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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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要不要转头回去,却听一个低沉的轻笑:“这般凶悍的女子,日后可怎生是好?”
  谢青岚一怔,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循声看去,树下立着一个玄衣男子,光华疏影之间,那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啜着似嘲非嘲的浅笑,好像春风拂面一般。
  估计她今天祖坟上都冒青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青岚妹子已经郁闷了
  不是祖坟上冒青烟都没这好的运气
  ☆、第24章
  谢青岚觉得吧,如果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天之内碰到赵蕴莲、宋驰和傅渊三人。
  眼看着身着玄衣的傅渊立在树下,丰神俊朗的模样让人心中想入非非,谢青岚心中直擂鼓。说句真话,比起赵蕴莲和宋驰两个老苏货,她对于书中的丞相大人欣赏了不止一点半点。这位可是个真腹黑,肚子里说是装了一肚子坏水也不为过。但别人坏就是坏了,也不为自己找什么理由,倒也是个光明磊落的,而反观玛丽苏,利用自己是别人软肋这件事把别人玩了个底儿掉,就有点呵呵哒了。
  但欣赏归欣赏,架不住谢青岚现在是未来要跟傅渊一起被打死的恶毒女配啊!谢青岚在心中默默的划拉着要不要趁机抱抱这位丞相大人的大腿,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改变一下命运。
  这样想着,她强作镇定,迎上前道:“臣女见过傅丞相。”
  “安阳侯的女儿,果真是知礼。”傅渊似嘲非嘲,话中满满的笑意,“若不是我方才见了,还不知道,温婉的谢姑娘还有这样的一面。”
  谢青岚有些瞠目结舌,知道方才她驳斥赵蕴莲的时候被傅渊看了去,不然这货阴阳怪气的语调从何而来?莫非现在就出现了他爱上赵蕴莲的剧情?谢青岚暗道不好,还是说:“臣女无意冲撞丞相,望乞恕罪。”
  “何罪之有?”傅渊笑着挑眉,如同春日初阳的笑容与玄色的衣衫相衬,倒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安阳侯的家教,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谢姑娘知书识礼,叫普通闺阁女子望尘莫及。”
  他话中有赞许之意,仿佛在称赞谢青岚方才骂得对。但谢青岚此时正疑神疑鬼是不是剧情提前了,心中满是傅渊正在讽刺自己,一时心中发憷,连腿肚子都有些软了——这人从来不发火,但是就是这样的笑容之下,潜藏着让人恐惧的一面。
  谢青岚满心的焦虑,抬头对上傅渊一双温润如水又深如寒潭的眸子,脸色更是白了白:“不过是我觉得赵家妹子错了罢了,又怎能见她错下去?况且她若执意如此,我总要保得自己的。”
  “你觉得?这世上不是什么都是你觉得或者你不觉得,而是事实就是事实。”傅渊的笑容更是温暖了,微风轻抚,两人的衣袂被轻轻扶起,树枝微微晃动,疏影交错,映在两人的脸上,“那么你晓得,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么?”
  谢青岚一怔,见他似乎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心中也是一松,但还是有些发虚,思忖半晌:“听过,臣女更知道,明哲保身之法才是最好的,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
  傅渊就那样看着谢青岚,她尚未长开,比起日后位居正一品贵妃之时的艳绝六宫,此刻不过就是个小娃娃,但那双眼睛似乎比日后的她更为透彻。当然,要是她眼里没有透露出惶恐,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呵”的一声轻笑,面前的小人儿给唬得抖了一下,又极快的稳住,一脸无辜的样子,叫傅渊心中自然有了计较,微笑道:“你既然晓得明哲保身之事,那也无需我再说什么。若是将自己折了进去,可就不好了不是?”
