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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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和金堂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那边谢父看了好几回,都没能得这娘俩一句话,眼看脸色都要变了。
  李恪在一旁看得想笑,起身告辞,临走前又说:“金堂你今日好好休息,明儿到书房来,我要考你功课。”
  “啊?不是前几日才考过吗,”金堂就算是不怕李恪考教,也不想头上顶着个紧箍咒,“姐夫,要不这几日就不考?你容我玩两天?”
  李恪看着金堂,挑了挑眉,也没说话,就一副“你确定?”的模样看着金堂。
  金堂赶忙坐直了,认真道:“姐夫放心,明儿下午我一定准时过来!”
  得,这一句话,虽然应下了考教,却也把时间直接推到了下午。不过这等细枝末节,李恪倒不怎么在意。
  等李恪离开之后,徐氏笑道:“果然还是你姐夫管束得住你。”
  “娘,”金堂不想再提,便将这一声娘拉出千回百转的曲调。
  “好了好了,娘不说了,不说了,”徐氏看了谢父一眼,拍了拍金堂的手道,“和你爹说说话去,这屋子里的酸气,都快把我给熏倒了。”
  金堂看谢父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半点不肯看他,只拿着一杯茶慢慢品着,仿佛那茶水有多香似的,心下发笑,和徐氏对视一眼,果然起身跑了过去。
  金堂仗着年纪小,鼓着脸直接拉上谢父的手:“爹,茶有那么好喝吗,难得我回来,你都不理我。”
  “小心,我的茶!”谢父故意瞪了金堂一眼,似乎有些生气,可那脸上怎么也止不住的笑,还是把他卖了个干净。
  “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谢父手快的将茶盏放到稍远的桌上,笑骂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娇,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吗!”
  “那也要看是对谁啊,”金堂在谢父身边挤了挤,直接和他坐在了一处。
  亏得这是坐的榻,要换了椅子,只要不是抱着,怎么都挤得慌。
  等坐好了,金堂抱着谢父的手臂道:“在外人面前,我可是铁打的男子汉,在爹娘面前,我长多大都是你们的‘小幺儿’!”
  “不长进,”谢父口中骂着不长进,脸上却还笑的格外开怀。
  徐氏在一旁捂着嘴直笑,半点不去掺和这爷俩的事。
  谢父被金堂抱住手臂,连挣脱的架势都没做,就着这个姿势,开始问金堂平日学了些什么,又玩了些什么。
  在村子里能做的事,顶多也就是那几样,金堂上旬才回来过一次,对于谢父问的这些,也答不出什么新鲜花样,但谢父和徐氏就是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还要发问,叫金堂讲得详细些。
  等听到李恪如今每过五日都要派人去取金堂的功课时,两人都不由有些动容。
  谢父道:“你姐夫对你好,你日后可也要好好尊敬你姐夫。”
  “我知道,我知道,”金堂说着,又苦着脸道,“不过姐夫查我的功课也太勤快了些,明正、行知他们也才一旬一次呢!”
  在颍州住的久了,又有李恪、谢斓夫妻俩明里暗里的劝说,徐氏两个对金堂进学的态度也变了不少。虽不勉强金堂进学,可只要他有这个资质,两人也不会拖他的后腿。
  “那是你才进学呢,”徐氏安慰他道,“明正他们都快成亲了,自然不能和你一般管束,你年纪小没个定性,你姐夫肯管你,是你的福气。”
  谢父也道:“你姐夫平日事务驳杂,还常常念着你,你……”
  “哎呀,爹、娘我知道了,”金堂见他们又要重复念叨,忙道,“我以后也一定好好孝顺姐夫!”
  徐氏摇了摇头,指着金堂无奈道:“你呀!”
  谢父见金堂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亲娘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呢。
  “你大哥前些日子写了信来,还送了些东西,过会儿叫人把你那份单子给你,”谢父说起此事,忽然叹了口气。
  徐氏面上的笑容也减了几分。
  这世上永远不缺意外,只是没谁想到,这意外也会落到身为天潢贵胄的大皇子身上。
  “哦?”金堂抬头笑着问道,“大哥给爹的信里写了什么?”
