里提了不少猎物看着都威风。然后又凑到宝珠跟前,“怎么样?”
  身边还有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宝珠看着令仪,又想想刚刚一路都臊眉耷眼的星德,真就只皱皱眉,“还能怎么样,快别说了。”她一想到他那样子都觉得没劲儿,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厉害是厉害,令仪你倒是往后边瞧瞧。”说话的是苏格,令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才一下就老实了。后边远处跟着的,不是自家阿玛还能是谁啊。
  今日份碎碎念:在我心里令仪就应该这样潇洒自在~今天又是二合一~啾咪咪~
  第一百零三章
  隔着这么老远,令仪都能感觉到自己阿玛的脸色不怎么好, 随即也不显摆, 调门也没那么高了。跟在几个姐妹后头,还非要宝珠和苏格都挡着点自己, 就这么着往胤祐这边来。
  “行了啊,我都忍了你这会儿较什么劲啊。”四爷看着胤祐一脸铁青的模样赶紧拿手肘戳了他两下, “孩子们都过来了,别再吓着令仪。”刚刚隔得远, 为了看清楚那头的动静, 四爷把西洋镜都用上了。
  那拉星德跟奴才搜罗来的消息里对得上, 在府里是嫡出的孩子又不是长子,家里宠着长大不是什么上进的性子, 但是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这样的小孩儿京城里一抓一大把,他唯一出彩点儿的地方就是长得好看, 要不御前都捞不着显眼的位置。
  宝珠若是哪个宗亲贝勒家的孩子, 兴许还能相配。只可惜宝珠是四爷的闺女, 还就这么一个闺女, 四爷说什么都不可能把宝珠许配给他。好在这会儿看自家闺女,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一路朝自己这这边过来,再没回头去看过那小子一眼。
  “四哥,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信不信,到不了明儿,令仪这名声就得传遍整个五台山。”胤祐不是不知道自家女儿什么性子, 也没打算压抑着她的性子。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瞧见又是另一回事。
  刚刚他瞧得真真的,那群侍卫小子个个连令仪的边都不敢靠近,令仪的鞭子往哪儿一指,那群小子就跟鸡崽儿一样躲开了,就怕令仪一个不高兴,鞭子甩他们身上去。“四哥你说,这往后还怎么说亲!”
  “怎么,不想把孩子多留几年,就想着嫁闺女了?”四爷是舍不得宝珠的,按理说宝珠这个年纪应该要说亲了,但四爷愣是压着不让提这事。一是怕被康熙盯上送去抚蒙,二就是哪家的小子四爷都看不上,都觉得配不上宝珠。
  四爷这一问把胤祐都给问愣了,可能是跟玉玳在一起久了,在玉玳眼里自己都还是二八年华大好时光,胤祐也不自觉的总觉得自己还不大,孩子们就更小了。嘴上虽然埋怨着怕孩子不好说亲,其实心里头觉得这事还远着呢。现在四爷一提,可不就蒙了。
  好在没让胤祐楞多久,孩子们就都过来了。坠在最后边的那拉星德看着四爷腿都软了,愣是骑在马上都坐不稳当,要不是有身边好友扶一把,非得滚下马去不可。至此星德是打死都不敢再多想什么,一场少男的绮梦也就算给划上了一个不甚完美的句号。
  星德怎么想的不要紧,四爷不可能真跟一个小孩计较,况且就凭他这么久了一点口风都没透出来,就算那拉星德还是个懂事的。“玩够了?玩够了就回吧。”
