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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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莹莹凄婉一笑,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把那个秘密告诉你。”
  见她如今已经虚弱得连挪动一步都成困难,薛彦辰便也没有多想,点一点头,站起身,趁着其他人不备,偷偷走了过去。
  “你说罢。”他蹲下身,紧张地看向阮莹莹。
  “你靠近些。”阮莹莹微微抿了唇,急促地喘息着,明显已快不行了。
  薛彦辰生怕她还没说完那个秘密就先死了,忙听从她的话,身子朝前探了探,“现在可以说了吧……”
  一个“吧”字,话音还未落,他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传来。
  他眼睛猛地睁大,错愕地缓缓低头,看向腹部。
  却见那里,插着一把锃光瓦亮的匕首,握住匕首的,是一只秀气而沾满鲜血的手。
  “阮莹莹,你竟敢偷袭我!”他一把将阮莹莹推开,不可置信地伸手捂住自己肚子上的伤口。
  但阮莹莹是抱着同归于心的决心刺他这一匕首的,力道,要害,事先都已计算得清清楚楚,可以说,只要她这将匕首成功插入了薛彦辰体内,薛彦辰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
  她手腕一松,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当啷坠地。
  “阮莹莹,你这个贱人。”眼见着伤口处的鲜血越流越多,薛彦辰彻底慌了神,使劲捂住伤口处,嘴里胡乱叫着,“太医,太医呢?!快叫太医啊!我受伤了!”
  阮莹莹冷冷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嘴脸,心底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松了开来。
  她终于,给自己报仇了。
  她觉得好累,好累,眼皮也好重好重,浑身冷得像在冰窖中一般,温度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
  长长舒一口气,费力将喉咙中的腥甜压了下去,她动作笨拙地躺了下来。
  身下的血泊已呈现几分凝固的状态,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还有天空中漂浮着的白色云朵,眼前越来越模糊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啊,她依稀记得,她入宫那日,也是这样大好的晴天呢。那时的自己,以为自己终究会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座深宫中闯出一片天地,可到现在才知道,这座深宫,就是座吃人的牢笼。
  下辈子,下下辈子,她……再也不要进这座宫墙。
  眼皮越来越重,终于,重重一合,再也没办法睁开,冰冷地死在了血泊之中。
  而薛彦辰那边,血也越流越多。
  他浑身抽搐着,大叫着,终于惊动了王喜。
  此时铁甲卫已经请了太医过来,太医简单地诊断过之后,让人先将皇上抬回寝宫。王喜招呼着铁甲卫将昭帝放上软凳,刚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寝殿,突然听到了身后有叫声传来。
  他回头一瞧,便见到了一脸恐惧的薛彦辰,还有倒在血泊之中再无生息的阮莹莹。
  而薛彦辰的腹部,有汩汩鲜血在不断朝外流。
  他猛地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
  方才大家都被昭帝的事分了神,一时没有注意到薛彦辰和阮莹莹这边,怎么短短一会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示意小福子先带了一部分人将昭帝送回寝宫,自己则带了剩下的铁甲卫朝薛彦辰走去。
  “薛公子,发生什么事了?”王喜看一眼已经没了气息的阮莹莹,又看向薛彦辰,神情冷峻。
  阮昭仪那边,大抵是被皇上踢死的。可……薛彦辰腹部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薛彦辰见他过来,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伸手抓住王喜的皂靴,哭嚎着道,“王公公,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因着他与阮莹莹的奸情,王喜对他自没有什么好印象,闻言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一瞥,“薛公子,你不告诉咱家发生了什么,咱家怎么救你?”
  薛彦辰一听,怨毒的目光往阮莹莹一瞥,伸手一指,语带控诉道,“是她,那个贱人,她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王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瞧见了阮莹莹身边掉落的沾血的匕首,不由眉头一皱。
  这匕首是从何而来?难道……阮昭仪竟然随身携带着匕首?她常伴皇上左右,带着匕首是想做什么?
  王喜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升起一股子后怕。
  好在阮昭仪已经死了,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定。
  他收回思绪,看向薛彦辰。薛彦辰脸上血色渐渐退去,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
  王喜往他腹部一看。
  阮莹莹那一匕首刺得极深,又正好刺中要害,根据他的经验,薛彦辰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就算能活下来,他也并不想救他。
  这种欺君罔上之人,死有余辜。
  “王公公……救救我……”薛彦辰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艰难地抬着头,巴巴地望着王喜,眼中满是生的渴望。
  王喜蹲下身,冷冷地盯着薛彦辰,“薛公子,就算咱家让人救活了你,你的下场,还是死路一条,你明白么?”
  薛彦辰身子一抖,眼底浮上惊恐。“不会的……”他拼命地摇着头,“我不会死的,爹爹和祖父不会让我死的……”
  王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果然薛家人都是这么令人恶心,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能凌驾于皇权之上?
  “是啊。”他幽幽开口,嘴角一抹诡异的笑意,“薛家不会让你死,但是……皇上想你死啊。还是你觉得,你们薛家,能左右皇上的意见?”
  薛彦辰错愕地看着王喜厌恶的神情,似有些未反应过来。忽的,他想起阮莹莹临死前同他说的话,皇上,最近对薛家颇多忌惮……
  原来,竟果真如此?
