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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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子铮淡淡道:“不知萧夫人在何处?我有要事求见萧夫人。”
  章姨娘愣了愣,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合规矩?却也不敢说什么,将曾子铮安排在宴息处,去命人去找纪柔过来。
  纪柔刚刚睡着,她自回到纪府就一直没有合眼,还是云竹硬劝着才过来睡一会儿。她累坏了,眼睛也肿着,睡的并不踏实。
  章姨娘派来的小丫头透过窗扇点脚看了一会儿,便跑回去复命了,“二姑娘还睡着,云竹姐姐说不让奴婢打扰二姑娘睡觉,便将奴婢赶了出来。”
  章姨娘便有些怒意的道:“萱姐儿和茹姐儿都一直守着夫人,怎么她倒跑去睡觉了!”然后转头对曾子铮有些歉然的笑笑,“柔姐儿不懂事,大人别见怪,大人若有急事,我亲自去唤她起来。大人不知道,柔姐儿身边的丫头们都厉害的很,寻常小丫头去了,都得被骂出来。我亲去一趟,大人稍等。”
  章姨娘带着丫头出去了,曾子铮脸色有些不好看,纪德真有些才学,但利.欲太重,为了讨好这个户部尚书的庶女,只怕对纪柔不会太好。
  难怪纪柔身为户部侍郎的嫡女,却做了续弦。
  纪柔睡的很轻,云竹才走过去,正要唤她,她便醒了,云竹传了章姨娘的话,纪柔吓了一跳,她是听说过曾子铮的名声的,她不知道曾子铮为什么会见她?
  想了想道:“你去请六姑娘过来,有她在这儿,我见曾大人也省得被旁人说了闲话儿去。”云竹立刻应喏去了。
  萧央走到宴息处,就见外面守着两名护卫,她要进去,其中一个护卫便拦住她道:“我们大人正在里面说话,请姑娘稍后。”
  宴息处里点着一炉香,清清淡淡的,闻不出是什么味道,他平时不喜欢这些熏香一类的东西,但今日却格外能容忍。时间久了,竟觉得有些好闻。
  纪柔不时的便要望一眼窗外,萧央还没过来,她有些着急。
  曾子铮伸手替她倒了杯茶,窗外种着一丛垂丝海棠,花朵簇于枝头,淡粉如云团。
  他慢慢道:“萧玠之前的那位夫人,你知道么?”
  纪柔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怔了一下。
  曾子铮笑了笑,“沈青璧是沈家嫡女,沈老夫人的掌珠,嫁与萧玠,二人恩爱非常,萧老夫人虽做主为萧玠抬了几房妾室,萧玠却将那些妾室安置的远远的,从不踏足。沈青璧为萧玠生下一子一女,怀有萧六姑娘时,京中发生了红丸案。”
  纪柔知道八年前的红丸案,王、楚两家几乎族灭,但这跟沈青璧又有什么关系?
  曾子铮静静道:“沈青璧嫡亲的姑母便是楚家大夫人。是沈青璧担心自己的身份让萧玠和自己的两个孩子受到牵连,才想了办法离开萧家的。萧玠对她用情至深,恐怕不是你能替代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残忍了,“要不是萧老夫人说六姑娘没有母亲照料,日后出嫁也要困难些,想必他并不会娶你。”他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萧玠……并未与你圆房,可见他的态度……”
  纪柔初时听着还有些疑惑,听到这一句,她脸轰然就红透了,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以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
  纪柔“腾!”地站起身,冷冷道:“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曾大人请回吧!”
  曾子铮也知道不能逼的太过,得慢慢来,他出门时说了一句,“我并没有冒犯之意。”才走了。
  离开纪府,他回想起纪柔当时的样子,浑身似乎抖的厉害,像只炸毛的猫儿。
  纪柔见萧央进来,才忙压下一腔羞愤,对她招手道:“阿央快过来!我母亲生前喜爱吃杏仁酥,允哥儿买了些来,除了摆在灵前的,还剩下一碟,你来尝尝!”
