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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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分明再三劝过他,即便不愿站在他们身后,也万要多些耐心。
  “各人自有各人的立场与决定,他与你我不同,更不知日后究竟会是何种局面与后果,只能拼尽全力了。”祝又樘道,“别气了,我知你是出于心软,不忍见他落到这般局面,平白受了这些罪。”
  被他一眼看破,张眉寿微微叹了口气。
  “受罪倒还是轻的……总不能就这么将命丢了。”
  然而在御前承认自己是白家嫡出的公子,可谓是半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想救人吗?”
  少年握住她的手,问道。
  “救得了吗?”张眉寿看向他。
  她非是空有一腔心软的人,救人也须考虑局面是否允许。
  单论想与不想,自然是想的。
  “救得了。”
  少年人声音不重,却叫人心生希望与勇气。
  “白家公子与其他人不同,祝家已经亏欠白家良多了。”他握着身边小姑娘的手,与她说道:“他此番行事,就客观而言,确是有些固执和冒失了。待将人救了出来,你骂他一场也是使得的。”
  “我有什么立场去骂他啊……殿下将我想的也太凶悍了些。”
  张眉寿笑着叹了口气:“若真能救得了,自是再好不过——但是殿下打算怎么做?设法将人从诏狱中救出来吗?”
  这只怕不易,且后患诸多。
  然却听他讲道:“替白家翻案。”
  张眉寿顿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替白家翻案?
  这个时候?
  “白家无罪,他便无罪。”
  见她不走了,祝又樘也跟着停下,边道:“实则这本称不上一个救字,不过是还他应有的清白罢了。”
  张眉寿本还想问上一句是否可行。
  可此时却突然觉得不必多问了。
  他既决定了去做,又是非做不可的,那么自有思量与权衡在。
  她一时没说话,只微微仰脸看着他。
  夏日午后,金色阳光刺目,而将那一层灼灼金芒挡在身后的俊逸少年,却好似比那轮骄阳还要更加耀眼夺目。
  见她这般认真地望着自己,少年不禁温声问道:“怎么了?”
  “殿下,我突然信了那则卦言了。”
  若真有所谓天命所归的命定之人,那么一定就是她面前这个人了。
  当然,她兄长也极好。
  他们都是很好的少年。
  日后的大靖,必然会比上一世更加昌盛且长远。
  她心底忽涌起触动来,甚至鼻尖莫名有些酸涩,以致于微微红了眼睛,又怕他瞧见后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干脆一头撞进了他怀中,伸出手将他牢牢抱住。
  反正也是极想抱一抱他的,就趁机抱一会儿吧。
  祝又樘笑着将她反抱住,将下颌轻抵在她发间,道:“蓁蓁是心怀苍生的仙子,大靖有蓁蓁,是百姓之福,亦是吾之福。”
  张眉寿将脸埋在他干净的衣袍中,不禁发出一声闷闷的笑音。
  这人怎么好似连她在想些什么都猜得到?
  知道她心中想夸他,这就礼尚往来地互夸上了?
  ……
  当晚,张眉寿便带张秋池悄悄出了家门。
  已有些许久不曾跟着二妹偷偷跑出来了,这感觉甚至叫人觉得分外亲切——可少年却无暇去感知太多,他此时的心绪尤为复杂。
  两辆马车一路兜兜转转,马蹄踏着夜色来到了青云街后。
  张眉寿让别院中的仆从带着张秋池去了田氏那里,自己则去了前厅吃茶。
  这种时候,她不便在场,亦不必在场。
  “姑娘,大公子还没有回来……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直等了半个时辰,也未见张秋池回来,阿荔不禁有些担忧。
  她怕大公子承受不住打击,冲动之下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大公子仁善,固然不会对田氏下手,可他万一对自己下手呢?
  “再等等吧。”
  张眉寿向厅外看了一眼。
  这么大的事情,是得好好地说一说。
  且这么久没见,许多情绪,本也需要缓一缓。
  “那姑娘饿了没有?要不要奴婢去厨房给您做些吃的?”对自家姑娘言听计从的阿荔当即换了话题。
  张眉寿摇头。
  不多时,厅外隐隐传来了脚步声。
  一身靛蓝衣袍,身形清瘦的少年在仆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厅内。
  仆人将人带到之后便退下了。
  “二妹……”
  少年人开口,语气略有些迟缓,一双眼睛亦不复往日的澄明坦然,给人几分强撑之感。
  张眉寿自椅中起身。
  刚要出言之际,只听兄长讲道:“二妹使人将苍家公子接来吧。”
  第853章 不是他
  身世,卦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切。
  他都知道了。
  “现在吗?”张眉寿看着面前的少年,眼底不免有些担忧之色。
  张秋池微一点头,声音微哑地道:“既有这般牵扯,二妹便早该同我讲明的,又何必非要替我考虑诸多,一直拖延到今时今日……若是我能帮得了苍家公子,自也算是一件好事。”
  若是帮不了……他也很遗憾。
  但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结果。
  见他坚持,张眉寿便吩咐了阿荔,让棉花去苍家请人过来。
  她本是个急性子,但出于大哥的感受考虑,本是打算迟两日再提替阿鹿解蛊之事。
  然眼下来看,却是不必多此一举的。
  或许只有去做些什么,让那些叫人困惑的事态明朗起来,才是平复大哥心绪最好的法子。
  ……
  小厮到房中传话时,苍鹿已然睡熟了。
  “公子,公子快醒醒。”
  小厮轻轻推了推那床榻上墨发如瀑,眉眼如画的少年郎。
  若换作其他人来寻公子,他定要以一句“公子已经歇下了”推回去,可对方是张家姑娘身边的人啊。
  他若擅自做主推了,明日公子还不得拿他来练剑?
  床榻上的少年郎迷迷糊糊道:“出去……天塌了也甭来烦我睡觉……”
  小厮无奈苦笑一声。
  “公子,天倒是没塌,是张姑娘派人来寻您呢……”
  他这句话刚落音,忽就见榻上的公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蓁蓁找我?”
  那张朦胧睡意尚未消去的脸上已满是正色。
  这个时辰蓁蓁寻他,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思及此,忙就摸索着下了床。
  小厮连忙上前伺候人穿衣。
  “莫要给我穿招眼的颜色,寻一件深色衣袍来,最好是黑色——”苍鹿吩咐道。
  万一蓁蓁是要带他去干什么不方便被人知晓身份的事情,他可得有所准备才行。
  衣袍须得换成深色,而他这张据说惊为天人,叫人过目不忘的脸想来也要考虑到。
  因此,又叫人翻了一顶帷帽出来。
  做好这一切,苍鹿悄悄溜出了门去,带着小厮上了棉花的马车。
  他脑子里一路算着路线,直到马车停下,不禁就有些失望地微微叹了口气。
  合着是来殿下的别院啊。
  不过……这个时辰蓁蓁为何会在这里?且特意将他也找了过来?
  苍鹿心中好奇,被引着去了田氏院中。
  一路无人说话,周遭环境陌生,目不能视的少年心中本能地竖起了一丝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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