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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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乖巧懂事的萧雅珺,如意也是一阵心疼,劝慰:“事发突然,侯爷和夫人正在气头上,过了这一阵就好。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轻易割舍。”
  萧老夫人容色稍霁,想起萧雅珺,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这丫头不定伤心成什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萧雅珺觉得天崩地裂不外如是,她竟然不是爹娘的女儿,不是萧家的孩子,想起游氏冰冷厌恶的眼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见到满脸心疼的萧老夫人,萧雅珺扑进萧老夫人怀里放声大哭,哭声无助又彷徨。
  哭得萧老夫人心揪成一团,生疼生疼的:“莫怕,祖母在这,祖母在。祖母都处理好了,你别怕,没事的。”
  萧老夫人徐徐说了自己的抗争成果,自然掩去了靖海侯和游氏的态度以及自己的胡搅蛮缠。
  萧雅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这……”一时难以说清心里的滋味,感动、喜悦、愧疚……如释重负。
  “你爹娘终究是疼你的,只是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你别往心里去,过上一阵就好了。”
  萧雅珺动容,再一次泪盈眉睫。
  萧老夫人拍着她的背安抚:“你妹妹这些年受了些委屈,心里难免有怨气,要是哪里过分了,不是原则上的事,你就让着她点。要是太过分了,你回头跟我说,祖母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在萧老夫人看来,流落在外的亲孙女只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不管怎么样,周家父母那都是她养父养母,子告父母,是谓忤逆不孝。
  这样的性子回来后怕是得和珺儿闹,对上她,珺儿天生理亏几分,倘若和她闹起来,珺儿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萧雅珺点头:“她不喜欢我是人之常情,祖母,我会让着她的。”
  萧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对她的品性再是放心不过的,但愿那个孩子也是个懂事的,两厢和睦相处,皆大欢喜。
  第5章 真假千金5
  靖海侯在正屋里找到了愤然离去的游氏,她脸色铁青,柳眉倒竖,看过来的眼眸是冷的。
  靖海侯叹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愚孝一个人?”
  游氏微愣。
  “那也是我的女儿,连周氏夫妻都知道心疼孩子,难道我连他们都不如。”
  游氏盯着他,彷佛在估量他的真心,面上怨恨之色渐渐消退:“那你刚才?”
  “哄她的,总不能让她这么闹下去,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来办,只是事后母亲可能会迁怒你。”靖海侯不大好意思,谁让不讲理的是他亲娘。
  游氏:“我不在乎。”她原就想私下行事,也做好了惹怒萧老夫人的心理准备。
  靖海侯道:“待事成定局,想来母亲也就气上一阵的事。”
  游氏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注视着靖海侯:“我不是想借此报复雅珺,可我真做不到为了她再委屈我们的女儿,这是往孩子伤口上撒盐。”
  靖海侯又是一叹:“我明白,雅珺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总不能好处都是她的,坏处都是我们女儿的。”
  思及流落在外的女儿,游氏双眸浮现薄薄泪光:“都怪我,当年我要是没昏死过去,怎么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听她再次自责,靖海侯怜惜地抚慰:“不怪你,只怪周氏夫妻歹毒。明儿你就出发去接孩子,往后我们好好补偿她,把这些年亏欠她的都补上。”
  游氏含泪点头,只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到白石县,抱住她的女儿,告诉她,娘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
  ……
  秋天的太阳暖洋洋的,穿过窗户洒进来,阳光里泛着浅浅梧桐清香。
  纪远直的夫人柳氏望着自阳光下走来徐徐行礼的阿渔,笑赞:“表妹真聪明,一学就会了。”
  从丈夫那知道阿渔的遭遇后,柳氏满心怜惜,主动说道在萧家人来接她之前,将人挪到后院由她照顾。
  柳氏怕她回了萧家不适应,便教她一些规矩,不曾想竟是块璞玉,一点就透。这让柳氏极有成就感,教起来越发用心,教了规矩礼仪又教她识字。
  阿渔腼腆地笑了笑,原身另一个心愿——比萧雅珺更出色,成为游氏的骄傲。
  这几天,她长了一些肉,模样不再那么瘆人,笑的模样透出几分可爱,柳氏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继续教学。
  晚间,柳氏再一次朝纪远直感慨:“表妹是被耽误了,就她这悟性,若是打小就好生教导,必成才女。”
  京里的萧雅珺就是小有名声的才女,想来就让人有些不大是滋味。与阿渔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柳氏不免更偏向安静刻苦的阿渔。再者,她本就是这桩事里最大的受害者,自然更引人心疼。
  纪远直道:“现在也不晚,若是成婚生子才发现,那才是彻底耽误了。”
  柳氏叹了一声,又问:“表姨他们快到了吧?”