  萧央凑过去,拿在手里一块儿,问:“曾大人过来说什么了?”
  纪柔有些掩饰的道:“没说什么,他……就是来吊唁母亲的。”又将碟杏仁酥往她面前放了放,“阿央多吃些。”
  萧央狐疑的看向纪柔,见她有些不大自然,便也没再多问。
  ……
  纪允回到竹石院时,天色已经暗了。
  却见东次间并未点灯,站在庑廊下问:“萧六姑娘还未回来吗?”
  紫均答道:“萧六姑娘方才派人回来传话,说是留在二姑娘那儿用晚饭了,吃完再回来。”
  纪允点了点头,便提步进了书房,也没让人点灯,他坐在桌案后想事情。之前遇到了曾大人,意料之外的停下来主动跟他这个小小举人搭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在暗示纪柔的亲事……不妥当。
  以后没有母亲了,纪柔那样的性子,他得多费些心才行。
  窗扇外,月辉淡淡洒落进来,光线如有形迹一般,缕缕晕绕。
  他的目光突然落到桌案一角,他拿过来,托在手掌中,是一枚小小的骨雕,虽只是简单的几笔,但雕刻手法却与那人极其相似。
  他心里猛地一跳,唤紫均进来,冷冷道:“今天谁进我的书房了?”
  第23章 不悦
  紫均很少见到他这般表情,愣了愣道:“没有旁人,只有萧六姑娘进来看了会儿游记……”她给萧六姑娘送花生酥酪时看见她挑了本游记在看,后来萧六姑娘说不想被打扰,她就没再进去。
  纪允双拳紧握抵在桌案上,用力的克制着自己,良久,才长出口气,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紫均心中惊讶不已,却也不敢说什么,垂着头退出去了。
  纪允又重新坐了下来,将那枚骨雕小猪托在掌中细看,用指腹轻轻摩挲,雕刻手法和那人确实很像。
  他想起他七岁的时候,那时他父亲才升任侍郎,他母亲只是个主簿之女,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在与众夫人交际时总是有些畏缩。那一次是他母亲带着他去楚家,楚家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世家,亭台楼榭修的婉转清韵,楚家大夫人笑着跟他母亲说话,他站在一旁,便看见一个穿着淡粉软烟罗裙衫的少女走过来,坐到楚大夫人身边,笑着说自己又雕了一个什么东西,还伸出手来让楚大夫人瞧,纤细娇嫩的手上有许多红痕和划伤,楚大夫人就嗔她道:“别的姑娘都喜欢学琴画画的,偏你喜欢什么骨雕,划了手也是活该!”
  他那时明明还小,但这一幕在他脑海中的印象却深的连在梦中都刻画的一清二楚。后来楚家遭难,他四处搜罗收藏了许多她的骨雕,她每每都会在骨雕底部刻上两个篆体小字:偃章。
  他将手中的骨雕翻过来查看底部,光.滑无字。他坐了片刻,走出书房,在萧央住的东次间外站了半晌,转身离开。
  ……
  萧央在正房用了饭,章姨娘过来跟纪柔商量出殡事宜,萧央正要带着丫鬟回去,便见一个穿着丧服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长的眉清目秀,身量挺拔,行动举止间带着清俊儒雅。萧央见他眉眼间与章姨娘有些相似,才恍然,纪德真只有两子,能自由出入内院正房的男子,除了纪允,便只有章姨娘所出的纪方了。
  纪方比纪允小了一年,才学却是不输纪允的,去年中了举人,小小年纪有此成就,确实难得。听闻纪德真极喜此子,常带在身边,他又有个做尚书的外祖父指点,在外与世家公子结交时,没人会将他当作庶子看待。只等再过一年,只怕他就真正的成了嫡子了。
  纪方是来找章姨娘的,章姨娘看到儿子,眼睛瞬间一亮。他先给章姨娘请了安,又给纪柔请安,章姨娘给他介绍了萧央,才拉着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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