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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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卫芷岚点了点头,心中沉思了片刻,便又问道:“太子殿下可有说过什么?”
  丫鬟如实回道:“太子殿下说,让姑娘不要担心,皇宫的局势已经稳定了。”
  语罢,卫芷岚这才放心了些,北含墨既是如此说,定然是将局面控制住了,便也不再多言。
  卫芷岚起了身,恢复了女装,用了早膳之后,倒也没有回去住宅,在太子府等着北含墨。
  晚上的时候,北含墨方才回了府,俊颜上依然含着浅笑,瞧着卫芷岚还没有睡,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些。
  “怎么这么晚都还没有睡?”北含墨笑了笑,又道:“若是困了,不必等我,这几日皇宫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会回来的很晚。”
  卫芷岚淡淡一笑,关怀道:“你没事就好。”
  北含墨轻轻勾了勾嘴角,黑色的眸光定定凝视着卫芷岚,神色认真道:“湘儿,你如此担心我,是不是心里还是有我的?”
  闻言,卫芷岚一怔,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了良久,方才轻声道:“这几年,你待我这么好,我也当你是很亲的人看待,自然是担心你的。”
  北含墨没有说话,但眸光却渐渐变得黯淡,抬手轻轻抚摸着卫芷岚的容颜,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冗长的沉寂,卫芷岚想了想,便又问道:“北凌天已经死了么?”
  北含墨微微颔首,语气没什么情绪道:“昨晚便已经兵败自杀了。”
  “你倒是好计谋,没有正面与北凌天争斗,直到他昨晚逼进皇宫,还以为你被困在了太子府,方才派兵,出其不意的将他瓮中捉鳖了。”卫芷岚淡淡一笑。
  “若他不是心急,想要快速登上皇位,许是便会发现这其中端倪,昨晚也不会死。”北含墨面色不变,顿了顿,又道:“柳媚也死了。”
  闻言,卫芷岚面色一讶,心中不禁感到疑惑,问道:“柳媚是怎么死的?”
  北含墨淡淡道:“殉情了。”
  语罢,卫芷岚秀眉微挑,倒是没有想到柳媚竟然会殉情,原以为柳媚不过是北凌天的男宠而已,与他在一起,定然是因为北凌天尊贵的身份,却没有想到倒底是有真感情的。
  “湘儿,等我三日后登基位帝,便纳你为后,可好?”北含墨双眸凝视着卫芷岚,语气轻柔。
  闻言,卫芷岚不由得睁大了一双眼睛,脑海里竟浮现出了与赵胤大婚之时的场景,那时候,也是他登基为帝,纳了自己为后,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后宫便有了许多妃嫔,每日都来凤雎宫给她请安,那阵子,自己心中凄苦,但面上却又要做出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每日都过得很是压抑沉闷。
  卫芷岚轻抿了抿唇瓣,顿了好一会儿,方才淡淡道:“纳后一事非同小可,莫说北周的臣民,便连慈容皇后也是不会同意的。”
  “湘儿,只要你愿意嫁给我,这些问题,我能处理好。”北含墨神色认真,眸光盯着卫芷岚,似是要看到她内心深处。
  “北含墨,你将来会遇到真心爱你的女子,我不能嫁给你......”卫芷岚叹了口气。
  “你放心,你若真嫁了我,我不会再娶别的女子。”北含墨眸光凝视着卫芷岚的眼睛,极是认真的道。
  一时间,卫芷岚竟有些恍惚,这样的话,似乎很久以前,赵胤也说过,但他终究是食言了,如今,北含墨说的话,自己又能信么?
  “湘儿,你信我。”北含墨紧紧握着卫芷岚的小手,像是下定了誓言般,语气很是郑重的道。
  闻言,卫芷岚心中一颤,感受到北含墨的大手传来的点点暖意,心中竟感到很是慌乱,这样的北含墨,让她难以拒绝,但又不得不拒绝。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也可以将许多事情遗忘,但卫芷岚却依然未能忘了赵胤,北含墨的情,注定是回应不了,这一生,也再不想入后宫,只想安稳度日,简简单单生活便好。
  “北含墨,你忘了我吧......”卫芷岚低下了头,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若是能忘了你,早便忘了,我又何苦会深陷其中?”北含墨自嘲一笑,眸光隐有些苦涩。
  卫芷岚一时无言,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屋子里极是沉寂,良久,北含墨方才轻声笑道:“夜深了,你早些去歇息,我便先回房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
  “嗯。”卫芷岚淡淡的应了一声。
  北含墨说完,便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房间。
  ......