  纪远直:“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游氏及长子萧阳一行于三天后赶到。
  游氏激动难耐地下了马车,因为过于激动,险些绊倒。
  阿渔望着快步走来的游氏,眼眶渐渐湿润,这是原身的感情,她拥有原身所有的记忆,所以共情。
  在原身不足二十年的生命里,游氏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人。萧家人或为了感情或为了利益待萧雅珺一如从前,只有游氏照顾她的心情疏远萧雅珺。哪怕她处处不如萧雅珺,越来越偏激做了不少丢人现眼的事,游氏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女儿。游氏苦口婆心教导开解女儿,奈何她的女儿钻了牛角尖,一次又一次让她伤心失望。
  后来原身铸下大错,也是游氏苦苦哀求,甚至向萧雅珺下跪,才换来了从轻发落,只被送到庵堂反省的惩罚。游氏还陪着她一块去了庵堂。
  知道女儿过得不好,可亲眼见到她枯瘦病态的形容,十三岁的大姑娘,看起来却只有十岁一般,女儿她比自己想象中过的还不好。
  游氏泪如雨下,她算什么母亲,居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分不出,以致女儿被那对畜生百般折磨。
  饶是萧阳这个男儿,见到阿渔这模样,也忍不住眼睛发酸。
  母女相认,热泪盈眶。
  在游氏期盼的目光下,阿渔喊了一声娘,游氏的眼泪再次决堤,搂着阿渔失声痛哭。
  “骨肉团聚,天大的喜事,合该高兴才是啊。”柳氏擦了擦潮湿的眼睛。
  阿渔拿手帕给游氏擦了擦眼泪。
  游氏泪中带笑:“娘这是喜极而泣,”她紧紧握着阿渔的手,生怕一个松手,她就丢了似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孩子,以后娘再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阿渔点了点头。
  “雅瑜,这是你的名字,你这一辈姐妹从的是雅字,优雅的雅,瑾瑜的瑜,美玉之意。” 她怎么可能允许女儿顶着周家人给她取的名字,何况盼娣算什么名儿。游氏想沾了茶水写给她看,想起她不可能识字,心又针扎似地疼起来。
  却见阿渔已经在茶几上一笔一划写了出来,在游氏惊喜的目光里,阿渔道:“表嫂教我认了很多字。”
  游氏感激地看向柳氏。
  柳氏忙道:“表妹聪慧的很,一学就会,不愧是表姨的女儿。”
  阿渔:“是表嫂教的好,不嫌弃我愚笨。”
  意外之喜让游氏喜上眉梢,作为母亲,自然乐见女儿优秀,尤其他们家那样的环境。
  游氏爱不释手地拉着阿渔,说不完的话,晚上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
  游氏趁机检查她的身体,但见上面伤痕累累,尤其是看到腰腿上那块丑陋狰狞的烫伤疤痕之后,眼泪汹涌夺眶,对周氏夫妻的恨意到底顶峰。
  阿渔柔声安慰游氏。
  翌日,游氏去见了周父周母一面,她想看看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长什么模样,更要问问他们,明知道他们的女儿在他们萧家享福,他们手里还拿着从她那得来的首饰,他们怎么有脸虐待折磨她的女儿。
  阿渔想了想,说也要去。
  对于她的要求,游氏无不答应。
  见到周父周母那一刻,游氏瞳孔缩了缩,在他们脸上依稀找到了几分萧雅珺的模样,萧雅珺模样不像她和侯爷,他们还曾笑谈过,她随了谁的模样。
  萧老夫人搂着萧雅珺笑眯眯说,像她曾外祖母。
  如今,游氏终于知道萧雅珺像了谁,她像她的亲生父母,挑着二人的长处长了。
  在游氏阴冷的视线下,周父周母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牢房阴暗,白日里也要点灯,游氏的脸掩在光影里,目光阴沉晦涩,犹如满月下的潮水,暗藏着惊涛骇浪。
  “你们的女儿取代瑜儿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为什么你们却不肯好好善待我的女儿?”
