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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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话等救出我来再说,主人不是让你们来救我的吗?你们快些救我出去啊。”林萧突然发狂,低声道,身子在囚车中扭来扭去,面容扭曲,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黑衣人双眼如看草芥蝼蚁一般俯视蔑视着林萧,“主人让我对你说,埋了五十年的种子,却被你一夕之间毁于一旦,当真无用,不如去死。”
  说罢男人突然手,手中寒芒乍现,银光闪过,竟是一把锋利的钢针。
  林萧双眼大睁,正要大喊救命,却见那钢针已然到了自己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叮”地一声,仅离他脑门一指宽的钢针被猛地打偏出去。
  第46章 幕后主使
  钢针被打偏飞出,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双目一凛,“有埋伏!”
  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墨夜如鬼魅般飘然落下,他的周身也裹着一层黑布,只露出了一双鹰隼般的眸子。
  三个黑衣人顿时如临大敌,警戒地望向一身黑衣的墨夜。
  他们三个在主人的属下里可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来之前查看地形,发现暗处隐藏了百名暗卫,但人越多,有时候反而漏洞越多。
  他们三人趁着乌云遮月,寻了死角而入,打算将林萧一击毙命迅速撤离。
  而这突然如鬼魅般出现的人影,他们却未曾察觉一分一毫。他们不过才落地一息时间,这人竟已出现,这人莫不是早已注意到他们三人?
  三名黑衣人皆是心中大骇,纷纷从腰间抽出软件直直,两人刺向墨夜,剩下那人打算继续刺杀林萧。
  一击未得手,再来第二次。
  林萧如今已是视死如归,他发出“桀桀”的凄厉苦笑声,仰天痛吼一声。
  三个黑衣人快,墨夜更快,墨夜鬼魅的身影从那两人头顶划过,直直落在林萧囚车之前,手中暗器一甩,再次将刺向林萧的软剑格挡的出去。
  墨夜再次救了林萧之后,鹰眸冷凝,射出骇人厉光,他大喝一声:“暗卫何在?!”
  话音方落,围绕着囚车落下一个个的暗卫,这些暗卫身上虽然也穿着夜行衣,但他们却都在额上扎了一条银色的额带。
  乌云渐渐散去,温柔的月光慢慢从云层后洒落下来,银丝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丝丝光芒,很好辨认。
  见周围敌人越来越多,三个黑衣人心知这次恐怕完不成任务。主人阴狠绝辣,此次任务失败,他们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三个是主人训练出的死士,是主人的一条忠犬,如今便是死,也要完成任务!
  三人如是想着,下手更加狠辣起来,招招要人性命,慢慢想着囚车逼近。
  第二次被救的林萧如今已经镇静许多,他没有再像才那般呼救,只是静静的看着,绝望的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墨夜今晚救了他,这此得以逃脱,他定将事情一五一十讲清楚。
  暗卫训练有素,合作无间,被黑衣人压了片刻之后,已是稳住了脚步,不一会儿便将两个黑衣人围困在其中。
  为首的黑衣人与墨夜缠斗不休,他见大势已去,使了个虚招,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软剑再次向囚牢。此时墨夜持剑刺入黑衣人胸口的手被黑衣人紧紧握住,墨夜再拖出开身去就林萧第三次。
  两个黑衣人见为首黑衣人被刺中心口,也纷纷咬破口中藏着的毒药,七窍流血而亡。
  软剑眼看便要刺向林萧,林萧绝望的闭上眼睛,这次恐怕是真的死了。
  “叮”又是一阵金属碰撞声,离林萧只有一寸的软剑再次被打飞出去。
  如此三次大起大落,林萧死里逃生,生了又死,反反复复,终是失了一身力气,颓废的躺在地上。
  他双目无神的望向飞剑掷来方向,定睛一瞧,那人身高足足八尺有余,一身霸气随意外泄,正是李昊琛。
  太子殿下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单手背在身后慢慢踱到林萧身前,居高临下道:“今晚可愿与孤一谈?”