  谢青岚一怔,见男子依旧笑得风轻云淡,心中的小人宽面条泪中。您老人家有话能直接说清楚么?这笑得跟仙人似的,说出的话又大有点威胁的意味当时要玩哪样啊……饶是如此,还是毕恭毕敬的点头:“青岚晓得了,谢丞相大人提点。”
  “谢姑娘是个聪慧女子,不需我多做提点,自然会意。”他笑得风轻云淡,也不曾等谢青岚回答,去了。
  谢青岚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大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张望了一眼他,只叹长得帅连背影都这样的帅。又听见余氏拉长了声音在唤自己,也是应了一声,去了。
  傅渊自顾自的离去,念及方才看到赵蕴莲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无悲无喜,仿佛就在看一个陌生人,谁又能想到那是他前世到死都深爱的女子?如今褪去了那种不该有的感情,赵蕴莲此女,眼高于顶,装着高洁实则比谁都庸俗,还喜欢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甚至不如谢青岚。
  今日谢青岚竟然肯出言驳斥赵蕴莲,倒是傅渊没有想到的。前世的谢青岚,性子温婉,有些木讷,一向是对赵蕴莲附和居多,直到两人彻底翻脸。但今日,为了是否见宋驰的事,谢青岚居然炸了,这实在让傅渊没有想到。而方才的对答,原也是他一时兴起,想要试探谢青岚一二。
  谢青岚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就像,重生的不止他一样。这么想着,傅渊轻轻一笑,看来,有必要让人盯着些谢青岚了。
  他一路到了方丈的禅房,相国寺的方丈虚空大师是个德高望重的佛学深造者,见傅渊一来,双手合十行礼道:“傅施主。”
  “大师。”傅渊浅笑,那笑容天然无害,“叫大师久候了。”
  “贫僧不过趁机打了坐罢,又怎有久候之说?”方丈一派慈眉善目的样子,半点不见寻常人对于傅渊的惧怕之色,“傅施主请坐。”
  “傅某来此,原也有些不情之请。”傅渊声音温软,满含着笑意,“还请方丈成全。”
  方丈笑得高深莫测,从枕榻边取出一本佛经来,双手递给傅渊:“傅施主所求,不过是经书罢了,有何足挂齿?”双手合十,“世人在佛祖眼中尽是一般,无恶无善,无好无坏。四大皆空,空则为空罢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傅渊含笑,翻看一眼手中的经书,“原是方丈手书经书。”
  “何足挂齿?”方丈微笑,“傅施主颇具慧根,若是肯一心向善……”
  “何为善恶?善者为善,恶者为恶,不过四大皆空尔。”傅渊笑容比冬天的阳光更让人觉得温暖,四肢百骸仿佛都暖洋洋的,“方丈说,傅某这话可对?”
  方丈不惊不诧,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后,才笑得好比佛祖拈花微笑:“傅施主慧根难得。”
  傅渊似听非听,含着温润的笑容,就那样看着方丈:“实则傅某来,今日还有一事,算是由皇上委托而来。”
  方丈颔首:“傅施主说便是了。”
  “为了太后。”傅渊道,“今年便是太后五十大寿,皇上盼着一尽孝心,太后好佛,彼时,少不得要请贵寺僧侣进宫讲佛了。”
  “太后圣寿,贫僧等自然愿出力。”方丈笑着,傅渊此人,若非坊间传闻如同恶鬼,这慧根若是从佛,必然是位得道高僧。方丈修炼多年,心性早就臻至化境,但也不得不说,对于傅渊这人,面上的温润笑容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他也不知道。
  见方丈应允,傅渊也是微微颔首。他记得往日母亲还在之时,就是极为好佛的,他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如今闲来无事,倒也是会读一读佛经。至于皇帝的嘱托,也不过是顺道罢了。
  只是太后,疼自己如同亲子的太后,傅渊还是极为敬爱。前世太后下令将他与谢青岚双双杖毙,但还没等施邢便昏了过去。
  贵妃与人私通,何等伤害皇室颜面的事,更别说那人还是自己的侄子!儿子和侄子之间,太后选择了前者。傅渊可以理解这是为人母的下意识举动,他不曾怪过,但是对于赵蕴莲和宋驰,还有皇帝刘寻,他却没有那样好的包容心了。
  这样想着,他唇边的笑容愈发温暖了。
  还没等傅渊出去,门板便被轻轻扣了三声。方丈尚且不解其意,傅渊便温言:“何事?”
  阳光斑驳,影子投射在屋中,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他声音有些粗嘎,但透着难言的干练:“丞相大人,有贵人求见。”
  贵人?傅渊挑着眉头笑,端起茶盏不急不缓的呷了一口,又徐徐吹开茶末,这才懒洋洋的问:“不晓得是哪位贵人?”
