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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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箫容扔开那缕长发,从他身下坐起来,拿起旁边的衣物替他盖上,缓了缓心神,然后先给自己穿好了衣物,蹲在床榻,低眸凝视着一动不动的温玄简。
  她颤抖着手,摸了摸他脖颈间那道深深的勒痕,然后又移动手指,抚摸着他那双已经闭上的乌沉沉眼睛,轻轻地说道:“对不起,你不该喜欢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的女主要扶持小皇子垂帘听政了……
  今天忽然看到这文有六瓶营养液了,谢谢灌溉的妹纸哈~~~~~
  ☆、垂帘听政
  皇帝一夜之间失踪了。满朝哗然。
  根据后宫护卫与宫人的说法,皇帝当夜宿在琉光殿里, 然后第二天清晨, 殿内空无一人,等待了一个上午的朝臣没有等来从来不会无故不上朝的皇帝,心里都忍不住打起了鼓。
  当天中午就在廊下就食, 一定要禁卫给个说法,找出皇帝在哪里。
  消息传到永宁宫,史箫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小皇子叫到身边,亲自带着, 不准他跑到任何地方去玩。
  然后吩咐宫人们严加看管琉光殿, 让禁卫统领在午后申时到琉光殿汇报寻找皇帝的结果。
  史箫容坐在梳妆台前, 让灵锦给自己梳发。灵锦拿着梳子,手抖得厉害,弄了半天, 才终于将她装扮好仪容。
  外头已经准备好了仪驾, 史箫容没有让巧绢和灵锦跟过来,只带了几个普通的宫人, 坐在步撵上,身边分别坐着小公主和小皇子,在踏出永宁宫的时候,她侧头,对随驾的礼公公吩咐道:“封了永宁宫,这些宫人不准出门一步。”
  “是。”礼公公垂头,不敢不从。
  背后的大门缓缓阖上,以后大概永远不会再踏入永宁宫一步了。这个宫殿,并不安宁。
  朝臣在议事堂里等候消息,只有几位重要大臣冲到了琉光殿,希望最先得到消息。禁卫已经将皇帝失踪的消息封锁,宫里的人禁止踏出宫门一步,直到事情办妥为止。
  太后的仪驾稳稳地停在琉光殿前,史箫容走下步撵,一手牵着一个孩子。
  端儿被面前的架势吓到了,抬头,看着身旁同样一脸肃穆的母亲,怯生生地问道:“母亲,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旁边的小皇子也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懵懂。
  史箫容摸了摸他们的头发,说道:“平儿要当皇帝了。”
  小皇子傻傻地问道:“那父皇呢?”
  但是已经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琉光殿前院立着几位重要的大臣,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朝这边走过来的太后娘娘。
  卫斐云和谢蝾也在,他们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其他大臣那么激愤,但是看着史箫容的眼神也是带上了一抹惊疑。
  熟知皇帝与史箫容之间关系的他们,不能不对她产生怀疑,皇帝一夜凭空消失,史箫容怎么会不知道?
  宫里的人,要替她说话,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他们对宫人那套说辞是完全不相信的。
  史箫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牵着两个孩子,入了琉光殿的正殿厅堂,这是温玄简平时处理奏折宣见朝臣的地方。
  大臣们也纷纷入殿,等着宫廷禁卫的消息。
  两个孩子都觉得这里气氛太不好了,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跳下位置,想跑到院子里去玩。礼公公示意宫人把他们都抱回来,史箫容在桌案上看到了平时他们玩的九连环,就拿了起来,放到端儿他们手里,两个孩子坐在一起,低头专心玩了起来。
  底下的大臣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还是稚童的小皇子,心思异常沉重。
  午后申时,禁卫统领准时来到琉光殿,殿里的人纷纷看向他,目光或渴切或失望,皇帝自然是没有找到的。
  满殿再度陷入沉寂,史箫容不动,等着他们开口。
  卫斐云目光幽深地看着上方的史箫容,再看看坐在她身边的小皇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蜷缩起来,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想趁着大家不注意,离开一会儿。
  但是上头很快传来史箫容淡淡的声音,“卫侍郎,陛下最看重你,现在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卫斐云站定,低头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
  “确实,不然就乱了。”附和的是个武将,说话直白。
  丞相站出来,说道:“储君在此,大家不必惊慌。陛下目前生死未卜,我们以三日为期,若陛下仍旧没有找到,就请皇子代为管理国政,直至寻到陛下下落,诸位以为如何?”