  玩,肯定是玩不够的。不过既然四爷都发话了,孩子们自然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五台山不是头一回接驾了,只有庙里边不见荤腥,后边单独辟出来接驾的院子里,都是该如何便如何,没有忌讳的。
  令仪今儿收获颇丰,除了送到康熙那儿的和自家留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之外,其余的都分给姐姐妹妹们了。“宝珠姐,今儿怎么样,我厉不厉害?”回来之后令仪就直接去了宝珠房里,打铁要趁热,就得这会儿把事儿给说定,再不能反复了。
  “知道你厉害,倒是真没想到这般厉害。我瞧着那些个御前侍卫,还真是个个都不如你。”宝珠说这话不是奉承,而是打心底里觉得令仪好,“早知道这般,当年嫡额娘给弘晖请教头的时候,我就该也跟着学学。”
  “可别,我当年学骑射的时候,手上的茧子都掉了两次才学成个样子,宝珠姐你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手,我看着都舍不得。这玩意儿不是自己真喜欢,吃不了那个苦头。就跟你非让我像你这样,绣个花样一坐一整天的,还不如杀了我来得干脆。”
  到底是女孩家家的,不像弘曙他们不学也得学,若是这些年令仪有一个想往后退缩的念头,府上肯定没人拦着,那也就没今天这身功夫了。“不是,你别扯远了,说你呢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快说,今儿算是看清楚了吧,到底怎么样你倒是给个准话。”
  “看清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儿瞧着他怎么跟之前都不像同一个人。”宝珠咬咬牙,“之前看着还挺精神的,今儿一看倒也就那样。尤其跟你身后坠着的时候,我看他那腰都挎着,瞧着可难看了。”
  “哟,您还看得真够仔细的。”令仪越听越想笑,这也变得太快了,之前还就想知道他的名字,偶尔还挺惦记的,现在就一句好话都没了?“那你心里头还……想不想了?”
  宝珠一听这话头都大了,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快别说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一想到这事都觉着头疼,前几天怎么就魔怔了呢。”宝珠不让提那就是真一句都不想提,想打趣几句都不让。令仪再想仔细问问,就被她给推出来了。
  “嫡额娘,您说宝珠姐这性子像了谁啊,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也太绝对了。”令仪回来之后把这事跟玉玳和胤祐一说都有些咋舌,瞧着娇娇弱弱的人,性子可够烈的。
  “你还好意思操心人家,瞧瞧今儿出去玩得那疯样儿,风头出够了吧。”胤祐到这会儿已经没工夫操心侄女了,刚刚回院子这几步路,就有老九凑到自己跟前来找不自在。说是都听说了,令仪今儿可威风,非要来恭喜自己得了个好闺女。胤祐听得牙酸还不能反驳,只能支支吾吾应下来,一进屋脸就垮了下来。
  “够了够了,阿玛您别生气啊,不是都说好了这次出门让女儿好生玩玩的,您可不能反悔。”令仪在胤祐跟前从来都是一副娇憨模样,她一撒娇胤祐天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嫡额娘,您说是不是?”
  “别,你们父女俩打机锋,可别牵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玉玳故意这般说,气得令仪直跺脚,胤祐看着女儿这般娇态,心里那股火气又不自主的散了大半。
