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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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刚给端木宪添上了新茶,就有一个婆子来报,说是几位族老来了。
  小贺氏越发觉得不安了,到底是什么事让公爹特意火急火燎地把族中的几位族老爷请来了呢。
  须臾,六位头发花白的族老就慢悠悠地进来了,端木宪、端木宁客客气气地跟几位族老见了礼。
  待几位族老坐下后,端木宁环视众人,郑重地宣布道:“今日特意请几位族叔、族弟过来,是因为二弟这一房今天要给儿孙们分家……”
  端木家的其他人都知道分家的事,多是面无表情。
  几位族老和小贺氏却是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难掩讶色。
  此刻再回想端木宪抵达后种种不合理的地方,小贺氏方才恍然大悟。
  惊讶只是一瞬而已,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在心里分析着利害。
  仔细想想,长房绝嗣,公爹又一向疼爱她的长子端木珩,分家也就是把其他几房都分出去,对二房而言,根本没什么损失。
  而且,她说不定也能借此回京了!
  想到这里,小贺氏的心跳就砰砰加快。
  她在通平镇这鬼地方已经待了一年了,这一年她度日如年,才一年就添了不少白头发。
  现在,终于快要熬到头了!
  小贺氏目露异彩地看着端木宁,心里觉得端木朝真是想不明白: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是对二房而言,这是件好事,他何必垂头丧气得仿佛天要塌下来似的!
  端木宁继续说道:“还有,长房过继嗣子的事。”
  听到这里,小贺氏差点没笑出来,心中嘲讽地想道:之前长房两个丫头不是坚决说不过继嗣子,端木纭不是嘴硬得很,口口声声地说是要招赘,又说什么要立女户吗?
  哼,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终于撑不住了吧!现在知道一个姑娘家想要撑起门户没那么容易了吧?
  小贺氏漫不经心地端起了一旁的茶盅,等着看好戏。
  前方的端木宁还在往下说:“按照大盛律,公中产业长房得五成,其他几房平分剩余家产。二房嫡子端木珩过继到长房。”
  连着两个消息炸得小贺氏差点没晕厥过去。
  “啪!”
  她手一滑,手里的茶盅从手上滑了下去,茶盅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声异响朝小贺氏看去。
  小贺氏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叫嚣道:“我不同意!”
  凭什么长房可以分得五成的产业,凭什么长房要抢走她的儿子!
  端木宁以及几位族老都皱了皱眉,面露不虞。
  端木宁蹙眉斥道:“侄媳,注意身份,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说话间,端木宁心里又是一阵唏嘘,再次感慨端木宪不容易。
  在场这么多长辈族老在,哪里有小贺氏一个晚辈侄媳说话的份,小贺氏如此没规矩,不知轻重,不知礼数,也难怪会被送回老家来。
  顿了一下后,端木宁不紧不慢地接着道:“今天我和族中几位族老,就是来此做个见证,以及主持分家事宜的。”
  小贺氏只觉得心口、脑子里都像是有火在灼烧似的,再次喊道:“大伯父,我不同意!”
  说着,小贺氏连忙看向身旁的端木朝,想让他也表态,可是当她的目光对上端木朝的眼睛时,她突然心头一亮,此刻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端木朝从抵达老宅后就一直面有异色,原来他不是因为分家的事,而是因为长房要过继他们的长子!
  小贺氏的心火更旺,烧得她理智全无,她歇斯底里地又道:“阿珩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我不同意过继!”
  第733章 事成(二更)
  端木朝没有出声阻止小贺氏,或者说,他就希望小贺氏闹,闹得越厉害越难看,才越好,最好能闹得宪改变主意。
  三房、四房和五房的人也都没出声,静静地旁观着,心思各异,有的抱着和端木朝相同的想法,有的暗叹小贺氏现在说再多都是徒劳,也有的颇有几分心如死灰的感觉。
  小贺氏还在歇斯底里地叫嚣着:“哪里有过继别房嫡长子的道理,我不同意!”
  “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她越来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大,鬓角的珠钗垂下的几串流苏也随之摇晃着,形容癫狂。
  端木宪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喝着茶水。他对小贺氏早就失望透顶,根本就懒得与这愚妇多费口舌。
  族长端木宁的眉头越皱越紧,一掌重重地排在案几上,拔高嗓门怒道:“住嘴!你要是再这般无状,就给我出去!”
  小贺氏一贯欺软怕硬的主,要是今天在祠堂当着族长和几位族老的面,被下人从这里拖出去,那她可就里子面子都没了,以后她在老家恐怕也没脸走动了。
  小贺氏怕了,又坐了回去,微微发白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恨恨地看向了坐在斜对面的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
  是她们,一定是她们挑唆要过继自己的长子!