  其余几位眼看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只是小皇子尚为年幼,还须得辅政大臣才是。”
  史箫容坐在上方,看着底下一群大臣,说道:“此事明日再谈,诸位也焦虑了一天,可以先行归家,宫中一有消息,自然会通知各位。”
  群臣鱼贯而出,礼公公在门口恭送,顺便悄声留下了丞相、镇国候以及卫侍郎和谢议事四位大人。
  卫斐云双手笼在袖子里,眯眼看着其余三人,心中冷笑连连,很好,镇国候史轩是太后的嫡亲兄长,谢蝾是他们史家的先生,丞相,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告老还乡在即,留下不过是撑个场面罢了吧,又拉上自己,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谢蝾走过他身边,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卫侍郎,请静观其变。”
  卫斐云只能极力将激愤不平的心思掩饰起来,为自己的皇帝陛下非常不值,早就告诫过他这个太后娘娘不简单,偏偏鬼迷心窍,坠入美人温柔乡里,这不是一手创造了条件亲自将对方送上了最高位置。
  史箫容看到四位大臣被单独留了下来,起身,牵着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手,走到他们面前,然后对小皇子说道:“以后这四位就是平儿的先生了,平儿,你跪下,给他们叩个头。”
  “太后娘娘,万万使不得!”对面的人连忙伸手阻止就要乖乖行拜师礼的小皇子,史箫容不为所动,朝他们深深地行了个礼,“以后,就要拜托各位了。”
  “这自然是我们应该做的,小皇子不必多礼,这让臣等如何承受得起。”一番客气之后,便确认了这四位辅政大臣。
  卫斐云心里殊无喜意,反而心中一沉,看来皇帝真的不会回来了。
  当夜,史箫容宿在了琉光殿,司衣坊连夜制了一卷珠帘,准备给太后垂帘听政之用。禁卫也停止了搜寻,回到了正常秩序。
  琉光殿内灯火通明,史箫容将两个孩子叫到跟前,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
  小皇子还不知道从今夜之后,他的人生就不一样,在他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被父母送上了最高的位置。“平儿,等你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有自己的年号了。那时候你才是真正的皇帝。”史箫容拉着小皇子的手,温声说道,旁边的端儿天真地问道:“什么是年号?”
  史箫容哑然失笑,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对两个孩子来说,还是太深奥了。
  “你们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学习认字了。今天早点睡觉吧。”她决定还是等以后再跟他们谈。
  端儿环顾四周,问道:“我们今天不去永宁宫睡觉了吗?父皇呢?”
  史箫容微微一笑,“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你们的父皇要出一趟远门,大概要很久才回来。”
  “啊,出远门了?那是哪里?”小皇子脸色一变,他一出生便由温玄简带着,现在见不到他了,最难过的自然是他。
  史箫容摸了摸他们的头发,轻声说道:“你们乖乖的,你们的父皇就会回来的。”
  “好啊,我会很乖的。”小皇子认真地说道,但是几天后,还是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小皇子才终于哭闹起来,大家都觉得这个孩子反应好像有点慢啊。
  澄心斋里,三个孩子坐在课桌前,开始了自己的读书生涯。谢蝾和卫斐云担任了先生的职务,谢蝾才学更胜一筹,所以经书讲解的内容就交给了他,而卫斐云则负责带着他们去马场练习骑马射箭,那里有专门的先生教导。
  在四位辅政大臣的协助下,史箫容很快熟悉了朝堂政务,将大局稳定了下来,一个月后大家也终于习惯了朝堂上多了一卷珠帘。
  期间自然也有小小的动乱,但背后有史轩这个大将在稳住后方,前面的四位大臣也不是吃素,虽是暗流涌动,却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卫斐云已升至尚书位置,他的能力有目共睹,虽不乏妒忌之人,但也能使人心服口服。在大家都已经放弃寻找皇帝的时候,唯独他还在坚持要找出温玄简的下落。
  史箫容命礼公公将已经批好的奏章下发到政事堂,卫斐云一一检查了。他拿着几份奏章,盯着上面清秀的簪花小楷,这是女子的笔迹无疑,但是这处理方式与行书口吻,实在令他感觉古怪。
  这一个月来,史箫容的能力,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卫斐云一开始还抱着轻视态度,后来看到她亲笔书写的答复之后,不禁默然下来,从此不敢再小看这个女子了。
  群臣们更是惊异,这位太后竟然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行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新手,倒像是在位多年的老手,因此从皇帝失踪之后,政事过渡到太后手上,期间的过程竟无比顺畅自然,丝毫没有易主的痕迹。
  卫斐云眯起眼睛,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明媚暖和,宫人搭起了华盖,搬来椅子,史箫容坐在马场边上,手边搁着一盏茶,她手里把玩着扇子,一边看着那三个孩子在马场里练习骑马,一边吃着手里拈着的糕点,悠闲而安静。
  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只能坐一会儿,所以她不希望此刻被人打搅了。
  偏偏旁边传来了脚步声,史箫容将扇子搁在膝盖上,抬眸看向来人,笑了笑,“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卫尚书啊。”
  卫斐云朝她行了个礼,史箫容命人赐座,他们坐在了马场边上。
  “太后娘娘,今日倒是有空了。”
  史箫容眼睛看着前面,端儿刚刚在先生的帮忙下爬到了一匹小马驹的背上,样子兴奋而紧张,她看着也替端儿紧张,旁边的谢涟帮端儿攥着马绳,似乎一直在教她怎么骑马。
  “我来看看孩子们,他们今天第一次练习骑马。”史箫容收回视线,微微一笑。
  看到她那副安详快乐的模样,卫斐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嘲讽,但还是忍不住提起温玄简,“陛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史箫容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是啊,都找了一个月,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陛下可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他失踪,一定有原因的。”卫斐云盯着她的侧脸,希望她能够如实说出来。
  史箫容喝了口茶,然后斜眼看着卫斐云,似乎在打量着什么,卫斐云被她看得有些不太自在,这一个月的处理政事,他也能明白史箫容这样的眼神,说明她正在打什么主意。
  第二天,卫斐云就知道史箫容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她在琉光殿里,单独见了他,然后命礼公公拿出一大叠的画卷,一一展开,画上全都是美人图。
  史箫容坐在桌案旁边,手里拿着奏折,随意地点了点,“卫尚书年纪也不小了,却至今没有娶妻,这里是京都名门闺秀的画像,若是有中意,皇家可以为你做媒。”
  那意思就是:卫斐云你是不是太闲了,竟然敢来管我的事情,那我也来管管你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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