  很快便过了三日,北含墨已是顺利登基,卫芷岚早已是回了住宅,即便在屋子里,似乎也能听到街道上的欢呼声,以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卫芷岚明白,这些年北含墨极得民心,如今他即位,北周子民心中定然是欢喜的,即便没有出去,卫芷岚似乎也能感受到外面热闹的气氛。
  如今北含墨已是成为了北周新皇,卫芷岚原以为自己以后便这般在都城安稳度日了,却没想到,正是因为北含墨成为了一国之君,赵胤自然也会来前来北周道贺,想过的平静生活,终究还是泛起了波澜。
  一连过去了大半个月,北含墨因为登基之后,每日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卫芷岚从那晚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但内心却是感到越来越不安,莫名的想到了远在燕州的卫芷晴,竟有些不好的预感。
  从三年前,自己离开了西京,便在北周生活,楚云晗可是还在怀疑当年姐姐的死因么?赵胤又会保护好她么?
  这三年,卫芷岚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燕州,好见卫芷晴一面,但每次想到赵胤,又不愿意回去,也不知如今她过得可还好?
  北含墨过来的时候,正是傍晚,似是看出了卫芷岚有心事,不由得笑道:“在想什么?”
  卫芷岚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抬头盯着他道:“北含墨,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知你可否答应?”
  闻言,北含墨面色感到些许诧异,与卫芷岚相识好几年,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若不是真的有事,定然是不会开口子的,当下便认真道:“有关于湘儿的事,我定然不会拒绝。”
  卫芷岚轻抿了抿唇瓣,想好该怎么说之后,这才蹙眉道:“我想让你派些人去一趟大夏的燕州,我姐姐便生活在那里,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其实,卫芷岚更担心的是怕楚云晗发现卫芷晴的行踪,最近心中总是感到不安,思来想去,唯有北含墨派人去往燕州,方才能知晓卫芷晴是否过得好不好。
  “燕州?”北含墨挑了挑眉,即便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但瞧着卫芷岚一脸凝重的样子,北含墨心中倒也有了些猜测。
  当年楚云晗去往西京迎亲,却没想到新娘竟然中毒身亡,这件事,北含墨自然也是知晓;卫芷岚与卫芷晴姐妹情深,北含墨之前怀疑她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便让人去查探过了,如今她口中的姐姐,想必便是卫芷晴无疑了,倒是不知当年便已经逝世的人,竟是生活在了燕州。
  北含墨想了想,便笑看向卫芷岚,点头应道:好,不过北周距离大夏路途遥远,即便是派了人去往燕州,这来回最快应是也要两个多月。”
  闻言,卫芷岚心中不禁对北含墨多了几分感激,轻声道:“我明白,两国相隔这么远,定然是要花费些时间的。”
  ......
  楚云晗从离开汴楚,去往燕州,因着心中极是想念卫芷晴,几乎是马不停蹄,夜以继日的赶路,一路披霜戴月,待到了燕州之时,已是二十天之后。
  比起汴楚皇都,春日的燕州,仍是凉意深深,尤其是昼夜交替间,若是穿得薄了,寒风刮过,似乎冷到了骨子里。
  楚云晗来之前,便派人打探清楚了卫芷晴的住处,原以为自己来这燕州想要见卫芷晴,赵胤定然会百般阻拦,却没想到竟然一路畅通无阻,楚云晗明白,许是赵胤知道拦不住自己,便想要他与卫芷晴做个了断,但五年的时间过去了,自己又如何会舍得放手?
  当初以为卫芷晴真的已经离自己而去,楚云晗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永远失去了她,在得知卫芷晴还活着的时候,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此生难以忘怀。
  卫芷晴的住宅位于燕州的东大街,当楚云晗站在朱红的大门前,一时竟有些胆怯了,也不知这几年,晴儿是否已经忘记了自己?也不知当年对她造成的伤害,晴儿是否还在怨怪自己?
