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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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后,你莫要跟着说这些胡话了,”姜淮娡苦笑,“我只希望他能早早断了念想,别将功夫,白花在我身上。”
  姜淮娡思路清晰,又注重门阀之见,想的是一个和离女最该想的东西。只是淮姻听了,免不了要心疼。
  她最温柔贤惠的姐姐,难道还是要找一个匹夫草草一生吗?
  “姐姐,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淮姻柔声劝说,“我也是罪臣之女,莫非我就配得上王爷吗?依我的身份,连妾都当不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只要你我心里舒坦,不就好了吗。”
  淮姻毕竟有两世的智慧,待事看物,自然更豁达。
  只是,某些已经深入骨髓的看法,也很难在一时间改变。
  姜淮娡不欲与她争这些,她说:“你心性开阔,是我比不上你。”
  对宋衍的事情,仍然不愿意松口。
  淮姻知道,姐姐是外柔内刚的性子。
  别看姜淮娡表面无害,内里,其实有韧性得很。她一旦认定一个死理,并不容易像谁屈服。
  她当初死了心要和离,荣丰伯府的人耐她不得。如今,她不愿与宋衍有过多牵扯,淮姻一样手无足措。
  两人共同选了些上好的蜀缎回店里,对此事,谁也没再多提了。
  宋衍正如一尊佛样守在门口。
  他长相出挑,即便就这么坐着,便有不少闺秀频频驻足,暗地里偷着瞧他,宋衍却像长了一双直眼睛,除了那个碧绿衣裙的女孩儿,目光里再没有别人。
  淮姻见状,笑说:“明天开张,阿衍哥可一样要来,能带来不少生意呢。”
  她心直口快,姜淮娡不由虚虚瞪她一眼。
  宋衍自然应道:“一定。”
  姜淮娡淡道:“听说王大人十分欣赏你,你每日不用功习书,反而来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给王大人知道,心里,想必也会有看法。”
  自从宋衍表达过自己心意后,姜淮娡为了避嫌,便很少与他主动说话了。
  难得她柔声开口,宋衍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见她面带梨涡,俏似牡丹一样,宋衍温声说:“我不在乎别人看法,只在乎我看重的人,如何看我。”
  毕竟是读过书的人,不必多用心,口中的甜言蜜语就是一套一套的。淮姻捂着嘴,偷偷地笑,笑着笑着,她不经意便想起萧霖。
  萧霖嘴笨,不像宋衍。
  可他给她的安全感,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深切。
  只有在他身边时,她才敢相信,那些邪祟的东西,是真的不敢近她的身。
  淮姻边心不在焉地缠着蜀绣,边盘算萧霖走之后,总共去了日子,连正主什么时候到她身边了都没发现。
  萧霖从宫里出来后,径直来了大地街。
  本以为会有一番好找,没想到马车刚驾进这儿,他就见到有个小女人,守在商铺门口不远的位置,手缠五颜六色的丝绣,好不秀气的模样。
  她面颊姣红,不知是想到什么,时不时便笑弯了嘴角。
  这微微的一弯,霎时让萧霖钢硬似铁的一颗心变得绵绵软化了。
  “在想什么,嗯?”萧霖走过去,低头注视着她,沉声地问。
  姜淮娡猛地怔住,手中的丝线差点跌落在地上,她杏眼明亮,呆立地看着眼前的人:“王爷……”
  萧霖挑眉:“本王会吃掉你吗,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淮姻微红了脸,咬着唇不答。
  萧霖伸长手臂,足尖轻轻一勾,与他隔着小半距离的姜淮姻顿时落到了他怀里。
  她的一头青丝上,有很轻的皂角香味,萧霖不由低下头,埋首进了她的发间。
  “王爷。”淮姻忙小幅度地开始挣扎,她小声说,“青天白日的,还没回府呢。”
  自从多了上辈子的记忆,萧霖对满满,便有些患得患失了。他牢牢扣着她的腰身:“我这便带你回去。”
  淮姻羞答答地被他拥着,一张小脸红透顶,早不敢继续看外人。
  姜淮娡是嫁过人的姑娘,自然察觉得出萧霖和小妹之间的猫腻。何况她也清楚“非礼勿视”的道理,所以她紧紧低着头,脸红心跳地,完全没随意乱看。
  萧霖拥着淮姻走到她身边:“我先带满满回府,你若想她,王府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姜淮娡福身,很是礼貌道:“王爷心宽。小妹不懂事,淮娡替她谢过王爷的抬爱。”
  “一家人,”萧霖的声音平静,“何谈谢不谢。”
  一家人,便是萧霖宠爱淮姻的证明了。她一个妾室,只是名头好听些,其实也不过是奴婢而已,有什么资格论家人呢。
  王爷虽位高权重,但确实是个可托付的良人。
  再次亲眼见证这点,姜淮娡是真的为小妹放下心了。
  淮姻缩在萧霖怀里,小声地与姐姐和宋衍道别:“姐姐,阿衍哥,明日开张的时候,我再来帮忙。”
  姜淮娡笑道:“无妨,王爷刚回府,有道是小别胜新婚,不用急着来。”
  姐姐取笑她!