  “来人说不便言明。”门外那彪形大汉的回答颇为平板无声,仿佛机器发出的一般,惹得傅渊“呵”的轻声一笑,清润的声音带着些揶揄:“不便言明?”
  “属下不知,请丞相大人恕罪。”那人立时便半跪下去,影子被门板遮住,但含着一股诚惶诚恐。
  “不拘那人是谁,叫他去吧。”傅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旁若无人,“我不见不明身份的人,若是有事求我,自然会再来。”
  “属下明白。”那大汉说着,起身极快的向外而去,脚步声平缓。
  方丈将这一切尽收眼里,也是了然微笑:“傅施主气度从容,必然是栋梁之才。”
  “承方丈吉言。”不动声色的客套,傅渊笑着,也不再去想此事了。
  还未曾到日暮时分,便又听三声敲门声,那大汉又立在门前,以几乎机械化的声音说道:“丞相大人,那贵人再来求见。”
  “不见。”傅渊低声说,又转向了方丈,示意后者继续讲经,方丈也是不慌,再次讲着。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第三次听见那大汉的声音:“丞相大人,随国公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蠢欢发花痴了
  ☆、第25章
  傅渊闻言之下,这才不急不缓的笑道:“哦,原是公爷。”说罢,又转向方丈,“傅某少不得要失礼了。”
  “施主自便就是。”莫说虚空大师不是个强求之人,即便是,也不会这样不识趣,一脸平和的微笑,抬手示意傅渊自便。
  后者和煦微笑,那笑容温暖如同阳光普照万物一般:“吩咐下去,相国寺佛门清净地,总不好说话,还请公爷到寒舍一聚。”
  马车撵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全被元宵节的喜热气氛给掩饰住了。随国公坐在车中,此时的心情就跟在油锅里跑似的。
  今年这年,简直是随国公这五十多年来过得最不像人过的年了。先是独子失踪,然后儿媳妇又犯了混,现在还痴痴傻傻的对着柱子叫“相公”,偌大的国公府成了冷宫,他日日忙着找儿子,动用了无数关系,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求到皇帝那里去,皇帝也没有办法,指派了陆兆南来帮他。
  阿弥陀佛,要是说傅渊那恶贼是阎罗王,陆兆南就是夜叉,两个人的存在都是世家贵族卡在喉咙眼里的鱼刺,最好能拔掉。
  虽说知道这事跟傅渊脱不了干系,但是随国公仗着自己也算是先帝在时的老臣,一直拿乔觉得身份高贵,不肯轻易的来求傅渊。
  只不过,今日元宵节,世子夫人再次犯了混,非说世子和她有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趁着身边人不注意跑了出去。
  随国公原本就后悔不该当个出头鸟,好死不死的指着傅渊的鼻子骂他奸佞祸国,存在有违纲纪,更是说是要毁掉大燕的百年根基。他也是图一时痛快,更是为了给贵族同僚们看看决心。谁知道这恶贼下手这样快!
  儿媳妇又发病了,肠子都悔青的随国公知道要是再不向着面和心冷的恶贼求饶,只怕这一家子要被折腾得三五年没有好果子吃,只好拉下脸面来求见傅渊。
  然而丞相大人的傲娇他是没想到,左想右想,老脸不要了就是,只要家里能稍微宁和些就好。至于贵族联盟的盟友们,丫的都见鬼去吧,自家闹成这样,也没见他们放个屁。
  一路到了傅府,被来人引着进了书房。一盏香茶奉上:“公爷先候一会子,我家主子还没回来呢。”
  随国公原本就是抱着求傅渊高抬贵手的意思来的,一时哪里敢造次?也就端着茶水等着,将一盏茶都等凉了,也不见傅渊来,也耐不住,问道:“丞相不知何时才回?”
  回答的倒也是平板无声:“公爷再候上一会子,主子回来自然会来见公爷的。”说着,又抿着唇下去,出去后才扯着嘴角一笑。
  老贼,也有你来求主子的时候,看你还有没有那日的雄心敢说主子的坏话!
