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后悔来得及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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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那十年的了解,他保证自己会和当初一样愤怒,如今重来一次他知道徐朗是真的努力过,认识他之后,对方也试过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进他的生活,也曾学着从自己的空间里走出来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可是这个不懂表达的死硬派,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根本找不到方法,只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些不着调的电视节目。
  何宵睁开眼睛时,隔着一大步站在床前的人,正居高临下,像审视一件尚待处置的物品一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他突然觉得很胸闷,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做出一副我已经守了你几天几夜的惨相,然后把他感动得一塌糊涂才对吗?
  何宵压根儿就不指望这个有智商没情商的家伙主动示好,他现在虽然疼得要死,心里却还是开心又庆幸的,至少他还没来得及竖起浑身倒刺像仇人一样拼命刺伤对方,徐朗也还未彻底对他丧失希望,所以美好的一切就像窗外的阳光,正在温柔地向他招手。
  何宵盯着离得老远一动不动立在床前的男人,有点郁闷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男人微微一愣,很久才迟疑地朝前迈了半步。
  何宵叫对方这举动气得眼晕,他瞪着男人跟病床之间空出的那一米多,想起这人糟心的洁癖,顿时气急败坏道,“你过来下这么困难吗?床那么大不够你坐吗?你是嫌这床上病菌多,还是觉得我看起来像污染源?”
  男人脸上露出挣扎的神情,他望着对方苍白的面孔和带着几分委屈焦躁的眼神,仿佛是在确定在发生这一切之后,何宵是真的在叫他过去。
  床上的人耐心地看着男人迈出艰难的脚步,动作僵硬地挨着床边坐下,这才很琼瑶地朝他伸出那只扎着点滴的手。
  男人的目光在床头柜上摆放的一堆应急物品上搜寻了一圈,这才语气生硬地问了一句,“要……什么?”
  何宵两眼一怔,这TM真是恋爱的节奏?
  眼见男人完全没有抓住重点,他终于又急又气地吼了一嗓子,“逗我吗?除了你,这儿难道还有别人?”
  男人在沉默中显出一丝警惕,又在警惕之中犹豫地抬手碰上他的指尖,何宵够到他的一瞬间,立刻绞紧五指将人牢牢抓住。
  徐朗看着他手腕上回流的血液,急忙托住那只还在输液的手,“回血了。”
  虽然对方的表现叫人挫败极了,但何宵抓住他的那一刻,心却终于落了地,徐朗抓了他十年,这辈子他想主动把手送进对方掌心里,只要徐朗不放手,他就能将从前用于抗争的力气都拿来经营他们的生活和爱情。
  坐在床边的人小心翼翼地压着他那只总想乱动的手,眼神中带着歉疚与迷惑,何宵知道他在迷惑什么,但昨天之前的一切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不愿再去提及。
  他只是十分不情愿地想了想眼下这件事情的经过,老半天才脸色愁苦地开口道,“你老实跟我说,昨天看什么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动物世界》。”
  何宵额上的青筋一阵狂跳,心里也紧跟着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哪一期?”
  “《动物的交/媾与繁/殖——草原雄狮》”
  ☆、这家伙真好哄
  “……我操!”饶是他已有心理准备,在听到答案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满脸通红地爆了粗口,他的第一次,感情就被这家伙脑补成了一头母狮子!难怪从头到尾狂野不羁的背入式XXOO不知道多少回连个姿势都不会换,尼玛!
  “何宵……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听着男人低沉压抑的声音,在心中为自己默哀了三秒钟,任命地哀叹一声,操都操了,他要道歉有个屁用?
  “以前的事情不提了,往后我们好好相处行吗?”
  “你愿意……和我好好相处?”面前人难以置信道。
  何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说姓徐的,你别恶人先告状好不好?是谁不跟谁好好相处的?差点没叫你弄死还好意思说!”
