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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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要分的话,现在他们更喜欢二姐多一些……
  毕竟二姐常常陪他们玩,给他们好吃的,从不会对他们大声说话。
  不像三姐,夏天吃西瓜的时候总躲着他们,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吃,还狡辩说小孩子吃瓜会坏肚子……可她分明也不是大人啊!
  “刚刚二姐在外面,偷偷跟你们说什么了?”张眉寿张口就问。
  张鹤龄和张延龄惊讶地互看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齐齐摇头。
  刚好打完一把,张眉寿放下手中的牌,头疼地看着他们。
  她想先问其中一个,可到嘴边却喊不出名字来。
  她一直不懂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为什么在幼时最难分辨的年纪里,还非要穿一模一样的衣裳。
  张鹤龄一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明白了,当即生气地道:“你又分不清我们了,二姐每次都分得清!”
  看,单是这一点就比不过二姐。
  “谁让你们装束也相同?”张眉寿有些心虚。
  “哼,说得好像我们穿得不同,你就能分得清似得。”张延龄也很不满。
  “……张延龄!”张眉寿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色来,却觉得有些想打人,“你怎么就知道玩蛐蛐!”
  她永远忘不了张延龄作为皇帝的小舅舅,有事儿没事儿就给皇帝送蛐蛐玩儿,有一回皇帝在早朝上逗蛐蛐,就因蛐蛐跑了,让文武百官们手忙脚乱地满殿帮着捉……那场面,当真是不能再荒唐了!
  她讨厌蛐蛐!
  张延龄讶异被她认了出来之余,也被吼得一怔。
  就是发怔的这间隙,张眉寿一把将他那装着蛐蛐的笼子给夺了过来。
  “说,二姐到底说了什么——不然,我就把这臭虫子给你踩死!”张眉寿冷着声音,自觉周身气势迫人。
  她知道本不该随意动用自己的威仪,但对付熊孩子,不吓不行,事到如今,只希望不要波及到其它不相干的人才好。
  殊不知,在王守仁和张秋池等人眼中,小奶猫再凶,也只是小奶猫而已,再张牙舞爪也变不成老虎。
  非但不吓人,他们甚至还有些想笑!
  张延龄却被吓哭了……
  第23章 捧杀
  但他怕得根本不是张眉寿,他怕得是蛐蛐真的会被踩死。
  “延龄,不要哭,让她踩,我们不能背叛二姐。”张鹤龄作为哥哥,显得正义凛然。
  谁知张延龄并不买账。
  相比二姐,他更加不能背叛的是他的‘大将军’!
  “三姐,你快把它还给我……”张延龄哭求道:“二姐只是让我跟四哥给邓公子传话而已。”
  张眉寿听得眉头一动。
  “二姐让你们给邓誉传话?”她当即问道:“传什么话?”
  “二姐说想见邓公子一面,其它都没说。”张延龄看着在竹笼里上蹿下跳的‘大将军’,急得不得了。
  张鹤龄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二姐把好吃的都留给你……她说了要我们保守秘密的,你怎么能出卖她呢?”
  “可我不能见死不救吧。”张延龄抹着眼泪,看着张眉寿道:“三姐,我都说完了,你快把东西还给我。”
  张眉寿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兀自思考着。
  上一世邓太太跟他们二房退亲,转而搭上大房的想法很果决,张眉妍从始至终坐享其成,并未掺和进来过。
  这一回却不一样了。
  她想见邓誉,显然是心里没底,开始着急了。
  “二妹为何要见邓公子?”张秋池在一旁忍不住疑惑地道:“邓公子不是与三妹有婚约在身吗?”
  且二妹让鹤龄他们传话,还要保守秘密,这实在太过异样。
  苍鹿若有所思。
  王守仁则道:“蓁蓁,邓公子与你二姐走得向来比你还要近些,此番更单独约见,你须得当心了。”
  阿荔则气得脸都红了。
  “姑娘,二小姐分明是想撬您的墙角儿!好歹是堂姐妹,她怎能有如此龌龊的心思?不怕到头来被人耻笑吗?”
