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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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起这个话题,是她和林诗雨定下的计划。
  但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留了什么后招,事实上,袁鹿茴只是为了看看程梦佳的态度——即使照片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袁鹿茴仍然想最后给她一个机会,看看她在人后谈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论调。
  没想到程梦佳果真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对付她,见缝插针地就想挑拨她和其他群体的关系。
  先造谣郑遥是引咎被辞退,再猜测宁翩也是因为这件事受罚,程梦佳字里行间,都在引导着大家心中产生这样一个结论——你们看啊,明明袁鹿茴才是惹出事的人,可是公司为了保她,倒是把其他被牵扯的人一个一个都整治了呢。
  通过这样的暗示与挑拨,让旁人心中产生一个“不公正”的印象——袁鹿茴这个“犯了错”的人安然无恙,没犯错的人却倒霉遭殃。
  这无疑会挑起其他人对她的对立情绪。
  袁鹿茴此刻已经完全确定了,程梦佳对自己怀有怎样的、找准机会都要坑自己一把的敌意。
  她听到这里,觉得可以了。
  -
  练习室的门被大力推开,砰地一声撞到墙上,练习室里的女孩子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到,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门边。
  袁鹿茴霸气地用手按住了将要反弹开的门扇,在女孩子们的惊呼声中,沉着脸发声。
  “程梦佳,你出来一下。”
  刚刚还暗中在背后说了人家一番坏话,没料到对方竟然马上就找上门来,程梦佳顿时心虚,不知道被袁鹿茴听去了多少,只能赔着笑脸,小声问:“小鹿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出来。”袁鹿茴重复了两个字,懒得再废话,转身往走廊走去。
  程梦佳求救似的看了队友们一眼。
  队友里除了林诗雨和配合她演戏的两个人,其他人也是满脸茫然,不知道袁鹿茴要干什么。
  程梦佳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上。
  “小鹿姐,你今天怎么……啊!”程梦佳话说了一半,突然捂着脸惊叫了一声。
  ——袁鹿茴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正在走路的她并没有站定,又毫无防备,被这先发制人的一耳光扇得重心不稳,后背一下撞在了墙上。
  程梦佳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颊,惊愕地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啪地一声,袁鹿茴反手又是一巴掌。
  突如其来地,当着队友的面,被连续重重地扇了两耳光,程梦佳又惊又怒,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也懒得再伪装什么谦卑后辈的样子了。
  她抬起头,恨恨地看着袁鹿茴,质问道:“你疯了?在公司里打人的后果你难道不知道?”
  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在管理严格的大公司里是明令禁止的,练习生就连私下拌嘴,性质严重了都会被劝退。而已经出道的艺人,因为被曝光出私下打架这种事,公关起来会很麻烦,所以也会受到不小的惩罚。
  但袁鹿茴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里又没监控,谁看到我打你了?”
  “你……!”
  “反正没有证据的事别人怎么说都不要紧——你是这么想的吧?知道那天的会场里没有监控,所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我找上你算账嘛,现在还这么有精神在背后造我的谣?”
  程梦佳心里一沉。
  这话确实说中了她打的算盘,没有监控,她满以为袁鹿茴不会知道照片是她拍的。
  可是袁鹿茴现在居然查到了是她干的好事……
  不对,明明没有证据,她这么说应该只是在诈我吧!
  想到这里,程梦佳虽然心虚,但还是嘴硬着反击:“什么监控啊证据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袁鹿茴料到她不会承认,只冷哼一声,懒得跟她争辩:“听不懂没关系,就当没有理由吧,我想打你所以就打你了,明白吗?”
  “你……你欺人太甚!”
  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听到了动静,隔壁几间练习室里的练习生们纷纷探出头来,看到是已经出道的前辈在对峙,又很识相地把脑袋默默缩了回去。
  楼下也有闻讯上来的人,大家对这状况不明所以,没人敢贸然上来插话,一时之间都只是在原地围观。
  袁鹿茴不在乎事情闹大,她倒是希望知道这丫头嘴脸的人越多越好。
  她也不会傻到有人围观的情况下还动手,因此只是靠在另一边的墙上,双手交叉抱臂,冷冷地对程梦佳说:“你难道觉得很冤枉?背后捅刀、挑拨离间,自己做了些什么你自己不会不清楚吧?郑遥哥是为了个人的尊严和我们的名誉而主动辞职的,宁翩去美国也是自己的决定,我看你造谣造得挺开心啊,想让别人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嗯?”
  袁鹿茴重重地扔下一句结语:“有些人就算扳倒了top,自己没有真本事也是做不成top的。与其想着怎么背后算计,不如多练练自己的业务水平,不要每次都为难修音师去拯救你的音准,明白了吗?”
