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师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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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把张子青道长的话全数告诉了他。顺便把巫衍的事也和他说了。我说:“爷爷,认识你的人,好像不止一两个。你是不是他们嘴里那个有名的黎天启啊。”
  爷爷胡子一翘一翘,盯着我的目光恨不得掐我一顿:“我让你少管闲事,你在碧琅管就算了。你还管到巫衍,你管到巫衍就算了。你还和玩道术的人混到一起。你!”
  他说着,左右瞅瞅,没找到趁心的东西,一拖鞋底板就要揍我。我抱着脑袋躲,我猜他绝对是儿子大了揍不着就揍孙子。
  “我没和他们混。我正好碰见的。”
  我眼尖地发现他顾忌着手上的包裹,动作幅度不敢太多。连忙双手接过硬是半拉半拽把东西拿了过来替他抱着。动手间,感觉里面似乎是个水瓶,水声哗哗响。
  老爷子哼一声,又是长叹一口气,沉默好久,这才道:“罢了罢了。张子青,是叫这名字吧。这小儿说的不错。听你描述善于使虫的,确实很像是古家人。只是古家人,从来不会踏出西南半步。应该不会到这碧琅市来。我这次和老战友们出去,也是顺道打听消息去。”
  我抱着包裹,惊道:“啊?算了吧爷爷,多危险啊。您别管了。”
  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啊。
  老爷子哧笑道:“打听下消息能怎么地。你当我不中用。”
  “不是。”
  我是真担心。我顺便问下就好了。如果爷爷因我有什么闪失,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老爷子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天命。活的肯定比你久。”
  我:“……”
  这时他电话也响了,原来是他的战友问他啥时候好,他们车要开走了。我下班时,确实注意到马路边停着辆大巴,万万没想到那是我爷爷坐的车。老爷子连连说着来了来了,欢天喜地要走了。我送他到了大巴上,见着那些全是爷爷辈的人,个个精神矍铄,也放心些。看他们聊那么高兴,我不禁相信了爷爷的说辞。
  ……他可能真是来玩的。
  送完一帮老人。上楼一看,哎呀这老爷子的包裹还在这呢。我连忙打他电话,不料他说:“傻小子。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好好给我养着。”
  养?我边接电话,边把那袋子解开一看。我靠,好大一条金鱼!我说那包裹为什么拿上去硬邦邦水声哐哐的,原来那就是一口鱼缸,怕磕着碰着旁边拿软海绵垫了。那鱼有我半条手臂那么长,还没算上尾巴,浑身金灿灿的。大概是我动静大了些,它腾地甩我一嘴巴水。
  “爷爷!”我叫起来,“您没事给我条鱼干什么!我怎么养啊!”
  “怎么养。活水养啊!”老祖宗道,“好好侍候好了,这可是我从别人那抢来的。”
  然后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我……
  祖宗诶,您没事抢人鱼干啥啊。我拿着手机,看它欢快地在缸里游来游去,但那容器太小,它 实在游转不过来,头连尾在那缸里呆得不舒服,又腾地一尾巴甩我一脸水。
  大金鱼吃什么,多久换次水,在线等,急!我想了想,又敲了句话,要找伴儿吗?
  我从网上搜了搜养鱼的攻略,买了点粮和一个大鱼缸。他们说的养鱼的方法还挺复杂的啊。还有人问我这鱼品种是什么,求照片。这我可不敢放,老爷子不说了这鱼是他抢来了,如此来路不正,怎么公布于众!我看了眼阳台上许久不管已经枯掉的仙人掌,仙人掌都能给我养死。这鱼放我这能行吗?
  我在那瞅着鱼缸里的两点红,是的,我给它取了名叫“两点红”,因为它脑门上两个对称的小红点。如果它脑门上就一个点,那我肯定是叫它“中原一点红”,然而它有两个。两点红很漂亮,通体金色,尤其一条长尾薄如蝉翼。它似乎十分不满意,又想撩我一脸水,被我机智地躲了开来。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我看了眼乌漆抹黑的外面,这都十点多了,谁啊这是。
  结果门一开,方警官一头栽了进来。我一惊,把人扶住。
  他抓住我肩膀,气若游丝道:“给我倒杯水。”
  说罢推开我,精准无比摸到我床边,一头倒了上去不动了。吓地我跟进去喊了他半晌。扶上他手臂,手上湿漉漉的,居然是红色。我靠,这他妈这个人是受伤了啊!我把他翻过来,外套扒了检查了一遍,还好口子就开了胳膊上,没开在肚子上。
  “方警官?方皓?”我拍拍他脸,“你他妈醒醒!我要报警了!”
  “我就是警察你报什么警。”我那几下狠拍还是有用的,方警官脸都被我拍红了。他迷糊着睁开眼,还不忘补充,“别说他妈的,不文明。”
  然后长叹口气:“我他妈的困死了就想睡个觉……死人都给你折腾醒了。”
  “……”
  老子他妈的!
  我噎了半天,把他推起来,道:“你怎么回事!跟我上医院!”
  “没事。”方皓自己坐起来,搓了把脸,看了下手臂,说,“刚才在路上碰到个抢包的。他拿了个小刀子。不小心给他扎了一下。个小兔崽子,亏老子还留了手。老子忙了大半个月,最近全他妈是这种抢东西偷盗的,局里留了不少人,每份都要写报告。我都几天没好好合眼了,想跑出来放松一下,又碰到一个。真他娘欠揍。”
  “……”
  这个一口一个老子他娘的男人一定不是我认识的方皓。说好的不文明呢?
  他骂了好一会,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眼神逐渐清醒,见我沉默地看着他,想了想:“你把我刚才说的话全忘掉吧。”
  敢情你是困懵了。我心里吐槽着:“你真不上医院。”
  方皓起身去洗手间,我跟过去,见他几下脱了衣服,把手臂往水笼头下一伸,冲了个干净,看得我直皱眉。嘶,不会痛的吗?然后他伸出手臂道:“诺,挺小一口子吧。”
  并不小,挺深的。我皱着眉去翻我的医药箱。刚搬这里时,我家老娘不放心,七收理八拾掇,给我把日常药品备了个齐。虽说我一向身体好没碰过,这些药该过期了。但里头的绷带应该还是能用一下的。
  方警官看着我给他包扎,问:“不用涂什么碘酒吗?”
  我停下了要往他胳膊上绕的手:“……去医院?”
  他立马改了口:“不用扎也行。”
  “不行。”我说,“弄脏我被子。”
  方皓默默望着我:“……你真无情。”
  “彼此彼此。”
  我给他包扎好,想,要不是看他那口子划拉的还行,怎么说我也要把他拎到医院里去。
  等收拾完毕,我和他一站一坐,空气突然变寂静了。呃,稍微有点尴尬。我都没问他困的要死干嘛往我这里跑。方警官大约也是过了困劲,一时无从解释起。天花板上灯一闪,我俩都是一惊,他长腿一伸,自觉把自己裹进了被子:“我困了,先睡了。”
  “那我呢?”
  “你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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