  跪在地上的周父周母缩着身子,低头不语。
  周父目光闪了闪,要没这死丫头,他就不会去卖首饰,就不会被人打断了一条胳膊。一开始打骂她是迁怒,后来,他在打骂这丫头的过程中,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优越感。侯府又怎样,还不是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当了冤大头,他们的女儿在他眼里就是猪狗,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杀了都行。
  周母垂泪,她想好好待盼娣的,可她男人根本不听她的话,她说两句,男人连她也打,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办?
  自然这些心里话,两口子谁也不敢说。
  周父不想死,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夫人,我们知道错了,是我们脂油蒙了心,烂了心肝,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
  游氏憎恶地看着涕泗横流的周父,女儿身上的伤痕都是拜他所赐:“我饶了你们,你们可曾饶过瑜儿。”
  周父身形一顿,只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继续求饶。心里后悔不迭,早知今日,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她死了,哪来这么多事。
  周母麻木地跪在那儿,彷佛已经接受了残酷的事实。
  直到听见游氏恶狠狠的声音:“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加渚在瑜儿身上的一切,我会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们,包括你们的儿女。”
  周母如遭雷击,豁然抬头:“不要,不要啊,和孩子没关系,都是我们做的,该死的是我们,是我们!夫人,您大人大量,放过孩子吧,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求求你了。”
  周母用力磕着头,不一会儿就见了血。
  他们不是不会心疼孩子,而是只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就活该受苦受难,游氏怒不可遏,指着周母:“你也会心疼孩子,在你们折磨瑜儿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们也会心疼。但凡你们好好对她,看在养育之恩上,我都能放过你们!”
  周母痛哭流涕,不停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我们不是人,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孩子吧。”
  游氏无动于衷,现在知错了,之前干什么去了,若是瑜儿没有认回来,他们永远不会知错。现在的眼泪不是忏悔,只是恐惧而已。这只是开始,死,太便宜他们了,她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游氏再懒得看他们一眼,拉着阿渔就要走。
  “盼娣,盼娣。”周母忽然大叫。
  阿渔回头,撞上周母看救命稻草一样的期盼目光。
  周母哀求:“我对不起你,可求求你看在娘……”
  “闭嘴,你也配提那个字。”游氏厉喝一声,犹如一头暴怒的母兽。
  周母吓得抽了抽,惊惧交加地看着震怒的游氏。
  阿渔安抚地顺着游氏的后背,神色寡淡地看向噤若寒蝉的周母:“你是不是想说看在这些年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让我替周招娣周小宝包括你在京城的那个女儿求求情。”
  周母小心翼翼的充满乞求的看着她:“求求你,求求你了。”
  阿渔定定地直视周母,目光凉意刻骨。原身对周父只有彻头彻尾的怨恨,对周母却是有感情的,在她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周母偶尔会施舍一点怜惜。对于常年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一点点光明就足够感激涕零。可是当原身知道,周母才是她一生悲剧的罪魁祸首后,她几乎崩溃。爱之深,恨之切。
  “你所谓的对我还不错,就是明知道周大柱喝醉了就爱打人,你怕挨打,就让我去送酒加菜收拾碗筷,在我被打的时候,你却带着你的亲生儿子女儿躲得远远的。
  周招娣偷吃了周小宝的东西,周招娣说是我偷的,你明明知道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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