  林萧被主人伤的狠了,再也没了一颗忠心。
  他天生是个弃婴,被父母扔到乱坟岗中。若不是老主人将他救回家中,他早已死了。
  他打记事起就伺候在老主人身边,老主人对他甚好,故而在他七岁那年,老主人让他前往大曜国当细作时,他连犹豫都没有便一口答应了。
  这一当便是五十几年,来时是稚童,如今却已是知天命之年。
  自从来了大曜国,他再也未曾回过月国。便是老主人走的那年,他都未曾有机会回去看老主人最后一眼。
  生是月国人,心是月国魂,他一生奉献给月国,最终却要死在大曜国的土地之上。
  十年前老主人去了之后,他便一直听命于新主人。
  这新主人心思缜密,心机却是毒辣的很,用美色迷惑大曜国官员的主意便是出自他之手。
  要真说撑着林萧五十年如一日做下去的原因,还是因为老主人对他的救命之恩。
  老主人救他一命,养他八年,他当牛做马用了后来五十多年偿还,已是要就还清了。
  可新主人心狠手辣,不仅不来救他,还落井下石要将他杀人灭口。
  枉他一直忠心耿耿,不曾出卖他半分。林萧恩怨分明,恩情既然已偿还清了,新主人对他的斩杀,变成了新怨。
  你要杀我,我自然要还你一报,恩怨分清,因果循环。
  林萧颓废的斜倚在牢房的围栏上,苦笑一声,“我还有何反驳的理由?你早就猜到了他们回来刺杀我对不对?所以你才让士兵只三三两两的巡逻,降低警戒,将我当成诱饵,只为引他们出来。”
  李昊琛不知口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萧哈哈一笑,“的确,是与不是,我如今都已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昊琛挑了挑眉毛,不再理会他,命两名暗卫将他带去了帐篷之中。
  帐篷里,公孙拓、颜四两人早已等候在那儿。
  李昊琛见林萧上了年纪,给他赐了座,也算是额外宽恕了他一次。
  林萧坐在椅子上,心中烟云密布,眼前幼时的场景皮影戏般划过。
  老主人对他有恩情,他不会供出老主人的一分一毫。
  而且老主人早已入土多年,他也不该再去打扰九泉之下安眠之人,他只会供出这位忘恩负义的新主人。
  林萧想了想,便道:“我有两位主人,老主人多年前便羽化登仙了,那位你如何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但我会将这位新主人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告诉给你。”
  “我听令老主人之名一直在扬州城当这个不大不小的知府官员,老主人心地较之这位新主人善良不知多少倍。”
  “老主人虽是让我入朝为官,但我无用,最后只得了个扬州知府的地方官职。但老主人也并未对我多有苛责,只是说既然如此,你便监视东海动向,报告一二便可。我这扬州知府一当,便是三十多年,期间网罗了不少官员商贾,但也算是安分。”
  “老主人仙去之后,新主人接管了他的一切。十年前,新主人突然命人告诉我,他会用我当初来曜国的法子再送些女童过去。”
  “他让我找到这些女童,将她们训成美姬细作,送入大臣家中。不仅可刺探敌情,还可扰乱朝臣内宅,从而动摇到朝堂。可谓是一石二鸟,极是阴险的计策。”
  “而我想到的训练方法,便是扬州瘦马。那时罗天刚好出现在我眼前,他急功近利,贪得无厌,只要有钱便可令他做任何事。于是我便做了顺水人情,帮他弄到了盐引。”
  “其中一个女童,我带回了自己家中,彼时我与夫人的嫡幼女刚刚得了天花去世,夫人悲痛欲绝,一病不起。”
  “我见那女娃与我那短命的女儿有七分相似,便将她领到了夫人身前,夫人果然病情大好。之后我与夫人便收她做了嫡幼女,顶了我那夭折的小女儿,成了我最小的嫡女。”
  “这个嫡女,便是如今的恭亲王妃。
  说到这里,林萧讥笑一声,“呵呵,堂堂大曜国的亲王王妃,居然是月国细作,可笑之极。”
  李昊琛听着,突然想起一人,他皱眉问道,“你可还记得,三十年前因未婚生子被你逐出家门了一个庶女?她也是细作吗?”
  林萧浑浊的眼睛里露出疑惑之色,“被我逐出家门?未婚生子?”
  他想了很久,才隐隐约约忆起了此事,“奥,那个孩子。当时我不太管后宅之事,她是个妓女生的,在后宅即不受待见。”
  林萧叹了口气,“后来她未婚生子,便被我后宅中的那些女人借题发挥,逐出家门。如此想来,这孩子才是林家最幸运的一个,我罪恶滔天,太康帝必定会判我一个株连九族。若不是她当年未婚生子被逐出家门,恐怕日后死的也有一个她和她的夫家全家。”
  李昊琛听闻此话,呼吸一窒,继而又长舒一口气。
  幸好当年王氏突然转性,那个温柔怯懦的女人当时突然大胆地休了许长宗,否则若是林氏没被赶出林家,而许辞还在许家,那这株连之列,岂不是也有他?