  “闺女儿啊,你今儿跟你阿玛交个底,你现在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儿,要是有你跟阿玛说,阿玛早早的跟你寻摸起来,保证不委屈你。”
  这事按理说不该胤祐来操心,但架不住他真疼女儿,就怕日后没挑好人,委屈了女儿事小,别到头来连命都给搭上。这些年,嫁出去的公主格格们,早早死了的可不少。若是令仪也走上这条路,那不是要胤祐的命吗。
  这话要是换做别家孩子听了,说不定得羞得话都说不出来,但令仪不是一般人,听了自家阿玛的话,还真认认真真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话。
  “阿玛,女儿这辈子还没瞧见过多少外人呢,都说女儿被您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还没规矩得很。其实真不至于,女儿出个门都规规矩矩带足了奴才的。”令仪知道外边怎么说自己,不过他们说归说,自己不可能为了别人把自己给委屈了。
  “女儿倒是想找个心性好的,用不着多高的出身,但是自己得争气那种就行。长得吧倒是不强求,但是也别太磕碜,得一起过好多年呢,太磕碜了瞧着也不舒服。
  最好是会点功夫,用不着多厉害,比我高一点儿就行,起码别往后吵起来,万一一动手我还把人给伤了说出去也不好听。还有,性子别太急,女儿这性子怕是难改,那就只能找个性子好些的,才吵不起来……”
  令仪觉得自己说的要求挺低,还小嘴巴巴的一个劲的补充,听得胤祐脑仁儿都炸得疼。不过到底令仪还在跟前,也没表现出来,面上还是笑着的。还是玉玳看出来了,先开口给令仪找了个台阶,让她先回去歇着去,才帮胤祐解了围。
  “怎么着,玩脱了吧,让你多嘴问,我看你到哪儿找这么个人给令仪。”认真说起来,令仪的要求单拎一样出来也的确不算高,可寸就寸在哪有事事周全的人呐。
  “哎呀,你别说了,我头疼,我进去躺会儿,吃完的时候再叫我啊。”胤祐才不承认自己纯属没事找事,干脆捂着脑袋就躲到里间去,只留玉玳躲在外边偷笑。
  为了儿女操心的自然不止胤祐一家,另一边四爷也愁。这事说来算是解决了,他也没明白自家文文秀秀的女儿,性子是不是太刚烈了些。不是说不好,但往后真嫁了人是要过一辈子,总不能瞧不顺眼了就不过了吧。“你说说,这性子像了谁。”
  乌拉那拉氏看着四爷毫无自知之明的样子都好笑,“您问我啊,那我倒是想问问您呢。”整个府里,最爱憎分明,说爱就爱得不行,说弃便从不回头的还有谁啊。乌拉那拉氏跟了四爷这么多年,还头一回知道自家爷们挺没自知之明的。
  四爷看着乌拉那拉氏戏谑的眼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说自己,“爷?”四爷想了想,决定不能认下这锅,“不可能,怎么可能,爷不至于这么着。就你胆子大,这么编排爷。”
  四爷否认三连,越说越没底气,当年皇阿玛说自己喜怒不定,其实也就是说自己情绪过于绝对,爱憎皆不留余地。这些年因着那四个字,四爷已然是忍下了许多。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带遗传的,这下可好,好不容易把那拉星德的事儿了结了,四爷心头犯愁的事儿又更多了。最后还是乌拉那拉氏见不得四爷犯愁的模样,“爷,您就放心吧,这事我多留心,到时候找个性子好的,容得下宝珠的,总能把日子过好。”
  到底是少年夫妻,四爷在乌拉那拉氏跟前少了那些非是即非的情绪与爱憎,却多了几分眷恋与依赖,听她这么说,哪怕知道是说来哄着自己的,却也安心不少。
  两家王爷为了闺女操心折腾不止,另一头康熙却少了这精神头。“万岁爷,刚刚淳郡王那边送了点野味过来,都是今儿刚打来的,要不晚上让厨房做了来尝尝?”