  几位族老心里也是震惊不已,面面相看,但约莫也能猜到恐怕事出有因。
  想着族长端木宁既然没有反对,几位族老也就没说什么,心里打算等今天的事了后,再找端木宁仔细问问前因后果。
  “大哥,这是公中产业的单子。”
  端木宪一边对端木宁说,一边抬手做了个手势,大管事就把一份厚厚的单子呈到了端木宁手中。
  端木宁大致看了看后,又将这份单子传给了几位族老。
  端木宪早就想好该怎么分了,有条不紊地说道:“田地、庄子这些多分些给长房,铺子与现银等等多分些其他几房。章程我也都列好了。”
  紧接着,大管事又把另一张分产业的单子交给了端木宁。
  端木宪身为户部尚书,最是精于算学,连朝廷的各项收入支出都计算得清清楚楚,更何况端木家这么一份产业了,罗列得清楚明白,一目了然。
  端木宁与几个族老对着这份产业单子围在一起商量了一番,仔细算了算,都是频频点头,觉得这产业分得也算是面面俱到、思虑周祥了,比如每房都分到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宅子,比如老五端木朔管着府中的庶务多年,就比其他几房多得了几个铺面。
  端木家的几房人都伸长了脖子,巴不得凑过去看看端木宪到底是怎么分的产业。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后,端木宁收起了那些单子,颔首道:“二弟,我们都看过了,可以。就按照你这份章程分吧。”
  端木宪又道:“以后我就和长房一起生活,另外,分给长房的田产中,再拿出其中的两成作为给族里的祭田。”
  几位族老都是面露喜色,自然也就无人反对了。
  至此,分家一事也算是定了十之八九,可是,端木家的几房人却还是有一种心在烧的感觉,一股郁燥之气憋在心口无处发泄。
  接下来,端木宁就开始主持分家的事,大部分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端木绯,她的心神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要不是人多,她简直就要打哈欠了,只能强撑着沉重的眼皮。
  端木纭注意到妹妹困倦得紧,悄悄地握住了妹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意思是,待会儿就可以回房歇息了。
  分了家后,端木宁又请出了族谱,修改了族谱。
  首先,把族谱上贺氏的名字给去了,又把端木珩记在了端木朗和李氏的名下,作为嫡长子。
  “阿珩,以后你就过继到长房,要为长房承继香火,绵延子嗣,照顾姊妹。”端木宁又叮嘱了端木珩几句。
  端木珩一一应诺。
  端木宪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与周围二房、三房、四房和五房人的抑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人又从前厅去了后头的祭祀大堂。
  祠堂中香烟袅袅,供桌祭台上稀稀落落地摆了三层牌位,比起那些世家大族,端木一族的牌位委实是有些寒酸。
  端木宁又恭恭敬敬地将族谱供奉到祠堂中,又道:“阿珩,最后,你再给嗣父嗣母磕头上香吧。”
  祭祀大堂里,已经有一个嬷嬷在供桌前备好了三个簇新的蒲团。
  不仅是端木珩来跪,端木纭和端木绯也都在蒲团上跪下了,抬眼看向了前方端木朗和李氏的牌位。
  这不是端木绯第一次给端木朗和李氏的牌位上香,却是她第一次来老家在端木家的祠堂里给双亲上香,神情间也有几分慎重。
  端木珩、端木纭和端木绯三人皆是规规矩矩地对着牌位磕头上香,三人又郑重地重新见了礼,认了亲。
  到这一步,过继的事就尘埃落定了。
  对于小贺氏而言,这过去的一炷香功夫实在是太漫长了,也太难熬了。
  中间小贺氏几次想要出声,几次想要阻拦,可是最终还是畏于端木宪、族长和几位族老的权威,没敢吭声。
  之后,他们又在祠堂祭了祖,直到夕阳落下大半的时候,众人才离开了祠堂。
  众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贺氏忍了又忍,到现在,族长和族老们都走了,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出声叫住了端木珩:“阿珩!”
  小贺氏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满,质问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被过继到长房?”
  “你是我的儿子啊!”
  小贺氏半点没放低音量,她不仅实在质问端木珩,更是在质问端木宪。
  端木珩表情复杂地看着与她仅仅相隔两三步的小贺氏,恭恭敬敬地行了揖礼,唤道:“二婶母。”
  这三个字对他而言,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中透着一丝沙哑。
  端木珩的眼眸就彷如一汪看似平静的潭水,其下暗潮汹涌,又渐渐地归于平静。
  对于小贺氏而言,这三个字就像是火上浇油般,她简直快气疯了,脸色涨得通红。
  “阿珩,你唤我什么?!”
  小贺氏气势汹汹地又朝端木珩逼近了一步。
  “你可是我生的,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养育你十九年,你现在是连爹娘都不要了吗?你的那些个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小贺氏的声音愈来愈高昂,其他几房的人当然也都听到了,一个个朝小贺氏和端木珩看了过去。
  端木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贺氏,由着她骂。
  他的沉默反而让小贺氏更怒,一双眼睛气得通红。
  小贺氏一把扯过了端木朝,尖声道:“老爷,你怎么不说话?”
  “你就由着这逆子抛父弃母吗?”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拦着一点!”怎么会让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让她完全应对不及!
  端木朝本来心里就火大着,被小贺氏这么一叨念,怒火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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