  可那又如何,若真有许辞,他也会拼尽全力将他救出来。
  林萧顿了顿,问道:“为何突然问起这人?”
  “她是京城礼部尚书许长宗的夫人。”李昊琛没再多做解释,草草解释道,“你接着说,那人送来了月国女童。”
  林萧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道,“后来这些女童一个个出现在偏远乡下的人们家门口前,被人一个个领养回去。我找到她们后,便借着体察民情的机会,时时与她们交流。待她们在乡下呆了两年多混了个脸熟,我便暗中将她们统统买走,让罗员外帮忙训练。”
  “可扬州瘦马毕竟身份低微,难登大雅之堂。新主人又想出了牡丹仙子的计谋,原本扬州只有牡丹之王的比赛,也就是在六年之前,才出现的牡丹仙子比赛。而这牡丹仙子比赛,只是为了提高细作的身价而已。”
  “第一年比赛反响平平,可第二年,恭亲王踏青散心,正好看到了我训练成材的嫡幼女。我的嫡幼女一舞成名,成了恭亲王妃之后,牡丹仙子的比赛才开始轰动起来。每年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达官显贵专门来此,只等出了三甲后前去提亲。”
  “如此,便有了那日一出,那五名女子,其实也皆是月国细作。”
  李昊琛听他讲完,又问道:“说了这么多,我也不问你老主人是谁,你那新主人,到底是谁?”
  林萧咬咬牙,恶狠狠道:“他就是如今月国君王最看重的继承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皇子——宇文天成!!”
  终于喊出此人名字,林萧舒了一口气,一下子像老了十岁般,苦笑道:“我一生为月国皇家效力,常人人立有战功,会被歌功颂德。”
  “我们这些细作,却只能默默生活在暗处,如阴沟里的老鼠,不见天日,不见光明。到头来,不管成功失败,只会是上位者手下的亡魂,一场战事失败成功与否,都被视为耻辱的下作阴险之人。”
  “两国交战,你们讲究公明正大,但我们这些细作,又何尝不想光明正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
  “我一生付出,到头来,连子嗣都没有留下。唯一的儿子也是生性顽劣,纨绔不堪,不能重用,这都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啊。”
  黑夜中,墨夜神色晦暗不明。他鹰眸微眯,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细作时黑暗里的产物,暗卫又何尝不是。
  只是暗卫尚且好些,是为了维护皇权而生,但是这些细作,却是真正的皇权牺牲者。
  可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你虽是皇权的牺牲者,却也残害了无数生灵百姓,你可怜,那些无辜民众更加可怜。
  你的所作所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残害了他们,便就该向他们赎罪。
  墨夜虽可怜林萧,却并不同情于他,因果报应,他如此下场,只是这些年的积累导致罢了,并不能全都怪在那宇文天成身上。
  到头来,还是林萧自己心中的恶意,催生了如今下场。
  李昊琛却没有听林萧的一番自怨自艾,他拿了纸笔过去,“这些年那些细作都被送去了哪里?都写出来。”
  林萧如今再无反抗之心,他连句反驳的话也不说,只抬头望了李昊琛一眼,便接过纸币,低头写了起来。
  约莫写了有一刻钟时间,林萧才抬起头,放下毛笔。
  颜四将墨迹还未干透的名单双手呈给李昊琛后,李昊琛这才唤来士兵,将林萧重新押回了囚车。
  林萧走后,李昊琛才转头问向颜四,“我这些年在北关打仗,这宇文天成有何事迹?”
  颜四思考片刻,回道,“宇文天成被称为月国的神童,一岁能提笔,三岁能作诗,足智多谋,被月国君极为喜爱。外表常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人称“雅皇子”
  “京城人士常将您与他放在一起替,说曜国有煞神太子,月国有雅贤皇子。”
  “只是就是这样一位聪明的皇子,两年之前却被费大将军擒住,用来交换了二皇子回来。”
  颜四顿了顿,许久,才开口,“请恕属下失言,我当日还不觉得这有何奇怪。可今日听林萧一眼,微臣突然举得这其中蹊跷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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