  “也没什么,”谢父没瞒着金堂,“就是说了几句家事。”
  “那爹可要写回信?”金堂问。
  “过段日子吧,”谢父道,“这一来一回的,也得不少工夫。”
  金堂想起方才在书房里,李恪故意当着他的面写回信之事,拿不准谢父知不知道,便道:“左右姐夫也要给大哥回信,爹的和姐夫的一起送去,也不花什么工夫。”
  谢父闻言一怔,随后皱起了眉头,道:“你大哥还给你姐夫写信了?”
  徐氏也收敛了笑意,看向金堂。
  金堂面上做出惊讶模样,道:“爹娘你们不知道吗?”
  随后,金堂又显出几分懊恼模样,道:“我方才去姐夫书房时瞧见的,原来姐夫没和你们说啊!”
  谢父和徐氏对视一眼,面上突然显出几分颓唐之色。
  金堂心里有些发慌,他不自然的舔了舔嘴唇。但他想着方才姐夫当着自己的面写回信,可不就是想要借着自己的嘴将这事儿说出来吗,何况这世上从来就不会有什么秘密,早迟都是要被人知道得。
  “这个老大,”徐氏难得气的拍了桌子。
  谢父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咱们还是早些搬出去的好。”
  “爹?”金堂面上带了几分忐忑,心里却十分明白谢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哥下了一步臭棋,姐夫因为亲戚情分帮着瞒了下来,可谢父却不能心安理得。如今正是姐夫能不能回京的关键时期,万一因为这事儿影响到了姐夫的大事,这是要亲戚成仇啊。
  大哥的信之所以能送进来,无非不过是仗着谢父、徐氏在府上住着,谁也不能让他不给父母请安,可住了这么几个月,李恪又没刻意隐瞒,谢父要是还看不出李恪的野心,他也就白在宦海沉浮那么些年了。
  其实谢父想的比金堂还要多些,老大和大皇子有打小的情分在,如今这么早就给李恪写信,除了有心投靠外,谁也说不准是不是想恶心李恪一把,把他彻底按死在颍州地界,毕竟大皇子可是有颇得圣宠的皇长孙在呢。
  谢父摸了摸金堂的头,道:“日后少和你大哥二哥学,多看看你姐夫是怎么做事的。”
  “哦,”金堂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一面吃着下头送上来的菊花酥,一面听谢父徐氏商量搬家事宜。
  宅子是早几个月就买好了的,后头也派了人去修缮,如今也晾了不短的时间,只是李恪夫妻俩总用这样那样的借口留两人,他们总没能成功搬出去。
  这一回,谢父是铁了心,金堂估摸着,李恪可能也会顺水推舟。
  李恪虽然有心再留岳父岳母在家,可要是大舅子再送了信来,他就不好办了。如今这个法子,也算是一劳永逸。
  何况眼看着没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李恪到时候提前上门去请,谢父夫妻总也不会不来。
  谢父和徐氏商量完,谢父就领着金堂进了书房,开始给金堂大哥写信。金堂自告奋勇做了磨墨的差事,这一天之内,两回磨墨,都是为着写给大哥的回信,金堂也不得不感慨一声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二十七章 谢家金堂
  谢父和徐氏都是行动派,既然决定了要搬出府去,次日一早就和李恪夫妻说了这事儿。
  面对李恪等人的挽留,谢父道:“我知道你们孝顺,可这世上哪儿有岳父岳母带着儿子在女婿家一住不走道理?”