  程梦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发作,只得摆出一副泪光盈盈的表情,至少让围观的人以为是她受了委屈。
  袁鹿茴这次就是打定主意来教训她的,并不屑于像她一样装可怜,也不在乎周围人怎么看。
  但她知道势必会有些人把今天这一切添油加醋地拿出去说道。
  她四下环视一圈,眼神里带着绝不退让的威胁和笃定——你们这些围观的人,想搬弄是非的话就试试看好了。
  不少跟她对上目光的人,都不自在地撇开了头。
  该说的话都说完,该做的事也都做了,袁鹿茴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下楼的时候,人群一声不吭,默默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职场失意
  现役最强女solo和新晋女团ace疑似在走廊里公然对峙, 此消息一出, 立刻飞速传遍了公司上下。
  在艺人这个处事要比其他职业来得更为圆滑老练的行业里, 大多数互相看不惯的人都会选择把意见默默藏在心里,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团和气的样子。
  因此直接撕破脸的现象就变得非常罕见。
  再加上这次事件的主人公, 是同事们眼里开朗大方、跟谁都合得来的袁鹿茴, 和谦虚温柔、几乎不与人起冲突的程梦佳, 这就更加激发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她们两个人,是为了什么才会争执起来?
  短短一个小时内, 事情就几乎传遍公司上下, 不管是艺人部门还是常规部门都悄悄地交头接耳, 试图打听出原委。
  袁鹿茴从四楼下来之后, 没有立刻离开公司,而是重新回到自己的练习室里等待。
  果不其然, 一小时后, 有小孩轻轻叩响了门,小心翼翼地告诉她总监有请。
  袁鹿茴料到就会有这一出, 也不多废话,站起身就朝总监办公室走去。
  -
  总监办公室。
  程梦佳已经先一步到达,故意坐在了稍远一些的座位,而把离总监近一点的座位留给了袁鹿茴,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她是个不敢招惹前辈, 而自动蜷缩在角落的可怜后辈。
  她低着头抽抽搭搭地哭,不时用纸巾擦一下眼泪。
  袁鹿茴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就立刻收了声, 只在喉头发出一点未能忍住的呜咽。
  袁鹿茴内心冷笑——程梦佳在这方面的演技可谓是天赋异禀,坐的位置、表现出的姿态都是一副十足的委屈样子,就连哭泣的声音也控制在能惹人怜惜又不至于动静太大而遭人厌烦的程度。看到自己进门,马上装出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倒是先声夺人,把自己逼到坏人的角色上去了。
  总监坐在办公桌后面,面色仍然是惯常的八风不动,看不出内心是怎样的想法。
  袁鹿茴大大方方地坐下。
  “要喝点东西吗?”总监并不急着发难,而是语气平稳地问。
  “不用了。”
  程梦佳还在低着头擦眼泪。
  “那好。”总监自顾自地泡了茶,他的表情掩映在热气蒸腾之下,让人看不真切,“能说说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吗?鹿茴,听说你打了梦佳?”
  程梦佳没说话,但是煞有介事地用手抚着自己的脸颊,暗示意味不能更明显。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脸上的红印,知道总监的洞察力跟自己不是一个段位的,袁鹿茴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地说:“口说无凭,没有证据能证明我打了她吧。”
  总监从她这火药味十足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的意思,嘴角微微地勾了一下:“你好像意有所指?”
  “是啊,有些人不就是满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没人拿得出证据,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在背后使坏的吗。”
  程梦佳泫然欲泣地争辩:“小鹿姐,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卖什么的,我真的没有做过……”
  “那看来从你的电脑记录里找到的照片都是偶然拍下的咯?年会那种大家都在开开心心玩闹的场合,我以为没有谁会别有用心去拍照‘留念’呢,没想到你倒是个有这份闲情逸致的人,也太巧合了吧。”
  “我……”
  “好了,不要在我这里吵架。”总监轻轻叩了叩桌子。
  总监这等精明的人,在刚知道这两人走廊对峙,又听了一下在场的人描述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她们是为什么产生矛盾的了。
  在约谈她们两个之前,他也已经暗中找了不同的人了解了情况,其中包括林诗雨,自然也看到了林诗雨出示的图像记录。
  这个一手操持起一个娱乐帝国的年逾半百的男人,什么样的花招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人看不破呢。
  何况是两个小姑娘之间的那点小九九。
  总监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具体的事情,我大致找人了解了一下……算了,这里就不细说。我找你们来不为别的,只是想提醒你们注意,有些事情自己无法解决的话,报告给公司公司会处理,私下吵架斗殴影响不好,也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
  袁鹿茴心里有了底——总监看来心中对孰是孰非已有评估,说这番话的意思是告诉她,以后不要自己私下去暴力解决。
  她仍是默默听着总监的下文。
  “你们今天公然在走廊上吵架,影响非常不好,你们自己知道的吧?别的我不想计较了,但是做错了事不能没有表示,所以从今天起,你们两个都休息一段时间,怎么样?”
  程梦佳的脸一下子白了。
  “休息一段时间”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真正的意思就是冷处理,相当于关禁闭一样的处罚。
  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只好点着头:“好……”
  袁鹿茴倒是很平静地接受:“我知道了。”
  “行了,你们两个回去吧。”总监沉声道,“最好互相道个歉,不要再有下次了。”
  -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总监办公室。
  袁鹿茴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根本不打算理程梦佳,更不要提什么相互道歉。
  快到电梯跟前的时候,程梦佳突然在背后,以近乎咬牙切齿地声音低声质问:“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就算是为了不让我好过,可你自己不是也受到惩罚了吗?”
  袁鹿茴扭头,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颇有余裕地笑了。
  “托你的福,我最近都没怎么上通告,活动本来就受到影响了呢。反正都是要被冷藏一段时间,与其我自己憋屈地品尝苦果,不如把你也拖下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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