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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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眉寿王守仁几人跟在张峦身后出了衙门。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
  “既安呢?”
  衙门外未见祝又樘身影,张峦不由问道。
  这一问,却是朝着女儿问的。
  毕竟起初既安是和蓁蓁一同等在衙门外的。
  张眉寿刚要摇头道不知,视线中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远远走了过来。
  少年身形颀长,俊朗清贵的面孔浸在昏暗的暮色中,显得尤为遥远,似乎不可触及。
  可随着一步步走近,那面容便逐渐清晰,那份不可触及,似乎也在被他一点点打破消散。
  待再近些,更是多了一缕烟火气。
  他手中提着一只油纸包。
  跟在后面的清羽,则提着两壶酒。
  祝又樘上前说道:“这案子顺利解决,自当要庆贺,晚辈取来了伯父最爱的寒潭香。”
  张峦连忙道:“你才是居了头功的,伯父摆宴谢你还来不及,怎还能要你的酒!”
  清羽一脸复杂地看着张家大老爷那双已经伸到了他面前的手。
  他默默将酒递了过去。
  祝又樘则将手中的油纸包交给了王守仁。
  王守仁笑道:“多谢公子。”
  祝又樘多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经打开了来尝。
  “……”
  今日这般不上道吗?
  太子殿下唯有出声提醒道:“蟹粉酥——”
  王守仁在心底哀叹一声。
  他自然知道是蟹粉酥,只是想装傻一回,尽量看住他家蓁蓁而已……
  可殿下这般较真,生怕蓁蓁吃不着似得……
  殿下待蓁蓁,如今他越瞧,越觉得用心地很。
  因发愁而食不知味的王守仁,咽下最后一口,乖乖将余下的蟹粉酥收好,却听身边的苍鹿说道:“伯安,你怎么吃独食,也不给我一个尝尝?”
  王守仁:“……”
  好么,还有比他‘更没眼色’的呢。
  不过,这个应当是真没眼色。
  他只有硬着头皮递了一块儿过去。
  可谁知对方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般“给一个尝尝”便罢了——
  苍鹿吃了一块儿又一块儿,直吃得一块不剩。
  “还有么?”他问道。
  王守仁脸色艰难地道:“没了。”
  此时,他已不大敢去看太子殿下的神情,虽然那神情必然是一如既往地得体大度。
  “这就没了?我还想着给蓁蓁留些呢,你怎也不提醒提醒我?”苍鹿低声说道。
  王守仁无奈望天。
  自己吃得多,还怪上他了?
  “待会儿再买些好了。”苍鹿不好意思地说道。
  “城中只这家铺子做得正宗,去时只剩了这些,眼下应当已然关门了。”太子殿下在旁提醒道。
  若不然,他也不会没准备喂饱这二人的那一份。
  所以,天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跑这么远给苍家公子买点心吃……
  苍鹿闻言更加羞愧起来。
  张眉寿在一旁瞧着这一幕,虽没吃到蟹粉酥,却也莫名觉得心情愉悦。
  她偏过脸,弯了弯嘴角。
  大约是案子解决干净了,瞧什么都觉得顺眼地很。
  不远处的巷口处,停着一辆油壁马车,而此时马车旁站着的女子,正望着祝又樘离去的方向。
  即便隔着幂篱,似乎也无法掩盖那道目光里透出的痴沉之意。
  “县主,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一侧的丫鬟低声提醒道。
  殿下也走远了。
  宴真却极不舍将视线收回。
  旋即却又想,他如今出宫频繁,与几位文官来往颇多,日后她想见他,机会多得是。
  只不过,似乎唯独这张家,还不知殿下的真正身份——想来也当真奇怪。
  她刚要吩咐丫鬟去细查一查此事,却见本该隐在暗处的护卫忽然出现在她身边行礼。
  宴真皱眉。
  “出什么事了?”
  护卫语气有些惊慌地道:“县主……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方才找到了小人,要小人转告县主……说是要县主日后不必再这般过分紧盯着殿下……”
  这话已是往含蓄了说。
  那些暗卫也当真警惕地很,他们分明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且不过是暗下跟了殿下两次,今日竟就被严饬了。
  宴真脸色微变,双手蓦地攥紧。
  不管这是那些受命保护太子安危的暗卫之意,还是太子之意,都叫她无从接受。
  她甚至不求像寻常人那般光明正大地接近他,她只是远远看他一眼,都不行吗?
  难道就只因她是宁家人?
  宴真唇边闪过讥诮,眼神沉沉地拂袖,转身上了马车。
  “回府!”
  马车很快驶离。
  而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了另一人的眼中——
  第497章 试毕
  蒋令仪放下了马车帘,靠在隐囊上,长吁了一口气,眼中却含着淡淡地笑意。
  宴真县主私下竟是这般留意殿下。
  这会是宁贵妃的授意吗?
  她在心中摇头。
  宁贵妃即便是行事嚣张明目张胆,可却也犯不上让一个毁了容的侄女亲自来监视出宫在外的太子。
  这根本说不通。
  而若不是宁贵妃之意,那就只能是宴真自己的主意了。
  想到这里,蒋令仪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
  同为女子,那种极强烈的直觉,绝不会出错……
  她倒没想到,宴真竟会对太子殿下有意。
  然而,想一想也是,殿下那般风光霁月般的人物,又是日后的一国之君——接触之下,恐怕极难有人会不动心吧。
  可宁家与太子暗下乃是对立之势,宴真有这般想法,若是被宁贵妃知晓了,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想到宴真曾当众给自己难堪,蒋令仪心中便浮现了一个想法。
  可很快,理智便使她否定了这个打算。
  便是她悄悄将此事透给宁贵妃,使宴真受到宁贵妃的冷落,可那冷落,没准儿只是一时半刻而已。
  且若让宴真知晓了是她多事,才是真正的麻烦。
  四年前小时雍坊之事,叫她学会了行事须得越发谨慎,决不可为图一时之快,而被人捉住把柄。
  更何况,她又何必去同宴真置气呢。
  单是对方那幅尊容,便不可能成为她与殿下之间的威胁——再如何嚣张,也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的跳梁小丑罢了。
  再有……
  日后兴许能拿来用的东西,何必急着毁掉呢。
  ……
  次日一早,几乎一夜未眠的程然进宫求见昭丰帝。
  邓常恩有官职在身,且当初是由大国师引荐入京,此番他若要定其伪证之罪,予以处罚,还须经皇上首肯,方算妥当。
  程大人准备了极详细的叙事折子,虽然他估摸着皇上也不会看,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可是,在走这些流程之前,首先要面对一个最大的难题——
  那就是,他究竟要怎样才能见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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