  一直等到了二更天,随国公原本上了些年岁,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花白的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时不时醒来,心中又埋怨起了傅渊这恶贼竟然这般的给脸不要脸。
  随国公正心中窝火,只想好好摆一摆长者的款,就听门板声响,已有人引了换了一件月白长袍的傅渊而来。
  随国公一脸的菜色,他原本就因为这些日子的事苍老了许多,这么一看更是处处显露着颓败的气息,就像是枯木老死一般。
  而相比之下,傅渊正值盛年,处处彰显着年轻的活力,这么一看,更是相形见绌。
  “公爷今日数次造访,不知有何事?”傅渊笑得风轻云淡,笑容中的温润仿佛从来没有过随国公指着他鼻子骂的事,“不巧傅某在相国寺耽搁了些,还请公爷谅解。”他一壁说,一壁坐下,笑容不减半分,就那么看着随国公,分明一个谦谦君子。
  只不过随国公混迹朝堂多年,虽不说老狐狸,但也不是被这点诓骗到的。傅渊把贵族唬得一头碰死和气得吐血的事,这京中谁不知道?大燕的根基就是势力盘根错节的贵族世家,他跟权贵世家过不去,就是大逆不道!
  调整了一下心情,随国公起身深深拜下去:“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里,有些话,在藏着掖着也就并非大丈夫所为了。”说到这里,他静了静,道,“还请丞相大人高抬贵手,放我儿一条生路吧。”
  屋中一时静默,连呼吸声也似乎听不见了,府外一支火炮破空,“啪”的一声爆开。静默良久之后,才听到傅渊含笑的嗓音:“公爷之意,恕傅某不得而知。世子失踪之事,傅某也是深感痛心,又怎会有公爷这话?”
  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装蠢,随国公也知道自己是把傅渊得罪狠了,况且现在是来求他,也不好色厉内荏,额上滑落一滴汗珠来:“我明人不说暗话,年前的事,委实是我开罪了丞相,还请丞相大人大量。”
  随国公一向自矜身份,又仗着是先帝的股肱之臣,对傅渊这种疑似靠着太后上位的极为看不上眼,而现在都说出这话,说是在求可怜也不为过了。
  “傅某委实不知公爷什么意思。”他微笑,笑容看得人好比是春风吹拂过的温暖,“年前的事,傅某并非那样小气之人,又怎会跟公爷置气?别说什么掳走世子,让国公府鸡飞狗跳的事,就是公爷来找傅某相助,傅某也是义不容辞的。”
  随国公哭丧着一张脸,心中的小人已经破口大骂了——老子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口蜜腹剑阳奉阴违心狠手辣面和心冷冷心冷肺……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只是随国公到底是为人臣子多年,心中怒火滔天,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样直直的看着傅渊,口中依旧央求:“丞相大人,祸不及妻儿,罪不及父母,还请丞相帮我一二,我感激不尽。”
  傅渊微微眯了眼,就这样笑看着他,笑容中的深意却含得满满的:“公爷这话,岂不是折煞了傅某?世上总有些话,说了出去,就是覆水难收的道理不是?”随国公被这话一唬,身子差点软了,又见他依旧含笑的模样,哑着声音问:“丞相——”
  “公爷回去吧。”傅渊笑得温和,“傅某说出的话,自然会做到的,不正是覆水难收?”
  随国公一怔,旋即想到他方才所说的若是自己让他相助的事,一时心中也是呐喊,这人竟然这样轻易就答应了?莫非诸位同僚日前都是误解了他?
  随国公半信半疑:“傅丞相……”
  “公爷回去吧。”傅渊呷了一口茶,也不曾看他,自顾自的拣了一本公文翻开,懒洋洋说,“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若是信不过傅某会帮公爷找寻世子,那么公爷何必来?”
  随国公沉沉的应了一声:“丞相说的甚是,只是我儿……”
  “公爷放心就是,傅某能力范围内,必然还公爷一个连头发丝儿都不少的世子。”傅渊的笑容更是暖了,他原本面如冠玉,这笑容更是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光华。
  随国公咽了口吐沫,依着傅渊的为人,这么轻易的答应下来,实在让人觉得恐怖。但只要他肯放手,那么自己也不能光捡着他的便宜不干不是?
  随国公暗暗在心中下决心,若是傅渊真的将儿子还回来,那么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两不亏欠了。
  眼看着随国公一走,傅渊唇边笑容不减,轻声唤道:“掠影。”话音一落,已有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他身后:“丞相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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