  自从太后走了之后,康熙的精神头又比之前差了一截,这回一路到五台山来,一直在銮驾里外人见得少看不出什么,但李德全心里清清楚楚,康熙这是眼瞧着一天不如一天了。
  “下午弘晖叫了那么多人出去,就是干这个去了?”弘晖叫了那么多御前侍卫过去,自然瞒不过康熙的眼睛。太子没了复位的可能,老八那边弘旺生了之后又开始蹦跶,可蹦跶来蹦跶去,却越发的不得圣心。
  只有老四,前些年瞧着不怎么打眼,性子也不甚周全。可一步步走来他比谁都走得踏实。现如今哪怕康熙嘴上没说,但心里头自己有数,往后怕是也就老四能依仗了。
  既然看中了儿子,自然也要瞧一瞧孙儿,弘晖这个孙子康熙见得不多,如今看来还算过得去,虽比不得保成那几个孩子亲近,但处世办事都已经很是有个样子了。
  “可不是嘛,万岁爷您没瞧见啊,好些个阿哥格格都是人中龙凤啊,寻常人都不敢挨边。”李德全嘴里翻着花的夸,心里也在感慨的确不敢挨边,好些侍卫回来都还在说,谁敢挨淳郡王府里大格格的边,那鞭子舞得虎虎生风的,瞧着都渗人。
  “那今儿谁猎得多啊。”康熙不过随口一问,想都想得到,应当是弘晖最多,弘曙次一等。这都是奴才们捧着玩的,不会有什么大差错。
  “回万岁爷的话,今儿头筹是淳郡王家大格格的。”李德全憋了这么久,总算是把这个彩头等来了,康熙最近精神头不好兴致也不高,好难得有这等能说来听听的事儿,李德全怎么能放过。
  “送来的野味也都是大格格打的,奴才去瞧过了,有只兔子准头打得真漂亮,那功夫绝了。”胤祐宠着家里格格习武的事李德全知道,但是没想到不是闹着玩,是有真本事的。
  “哦?老七家的?”康熙听着李德全说的,难得来了兴致,李德全便仔仔细细,原原本本把下午的事儿都给康熙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听得康熙都不禁拍手叫好。
  “咱家的姑奶奶,就该如此。”康熙送了不少女儿孙女去蒙古,没一个不是面上谢恩私下断肠的。如今没想到老七家还出了个这么洒脱的闺女,说来也算难得。不过孩子如今还小,亲事还是再等等吧。
  听高兴了的康熙晚上就让人把猎来的都做了吃了,虽没吃多少,但好歹动了筷子,喜的李德全直念佛。
  康熙来五台山一趟,大半的时间都花在拜佛参禅上边,召见众人的时候几乎没有,有什么事都全靠李德全传口谕了。下边跟着出来的,甭管是年轻的后妃,还是王爷贝勒也算是躲了闲,大半个月的功夫,大多都胖了。
  可等到要回程的时候,看着从屋里出来要走上銮驾的康熙,儿子们的心里还是不由咯噔一下,都吓着了。这大半月大家都没见老爷子人,没想到短短二十来天竟然瘦了这么多。
  虽说民间都说千金难买老来瘦。可一来康熙没到那岁数,二来也不是这么个瘦法,但哪怕是几个最前边的王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不过回程一路都不敢掉以轻心,等护送康熙回了紫禁城,才算松了口气。
  原以为这一趟出门就算是没惊没险的过去了,但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就下了圣旨来,普免天下钱粮税收三年。这圣旨一下,四爷头一个气得差点当街骂娘。
  好在如今除了户部,吏部的事四爷也抓了大半在手里,这样一来就还有腾挪的余地,要不然依着四爷的性子,合该现在就进宫谏言去。
  六次南巡,年年去塞外,还不算时不常的东跑跑西逛逛,国库早就空了。现在倒好,去一趟五台山祈福,转眼又免了三年的钱粮,万岁爷倒是得了万岁的名声,就是不怕逼死了下边的臣子和儿子。
  得着这消息的时候,胤祐正好在山海楼跟胤禟胤祥掰扯出海的事儿,这些年毛子那边商路走得顺,胤禟便又开始想出海的事。广州十三行如今是个热闹地,胤禟不插一手进去,总觉得吃了亏。
  按照他的想法,头一回出去不贪心,东西用不着带太多,但船一定要顶好的,这玩意不是只用一趟的事,只要这条路走出来了,那一条船就是一个生金子银子的宝贝疙瘩啊。
  胤禟说得头头是道,胤祐听着倒是无所谓,但架不住自家这些年一直跟胤禟合伙,早就分不开了。十三是新加进来的,他如今不得康熙喜欢,总得给府里找些进项,要不再是贝勒爷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三人对坐着半晌没说话。胤禟这些年跟银子打交道最多,若说四爷是握紧了朝堂之上的钱袋子,那老百姓的钱袋子谁最了解,就莫过于胤禟了。不是说免钱粮不好,但这般一刀切,除了康熙得个圣明的名声,其余的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不光儿子们觉得不行,臣子们也不觉得是什么好事。但第二天大朝会,众人看着阴沉沉坐在上边的皇帝,愣是都觉着喘不上来气儿,到底哪儿不对不好说,但谁都没敢把准备好的折子递上去,连四爷都被身后的胤祺死死拉着不让动。