  “那不是金堂还小吗,”谢斓忙道,“何况这天气马上就要冷下来了,怎么能这时候搬出去呢。”
  谢父摆了摆手,看着李恪,别有深意道:“就因为要变天了,才最是要搬,不然这雨雪大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斓闻言,下意识看了李恪一眼,也明白这其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便也安静下来,不再开口。
  金堂避开众人视线,悄悄对李恪吐了吐舌头,大拇指轻轻翘了翘。
  李恪面色不变,自然的略过金堂,同谢父道:“岳父慈心,小婿铭记在心,只是过不了几日便是除夕,正该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岳父岳母可不要推辞不来。”
  “这是自然,”谢父一口应了下来,搬走是自立门户,又不是再不来往,这一点,谢父看得清楚得很。
  李恪点了点头,又道:“金堂成日在河下村念书,本就没怎么在府里住着,等他们下回回来,大抵也该到过年了,如此搬来搬去也麻烦,他屋子里的东西,不如就不动了。”
  “这……”谢父看了金堂一眼,有些犹豫。
  谢斓见状道:“若不然,将一些平日不大用得着的大件搬去就是,金堂平日的衣裳用具,略捡几样带去,旁的仍留在府里,咱们自家也免得麻烦。”
  “这是个好法子,”李钺率先开口响应,李铮也点头同意。
  “那就这么办吧,”台阶递到面前,谢父当然不会不同意。何况,李恪眼见着是要起来了,金堂和他关系好,不管是对金堂自己,还是对谢家都是好事。
  对金堂不必搬走这事,李铮兄弟俩都很开心,吃饭时接连给金堂夹了好几回菜,金堂推拒不成,索性抱着自己的碗坐到李恪身边。有了李恪这尊大佛坐镇,李铮两个才遗憾收手,自个儿好好吃饭。
  事实上,李恪面上虽瞧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欢喜之色,但对于金堂不必搬走,仍旧住在身边这事儿,最满意的,还是李恪自己。
  李恪本就挺喜欢金堂,从他小时候就有意培养他,兼之前些日子听了金堂做的梦后,更觉得金堂是他身边的宝贝。
  谢家对于金堂的溺爱,李恪见得多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潜移默化的将金堂身上的懒病改了大半,自然不乐意叫金堂离得远了,再回到以前的状态里去。
  李恪可没忘了,在金堂的梦里,他可是凭着新科进士的身份站在金銮殿上的。要是金堂不好好学习,那梦真就只是一个梦的话,可怎么是好?
  李恪自那日回来之后,可是特意花时间针对金堂做了一个新计划呢。
  金堂坐在李恪身边,好端端突然打了个寒战,他还觉得奇怪,他也不冷啊。
  等用过饭后,徐氏就回去指挥下人开始收拾东西。因念着还要来过年,徐氏便照着金堂的例,留了不少东西在这边库房里,唯有日常要用的东西,是泰半都带走了的。
  徐氏揽了收拾的事,谢父就回去翻搬家的黄道吉日,可巧最近的一个好日子就是明日。
  这日子定下来,徐氏就叫人往谢斓那边递了个话,谢斓当场就忙碌起来,早先为新宅子预备下的下人也在一夜之间到岗,只等着明日主家回去。
  金堂看没自己什么事儿,干脆学着徐氏,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也打包指定要送去。青梅还按着主子的嘱咐收拾了几套金堂平日贯用的换洗衣裳,防着金堂心血来潮也过去住。
  金堂要带的东西不多,青梅自个儿就能准备完,何况还有那么多下人帮她呢。
  未免金堂觉得无聊,青梅便将昨晚上徐氏给的礼单交到了金堂手上:“这是洛大老爷叫人送来给少爷的,昨晚上少爷歇的早,便没给您拿来,不如您现在瞧瞧?”
  金堂接了单子,一样样看下来,发现都是些京城时兴的玩具,不值几个钱,顶多占个新奇。
  金堂看完,挑了挑眉,随意点了几个不适合小孩子玩的东西留给自己:“剩下的都送到长平家去,叫她逗孩子玩儿。”
  青梅利落的将金堂挑中的东西勾了出来,又问:“那剩下的可要摆出来?”
  “不用了,”金堂道,“到时候一并搬到新宅子去,放到新屋。”
  金堂看了青梅一眼道:“明儿你带人过去收拾,顺便住两日,和娘身边的姑姑多学两手再回来。”
  “是,”青梅应了一声,稍稍想了想,便对这些东西的归置有了数。
  毕竟是大哥送来的东西,金堂就算不爱玩,也得做出喜欢的架势。金堂不想将东西摆在面前碍眼,索性拿去新屋。认真论起来,正经那边才是他家,怎么都不能说他不尊重哥哥了。
  等用过午饭,小憩一阵,金堂便被青梅喊醒。
  李恪看着都走到书房还有些犯困的金堂,好笑的摇了摇头,叫他近前:“可是昨儿没睡好?怎么百日还这样犯困,当心夜里又睡不着。”
  李恪说完,又试探性问道:“可是又做梦了?”
  “那倒没有,”金堂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只道,“今日中午没睡到平日的时辰,才有些困倦,姐夫你放我呆会儿就好。”
  李恪见他又打了个哈欠,索性由着他靠着自己又眯了一小会儿,才叫他起来考教。
  这回,睡饱了的金堂没出半点差错,对于李恪的问题也算是对答如流,让李恪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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