  一时间,楚云晗心中情绪极是复杂,想起卫芷晴温婉浅笑的容颜,狂热的心脏似乎跳的越发厉害了些,但又想到当初她那冰冷厌恶的眼神,楚云晗站在门口,竟感觉有些挪不动脚步,踌躇了良久,心中既是无尽的喜悦,又感到害怕。
  犹豫了好一会儿,楚云晗方才鼓足了勇气叩响了门环,没过多久,朱红的大门便被一名老伯打开,目光看向楚云晗,自己却是不识地,不禁笑问道:“瞧着公子眼生的很,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楚云晗淡淡一笑,礼貌性回道:“在下姓楚,想要找一名卫芷晴的女子,不知她可是在府上?”
  闻言,老伯目光将楚云晗打量了好几眼,心中不由得感到疑惑,卫芷晴在这燕州已是生活了五年,何时竟识得这等人物?
  “还请公子稍等,我这便进去通报一声。”老伯说完,便将门关上了。
  楚云晗也不急,便静静站在门外等着,但心中却是感到紧张,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一时竟有些神色怔怔。
  约莫着过了半盏茶的时辰,朱红的大门便又被人打开了,老伯温和的朝着楚云晗笑笑,便如实道:“楚公子,我方才进去通报了,但陆夫人说不认识你。”
  语罢,楚云晗皱了皱眉,陆夫人?心中不禁感到疑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楚云晗脸色变了变,竟隐隐有些发白,锐利的眸光看向老伯,沉声道:“什么陆夫人?我找的是一名为卫芷晴的女子!”
  那老伯被楚云晗锐利如刀的眼神,吓得心神一颤,忙道:“陆夫人的闺名便为卫芷晴,不过近来两年,府中的下人都称呼她为陆夫人。”
  闻言,楚云晗心顿时便沉落到了谷底,老伯还未反应过来,但见楚云晗不知何时,竟已是没了人影。
  院子里,楚非然方才用了午膳,便疯跑着去玩了,因着春日阳光明媚,卫芷晴便坐在了院中的大石头上刺绣。
  这些年来,卫芷晴早已是心如止水,但方才听闻管家通报有人来找自己的时候,即便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要绣好手中的帕子,但却完全集中不了精神;好几次都不慎将尖细的针刺进了自己的指尖,似是感受到了一抹痛意,卫芷晴这才缓过了神,不由得低下了头,便瞧见指尖上已是有了丝丝鲜血浸出来。
  “晴儿......”
  恰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又有些许轻颤的声音,似乎来人心中极是不安,卫芷晴不由得身子一僵,即便已经过去了五年,但这声音,她仍是再熟悉不过,原来楚云晗真的来了,自己避了他五年,终是再也瞒不住了......
  卫芷晴苦笑,并没有转身,待极力缓和了情绪,方才起身,回转过头浅笑道:“方才听闻声音有些熟悉,竟有些没想起来,原来是皇上来了,这么多年不见,不知皇上可还好?”
  闻言,楚云晗愣了愣,但见卫芷晴浅笑盈盈,眉目间依然是一派温婉娴雅,似乎亦如当初般美好,竟有些恍然。
  从离开汴楚之后,楚云晗便设想了很多种与卫芷晴再相逢的画面,或许她心中还恨着自己,见着他时,会流露出厌恶的眼神,也或许即便再相见,卫芷晴会待他很是冷淡疏离,却独独没想到,卫芷晴见到自己时,依然还会笑,但这笑中,倒像是完完全全的对待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礼貌。
  一时间,楚云晗心中不禁感到慌乱,再次面对卫芷晴时,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眸光深深的凝视着卫芷晴,良久,方才艰难开口道:“晴儿,五年不见,我很想你......”
  卫芷晴温婉一笑,莞尔道:“皇上说的话,芷晴听不懂,往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芷晴早已经忘了。”
  闻言,楚云晗心中一痛,苦涩道:“晴儿,真的都已经忘了么?为何这几年,我却一直没能忘记?”
  卫芷晴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楚云晗的问题,似是漫不经心的道:“汴楚距离燕州相隔遥远,皇上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我想来看看你。”楚云晗双眸凝视着卫芷晴,含着让人心颤的柔情,顿了顿,又轻声问道:“这几年,你过得可还好?”