  徐朗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似乎终于又鲜活起来的人,他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令何宵发生这样的转变,而这转变又究竟能够维持多久,但不管多久,至少这一刻他喜欢的那双的眼睛里,并没有他已经习惯了的伪装跟厌恶。
  何宵想了想,他得趁着这人心里的那点歉意没消下去之前,尽可能把问题都提出来,不然只会越拖越麻烦,他重又冷静地看向对方,“我得回家,我还要工作。”
  闻言,面前人果然拧紧了眉头,“你非要离开我的视线吗。”
  “你看,你看,又跟我急眼!你从前听我电话的耐心都哪儿去了?” 何宵不着痕迹地给人顺了一把毛,眼见对方果然强忍着缓和了面色,忙又再接再厉道,“反正你那屋子大得跟座殡仪馆似的,我真不喜欢,你要愿意,就过来跟我住,只要别嫌我那又小又破就行。”他在那栋空落落的别墅里做了十年的噩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似乎这颗糖果递得很及时,男人听到这番话眉头果然缓缓舒展开来,但说到他提出的另外一个要求,仍是显出了为难和抗拒,“何宵……非去工作不可吗?”
  何宵又叫他气乐了,“丫,不工作,老子的房贷,水电费,伙食费打哪儿来啊?”
  “我的难道不都是你的吗?”
  何宵眼神复杂地摇摇头,他丝毫不怀疑徐朗的诚意,也相信他说出的那句“我的都是你的”比任何人都要认真,他上辈子也的确这么做了,可惜没等何宵领情,便已令所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在骂,所以,尽管重来一次,不代表他会抛弃自尊,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他知道很多抵啎并非出自对方的本意,因此他会学着去理解去迁就,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底线。
  何宵知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跟他讲不清楚,也没指望一次性完成万年沟通大计,“我好像看到你小叔在外头,你叫他进来吧,我有事情想跟他说。”
  徐朗固执地坐在他跟前没有动,何宵一看那眼神就明白了,可不就是无声抗议——为什么有事情不跟他说,反而要叫一个毫不相干的别人?
  何宵换了心态,只觉得他这样子又傻又可爱,但正事要紧,只好又耐着性子好声好气拜托了一遍。
  乔予被人黑着一张脸叫进门的时候,虽然认为这个晚辈上司一肚子槽点,却还是很好地维持住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翩翩风度,礼貌地问候了一声,“何先生。”
  何宵微微一愣,有点别扭地笑起来,“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乔予点点头,“好,要是不见外,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小叔。”话刚说完,他就发觉身旁有人的脸色又黑了三分,乔予对自家侄子这情商立刻就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好心帮着试探未来侄媳妇儿的心意,这人不感谢他就算了,居然还给他脸色看。
  上辈子最后的那几年,徐朗的精神状态已经太糟了,身体也跟着一天天被拖垮,何宵作为他唯一的行李被徐家打包送进疗养院,乔予那时的确是帮过他们很多的,何宵听他这么说,也不矫情,大大方方说道,“小叔,折腾一天了,麻烦你给他叫点吃的吧,他胃病经不起饿,另外额头上的伤口肯定又是他自己胡乱贴的,还是找个医生看一下吧,我一时冲动手重了,看着口子挺大的。”
  乔予意外地瞟了眼边上比他还要意外的人,不动声色点头答应,“好,我去安排,另外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
  床上的人难为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这样,什么也吃不了,不用管我了。”
  他看了眼点滴架上那一大瓶还没插上的营养液,“我叫人熬点粥送来,你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出院的事,光靠输水不行的。”
  房门被知趣离开的人轻轻带上,何宵又听见这人很不高兴地喊他的名字。
  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可千万别说你要照顾我,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拿药丸子照顾自己,我敢叫你照顾我吗?你这个人形机器外面看着哪哪儿都管用,谁知道零件坏几个了,床头一抽屉乱七八糟的药,一个礼拜不到叫你吃干净了,我都懒得嫌弃你!”
  徐朗知道何宵在生气,何宵总是和他生气,可是这一次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想告诉对方,他发现了,却又陷入了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的焦虑中,半晌,只做出了一个对方眼中越看越傻的举动,抓着他的手,无比认真地说,“何宵,我很高兴。”
  何宵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骂你你还高兴,抖M吗?”
  何宵的嘴唇颜色很浅,淡淡的粉色很漂亮,薄薄的两片,说起话来一开一合,格外的诱人,徐朗看着特别想亲他,今天的何宵很柔和,这种柔和就像一种鼓励,鼓励他听凭心意去做点什么。
  何宵搂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任由伏在身上的人像只大狗一样舔他的嘴,对方生涩笨拙的样子成功取悦了他,但一想起惨痛的初夜,跟记忆中的那十年,这人脱裤子就上,横冲直撞简直烂到家的床上功夫,他还是心有余悸地说道,“抽空找一个T的成人动作片看看吧,再看动物世界,你下半辈子就真跟母狮子交/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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