  邓公子是好,家世好,长相好,读书也好,性子也儒雅……可二小姐如此不顾颜面体统,实在令人不齿。
  张眉寿心道,张眉妍当然不怕被耻笑。
  大伯娘打得一手好算盘,一边让儿子女儿跟邓誉走近,一边自己与邓太太交好。
  上一世她被火烫伤、母亲抱病无心理事,二房内外正值一团乱麻之际,大伯娘立刻趁机与邓太太达成了暗地退亲、明面上让张眉妍取而代之的共识。
  如此一来,两家都好,邓家不用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张眉妍也不必承担抢人未婚夫的骂名。
  大房这响当当的算盘不知究竟打了多少年了?
  张眉寿现在甚至觉得,张义龄放火,不单是张眉妍的怂恿。
  大伯和大伯娘,即便没有明言唆使,但想来平日里隐晦的离间也不会少。
  若没有自幼的耳濡目染,张义龄何至于如此针对她。
  “你们俩听着,该传话传话,但具体怎么传,你们得听我的。”张眉寿看着张鹤龄和张延龄说道。
  二人听得有些糊涂。
  如此一来,是不是除了泄密之外,他们也算按照二姐的交待行事了呢?
  可事情有变,要不要告诉二姐啊?
  苍鹿抬手揉了揉张鹤龄的头顶,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已经出卖一个堂姐姐了,若再出卖一个亲姐姐,岂不两边不讨好?”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的认同。
  阿鹿哥哥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们现在去找二姐,难道要告诉她——二姐,我们出卖你了?
  这显然是笨蛋才会做的事情嘛!
  “可……这样的话,以后就没人帮我们写先生布置的课业了呀。”张鹤龄小声地对张延龄说道。
  说是小声,可在场的几乎没有听不见的。
  张眉寿气得眉头一跳。
  张鹤龄跟张延龄刚学写字,所谓课业,不过是由私塾里的先生每日布置临摹两篇笔画简单的生字而已……
  “这哪里是疼爱,分明是纵容。”张秋池无奈之余,也隐约有些气愤。
  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如此一来是省事了,却不知这是造假,且惰性一旦养成了,越长大弊端越明显。
  王守仁也暗暗摇头。
  说纵容都是轻的。
  既瞒着二房的人,这就叫私下捧杀。
  “二位少爷,你们就不能靠自己吗?”阿荔都听不下去了。
  张鹤龄听罢声音小小地说道:“靠自己?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张眉寿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没出息这种东西,还真是从小养成的啊!
  阿荔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啧啧”了两声,也是震惊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视自我为废柴之人。
  “有眼可观,有手可习,有何难?”张秋池说教道:“父亲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咱们还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非小小年纪便自我厌弃。”
  “我何曾自我厌弃了?我养蛐蛐养得可好了——”张延龄根本听不懂。
  张秋池还欲再说,却被张眉寿阻止了。
  “总而言之,听我的!若不照做,我有得是法子治你们,能听懂吗?”她简单粗暴地说道。
  二人不情不愿地点头。
  欺软怕硬,也是没出息的一条,作为典型的没出息,当然条条必备,缺一不可。
  “那蛐蛐可以还给我了吗?”
  “还不行,你们先把事情办好了再说——”
  ……
  两日后。
  早起时,朝阳刚升过头顶,天地间便闷热起来。
  张眉寿由阿荔扶着在院中艰难地练习着行走,身上嫩青色的薄衫已经湿了大半。
  金色的阳光洒在小女孩光洁的脸庞上,汗水映得肌肤越发透亮白嫩。
  张峦走进院内,远远就瞧见了挪步困难却仍不肯停下休息的女儿。
  她看起来是累极了,皱着眉,微微咬牙。
  这模样看起来有些不符合年纪的坚韧,可却让看着她的人一颗心都软了下来,生出心疼与不忍来。
  张峦上前,亲自扶过女儿,劝她歇一歇。
  张眉寿浑身力气已经耗尽,方才不过憋着一口气坚持,现下一停,整个人好似都塌软成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无力又沉甸甸。
  阿荔伺候她擦了身子,换了衣裙,又挽了垂髻。
  收拾妥当后,阿荔要抱她出去跟张峦说话,却被阻止了:“不着急的时候,你扶着我慢慢走。”
  她觉得腿上似乎比之前有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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