  直到出来之后,各家的马车直直进了山海楼,人都在包间里坐定了。胤祐才壮着胆子说了句,老爷子瞧着不大对。这话刚说出来,就被四爷捂了嘴。刚刚他站在最前边,比别人看的清楚点,老爷子脸色透着股黄气,不是该有的模样啊。
  但再是疑虑,话也不能再往深了说。越是到了这个关头,越要撑得住。连老八现在都不蹦跶了,就怕如今康熙到了强弩之末,谁要是惹着老爷子,临了临了被老爷子拉着去探路,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是以,从这日之后,朝堂之上便诡异的平和下来。该蹦跶的不蹦跶了,该扯皮的不扯皮了,除了四爷偶尔直言几句,简直就跟合家欢一样,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年底,离过年只有十来天,才被康熙突然病倒给打破。
  今日份碎碎念:啊啊啊啊啊啊!明天就要上班了!再说一次五一节快乐!因为明天就不过节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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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到了养心殿那边之后千万当心,有什么事儿别强出头, 万一真碰着躲不过的你就先服软, 听见了没。”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下午晌歇午晌的时候。这几天雪下得大,到底不比十□□年轻的时候能扛, 胤祐最近总觉得腿上没劲,也不愿出去, 就待在家里边守着玉玳也挺好。
  年头才来了太后那一遭,年尾又轮到康熙, 说不得流程两人都清楚了。但皇上和太后到底不一样, 这会儿张罗着要进宫, 玉玳实在放心不下家里孩子,又赶紧差人去找罗衍和陈玄枳去。
  “放心, 我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嘴上壮, 真遇着事就躲了。再说了往后到底怎么着, 跟我也没关系, 你爷们不傻。”玉玳正给胤祐系身前的扣子, 胤祐握住她稍稍有些发抖的手,很是轻柔的紧了紧以示安慰。
  “哼, 你别嘴上说说,待会儿进宫了记得你自己说的话。”玉玳这会儿心里不踏实啊,在这地界活了这么些年,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迷糊,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上辈子的事。可今儿自己又太清楚这事不对, 明明康熙还有日子活啊,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
  不过不管玉玳怎么想,这会儿都耽误不得时间,两人穿好衣裳便急匆匆往外走。好在陈玄枳来得快,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去找人的奴才什么都没说,陈玄枳也不问,冲着玉玳和胤祐行了个礼便进府去了,这才让玉玳稍稍安下心来。
  一路进宫无话,玉玳照旧还是被多公公接着去了咸福宫,只不过这回咸福宫里边,便没了上次的有条不紊。“玉玳,你来了啊。”成妃见着玉玳就立刻拉着人不放,“没事儿,你别怕,万岁爷那边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嗯,额娘放心,媳妇不怕的。”玉玳见成妃手都一直在抖,就干脆两只手都搭在她手上给她捂着。这会儿成妃的心情想来是十分复杂的,成妃的大半辈子生命里,除了胤祐便只有康熙这么个倚靠,哪怕很多时候康熙并依靠不住,但现在告诉她人许是要不在了,她一时之间也接受不来。
  “哥,你来了。”胤祐到养心殿的时候,本就住在宫里的小阿哥们早就都到了,全都老老实实跪在外间,里边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守在门口的是李德全最得力的干儿子梁德儿,这会儿沉着一张脸瞧不出什么情绪。
  刚刚和胤祐前后脚进来的是胤禩,他一进来就把整个殿里的人都打量了一圈,发现少了老三和老四他心就凉了半截。都这会儿了老四不可能没到,外边没见着人那就只能是已经被皇阿玛召进去了。
  这几年康熙一直冷着他,胤禩心里多少有些底,但人到了最后关头,不要个结果是怎么都不甘心的。他走到门前看着梁德儿,本想张嘴叫人让开,但看着他冰冷又毫无感情的眼睛,突然就有些颓了。