  他张了张嘴,腹部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却不知该说什么,眼中的恐慌铺天盖地涌了上来。他还不想死,他不想死,他还年轻,他不想死在这里……
  他用力按住伤口,可伤口处的鲜血越越涌越多,鲜红的血刺得他眼睛都已麻木。
  身子越来越冷,仿佛全身的温度一点一点被抽去。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他绝望地往地上一躺,知道王喜是不可能再救他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王喜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如今的情况,无论如何都救不活了,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看一眼旁边的铁甲卫,“你们俩在这守着,等他咽了气,就将他和阮昭仪的尸体抬回去,等候皇上的旨意。”
  铁甲卫齐声应是,目送着王喜匆匆离开树林。
  听到王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薛彦辰呆呆地看着天空,脑中一片空白涣散,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呼喊他的名字。
  他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有一个人正奋力朝他奔来,那身影,如此熟悉,呼声中饱含的焦急,让他睫毛猛地一颤,重新燃起了一股生的渴望。
  是爹!
  是爹来了!
  爹来救他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想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时,薛麒已经奔到了他面前,旁边的两名铁甲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薛麒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满脸的不可置信,颤抖着开口道,“彦辰,彦辰,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爹。”
  薛彦辰伸出手指,仿佛想抓住什么。
  “爹……”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爹,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薛麒抱住薛彦辰的手颤抖得厉害,另一只手使劲捂住他的伤口,“你不会死的,爹这就带你去找太医,你会好起来的。”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何薛彦辰离席不过短短片刻,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刚刚他见薛彦辰久久不回,心中担忧,便离了御花园出来找他。只是四处搜寻了许久,也没发现薛彦辰的踪影,心中隐隐生起了不安。
  正要继续找时,忽然见到一个小内侍朝他奔来,告诉他薛彦辰在不远处的树林,而且还受了伤,让他快点过去。
  薛麒一听薛彦辰受了伤,哪里还顾得上问其他,急匆匆照着小内侍指的方向奔了过来,连小内侍自己并没有跟过来的事实也没有发现。
  进了林子,他一眼便瞧见了躺在了地上的薛彦辰,而他的腹部,竟当真有一个伤口!还有鲜血汩汩流出。
  他踉跄一步,急急匆匆跑了过来。
  顾不上多问,他现在满心满眼地就是想着赶紧找太医给薛彦辰疗伤。一面宽慰着薛彦辰,“彦辰,你别担心,爹一定会让太医救活你的。”一面吃力地将薛彦辰打横抱了起来。
  刚站起身想要抱着薛彦辰离开,突然却被两人挡住了去路。
  “薛大人,令公子不能离开这里。”出声的,正是王喜留在这里的那两名铁甲卫。方才薛麒满心满眼只注意到了薛彦辰,是以并未看到林中还留了两名铁甲卫,此时听到他们出声阻止,不免沉了脸色。
  “你们既然在这,为何不赶紧叫太医?”薛麒厉声质问。
  薛彦辰伤势颇重,拖得越晚,他的性命就越有危险,这两名铁甲卫明明在这里,为何不叫太医来医治?
  不想,铁甲卫冷冷开口道,“薛大人,您不能带走薛公子。”
  薛麒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就任我儿子在这里流血至死?”
  没想到,铁甲卫竟然冷冰冰吐出了一个字,“是。”
  ------题外话------
  久违的万更哈哈哈~
  ☆、第392章 蠢蠢欲动
  “你说什么?”薛麒抱着薛彦辰本就吃力,现下听得铁甲卫语气冰冷地说出一个“是”字,不由脚下一踉跄,脸色骤变,死死盯住铁甲卫。
  “令公子不能走。”铁甲卫依旧重复着方才那句话,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他呢?”薛麒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两个铁甲卫的态度让他很不爽,语气也狠厉起来。更何况,他怎么可能留薛彦辰在这里等死?这可是他看成命根子的唯一儿子啊。
  “那……就只能恕属下无礼了。”铁甲卫得了王喜的命令,自然不能轻易放人,就算对方是薛麒也不行。
  说罢,两人竟拔剑出鞘,举剑拦住了薛麒。
  薛麒震怒,气得脸色涨红。
  想他堂堂一个朝中重臣,如今竟被两个小小的铁甲卫百般刁难,而且,还关系到薛彦辰的性命安危,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让开。”薛麒是文臣,并没有武功,但他就不信了,如果自己非要带薛彦辰离开,难道这两个铁甲卫还能真杀了自己不成?
  两名铁甲卫对视一眼,都没有退让。
  薛麒脸色愈发阴沉,将薛彦辰往上托了托,侧着身子,用手臂径直向铁甲卫的剑刃撞去。
  铁甲卫不期他会硬撞上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剑一收。
  薛麒脚步未停,抱着薛彦辰快步往林子外走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铁甲卫沉肃的声音,“薛大人,这是皇上的命令。”皇上如今陷入昏迷,王喜的命令,可以相当于就是昭帝的命令了。铁甲卫知道,以他们的身份,远远不够资格拦下薛麒,所以才将昭帝抬了出来,如果薛麒还执意要带走薛彦辰的话,到时上头追究下来,他们也就有合理的借口了。
  听到铁甲卫这话,薛麒脚步微顿。
  “爹……”薛彦辰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脸色惨白如纸,抓住薛麒衣襟的手已经渐渐没了力气,有气无力地唤一声,连眼神都开始涣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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