  淮姻的小脸蛋儿更红了。
  萧霖听后倒是一笑,轻轻地拍着淮姻的背,十分大方道:“本王会注意。”
  一点儿不害臊,姜淮姻轻锤了他胸膛一下。
  萧霖却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直接偷偷亲上她鬓发的边缘。
  一个有温度的吻,还带着怜惜和珍视。
  姜淮姻听着自己稳稳的心跳声,嫣红的嘴唇儿不禁向上翘了起来。
  她其实,也好想王爷呢。
  第34章 嘻嘻
  两人坐上马车回府, 路过一家煎饺店的时候,萧霖特地令人停下。听说这家煎饺是出了名的好吃, 经常店排长龙。
  小厮下去排队等, 萧霖便抱着姜淮姻坐在车上。
  “一走二十五天,想我吗?”萧霖轻声地问。
  姜淮姻被他拥着靠在他的胸膛上,小声道:“想。”
  萧霖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儿, 笑说:“不错, 想我还没把自己饿瘦,这是个技术活儿。”
  他用的很轻的力道, 可淮姻皮肤嫩,就这么轻轻一捏,仍然在她脸上留下了两个红色的指印。
  “我也要摸摸王爷,瘦了没有。”姜淮姻又羞又恼地说。
  萧霖来见她之前, 专门让御医对他左臂的胳膊做过重新包扎。他的伤在肃州便没有养好, 经过这些时候的长途奔波,没有恶化都算万幸。
  虽然穿着长褂子看不出来,但是姜淮姻若真要仔细摸上一摸,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不愿让她担心,他只好再将她拥进怀里按着:“还没回府就招我,等会儿让小五他们听见动静, 羞是不羞?”
  姜淮姻死死咬着唇,没想到王爷这么不正经!
  到底是谁招谁!
  她气鼓鼓地红了半边脸颊:“明明是王爷心思不单纯, 还反咬一口,满满觉得很冤。”
  萧霖发出一声哼笑, 他将脑袋埋在她软润的香肩上:“本王对你,从来都不单纯。”
  说不过他,姜淮姻只好轻轻推搡了他一把。
  棉花似的力气,萧霖直接攫住了她的一双手:“老实些儿,待回了房里,由你胡闹。”
  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姜淮姻干脆不动了,真就老老实实地任他抱着。
  萧霖软香温玉在怀,一颗心这才稍显踏实了点儿。
  庄生晓梦迷蝴蝶,这些日子他偶尔从梦中转醒时,常常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庄生还是蝴蝶。
  这儿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满满凄惨而死的事情,自己万箭穿心的结局,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吗?那如今,他手里抱着的,又是什么。
  萧霖不敢想了。
  因为一旦深想,他就会想起,上辈子拥有满满的谢晋之,就会想起,自己身陷埋伏,孤立无援的场景。
  哪怕他见过那么多刀光剑影,哪怕他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可这些事情,仍然让人生出一种从心底的害怕。
  对未知事情保持恐惧,是人的本能。
  可如果未来已知,该如何呢?
  萧霖想,要是他记起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他,势必不会让那个灰暗的明天到来。
  为了满满,为了自己,也为了这天下。
  回到府里时,买回来的煎饺还是热的。小贩在上面另撒了许多葱花,还抹上一层滋味儿很足的辣椒酱。
  姜淮姻闻着便直流口水,顾不得烫,直接拿着筷子夹起一个,往嘴里送去。
  萧霖看着挺担心,害怕她这一口下去,口里会被烫出一个大泡来:“小心烫嘴儿。”
  姜淮姻已经利落地开始咀嚼了,待咽下去之后,她才回说:“不烫,很好吃,你也要吗,王爷?”
  萧霖没回话,一双黑眸直直地盯着她瞧,意思挺明显——本王要你喂。
  姜淮姻哪能不懂呢,她挑了个辣椒酱最足的,放在唇边仔细地吹,等那煎饺没有一丝热气了,她才喂给萧霖。
  “好吃吗?”姜淮姻边问边舔干净嘴唇边残余的红色酱料,大眼睛里充满着期待。
  常年从军,萧霖的口味儿也不淡,军里的菜向来是油味儿重,他倒没觉得多辣,也没觉得多好吃。
  只是见满满这样看着他,他只好微一点头:“尚可。”
  姜淮姻难以自抑地弯着唇,又夹起一个放进了自己嘴里享受。
  一碗里一共十五个煎饺,姜淮姻贪嘴,自己吃了九个,只喂了萧霖六个。
  单个吃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待吃完一整碗,她便有些忍不住辣了,在房里到处找水喝。
  翠柳几个也没料到有这出,是以这房里没有凉水,全都是热茶。喝下一口,姜淮姻觉得心里如火烧似的,仿佛更辣了,只好不计形象地呼啦啦张着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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