  “一切都好。”卫芷晴笑了笑,言语间是一派云淡风轻,便不再说话,在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专心致志的刺绣。
  楚云晗微微抿了抿唇,静静的立于原地,黑色的眸光凝视着卫芷晴,似乎感觉这一幕竟是那般的不真实,五年不见,比起当初,卫芷晴似乎有了些变化,眉目越发坚毅了些。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卫芷晴专注于手中的刺绣,楚云晗则站在一旁,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
  院子里,微风和煦,春日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卫芷晴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唯有专心致志的刺绣,方才能掩盖她此时心中不安的情绪。
  没过一会儿,不远处便跑来一道小小的身影,还有男童充满稚气却满是笑意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陡然听到楚非然的声音,卫芷晴心中一惊,忙便站起了身,便见楚非然已是跑到了近前,小小的身体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怀抱。
  “娘,您看,我刚刚爬树,给您摘了红果子。”楚非然天真一笑,说着,便将小手中红艳艳的果子递给卫芷晴,因着方才爬树,小脸通红,额头上还在冒汗。
  此时,卫芷晴心绪极是复杂,楚云晗便站在旁边,非然又与他长得极像,当年有了他孩子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非然乖,以后不要再去爬树了,这果子你吃,娘这会儿还不想吃。”卫芷晴轻扯了扯嘴角,她不怕楚云晗知道楚非然的存在,只怕楚云晗会将这个孩子带走,当年自己决定生下楚非然的时候,还未足月,且又是难产,这几年,在燕州安安稳稳的生活,陪着她的便只有楚非然,若是楚云晗将他带走,自己以后又该如何过活?
  卫芷晴话刚说完,便见楚云晗已是走了过来,蹲下身,狂喜的眸光正紧紧盯着楚非然,似乎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楚云晗的手都不自觉的轻颤,想要伸手摸一摸楚非然的小脸,却被卫芷晴挡住了。
  “晴儿,这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楚云晗的语气难掩激动,眸光看向卫芷晴时,一脸期待。
  卫芷晴脸上早已没了笑容,淡淡道:“不是。”
  闻言,楚云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对于卫芷晴说的话,并不相信,眸光又看向了楚非然,轻声道:“一定是的,这孩子长得与我如此相像,晴儿又何必骗我?”
  “非然不是你的孩子,当初我嫁给你时,已是五年前,那时候我并没有怀孕。”卫芷晴语气淡淡,面上没有什么情绪。
  “我不信,相貌骗不了人,若不是我的孩子,又怎会与我长得这般像?”楚云晗目光依然紧盯着楚非然,根本就不相信卫芷晴说的话,此时心里涌起渴望,竟很想抱一抱楚非然,这是自己与晴儿的孩子,楚云晗从来没想过,卫芷晴不仅还活着,竟还为自己生下了孩子。
  此时,楚云晗心中满是喜悦,无论遇到什么事都面不改色,但在见到楚非然时,面上却难掩激动之色,温柔的眸光看向卫芷晴,轻声道:“晴儿,我能不能抱一抱非然?”
  卫芷晴没有说话,心中很是犹豫,怕楚云晗会将楚非然带走,但面对楚云晗满是喜悦的眸光,又不知该如何拒绝;即便自己方才已是说了,非然不是他的孩子,但楚云晗却并不相信。
  毕竟,非然长得与楚云晗太过相像,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不是父子;卫芷晴迟迟没有开口,楚云晗也没有强迫,希冀的眸光依然盯着她,心里满是期待。
  因着卫芷晴半天没有说话,楚非然天真一笑,便扯了扯她的衣袖,童稚的声音道:“娘......“
  卫芷晴温婉一笑,抬手轻轻抚摸着楚非然的小脸,方才看向楚云晗,微微点了点头。
  楚云晗面色一喜,便将楚非然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面上很是激动,楚非然倒也不怕生,被楚云晗抱了起来,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卫芷晴静静的看着两人,也没有说话,但眉眼间却笼着一抹淡淡的愁绪,她并不介意楚云晗与楚非然之间亲昵,毕竟,楚云晗便是楚非然的父亲,但唯一担心的,便是楚云晗会将楚非然带回汴楚,皇宫最是吃人不吐骨头,若是非然去了,还能这般开心快乐的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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