  梁德儿是什么人,哪怕是个太监那也是个八面玲珑心思细密的太监,但凡自己能有半点可能,他都不至于这时候这么看着自己。刚刚蓄起的勇气,被这一眼就看得散了大半,可这么多年的执念让胤禩又不愿这么算了,一时之间竟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原本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老九,看着胤禩的背影,突然张嘴问了他一句,“八哥,听说弘旺这几天咳嗽,小孩的事儿没小事,弟弟得了些好东西,说是孩子吃了好,赶明儿您差人到我那儿去一趟吧。”
  到了这时候,胤禟到底还是忘不了当年跟在老八身后乐呵呵的日子。也许当初老八是真想压自己一头,让自己做他的马前卒,可兄弟那么些年不可能一点真情谊都没有。这些年虽说走得远了,甚至有时候跟着老四还得给他下绊子,但这节骨眼上,要胤禟看着他去送死,胤禟怎么都不忍心。
  弘旺是去年出生的,出生之后哪怕康熙对这个儿子很不满意,也还是立马就赐了名字下来。旺,比起他许多堂兄弟那些绕口又生僻的字,这个字实在是太普通了。但是又寄托了康熙对胤禩最大的期盼:子嗣兴旺。
  胤禟这时候提起弘旺,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让他凡事多想想孩子。以前胤禩府上没孩子,是坏事也是好事,自己天大的野心也不怕拖累了孩子。如今不同了,胤禩再想全豁出去得了,不惦记府里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也得想想弘旺。
  胤祐看着胤禩回过头看老九那复杂到了极致的神情,就知道他动摇了。九五之尊的位子再诱人,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总还是牵着他的心思。“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跪过来。”
  外边除了最跪在最前边的老五,胤祐爵位最高,他跟老八不对付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这会儿冷言冷语的怼他倒是合情合理,但也算给了胤禩一个台阶,让他再没法犟下去,到底垂着头跪到胤祐身侧来了。
  外边这些动静,隔着一扇厚重的门里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养心殿暖阁里,现在除了四爷,三爷和废太子,朝臣里就只有马齐,隆科多和张廷玉在。四爷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清醒了,好几个御医围着康熙这么久,也没见人醒过来半刻。
  马齐手里边捧着的是遗诏,想来是已经写成了。但里边到底写的什么,哪怕现在四爷能有□□成的把握,但还是一个心悬在当中间不上不下。李德全在一旁只顾着伺候昏迷不醒的康熙,连多余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些王爷大臣们。
  太子来得最早,四爷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康熙说上话。这两年关在毓庆宫里边,太子看着养得还比之前好了些,早年间身上那点阴郁之气如今散了大半,这两年听说毓庆宫里还添了几个孩子,关着门过日子倒是挺自在。
  之前他见着四爷也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这会儿跪在床边倒也还算神色自若。四爷不在意这些,也不觉得膈应。自己年纪跟废太子隔得不远,废太子当年有多风姿卓越四爷是看在眼里的。
  胤礽最风光的时候,四爷是打心底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太子当年太优秀了,优秀到下边的弟弟们都不敢有什么妄想。乃至到今时今日,他也对胤礽另眼相待些。
  不过不管屋里的人怎么想,戏剧般的回光返照还是没能出现,属于康熙的人生到底没拖过这一年的年末。当天晚上刚过亥初,紧闭了许久的门总算从里边给打开来。
  最出来的先是李德全,操着他那独特又带着几分凄凉的嗓音宣告康熙驾崩,紧跟着便响起了传遍四九城的丧钟。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份差事,说完之后便转身回了里边,跪在康熙身边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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