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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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同意。”曾静执拗,铁口道,“徐氏无子,本就犯了七出,她愿和离,只管让她和离去吧。不过是拿出些女人手段来逼迫我罢了!若是连女人孩子都保不住,我妄为男人!”一个女人,又是这样的年岁,且不生养,纵使门第高些。若与他和离,又有一出嫉妒之罪。离了他曾家,徐盈玉能嫁谁去?
  虽然这种想法颇是卑鄙,不过,曾静认为,事实如此。
  赵令严并不如此认为,他轻声提醒道,“表哥,我觉得表嫂倒不是使手段。”依他对徐盈玉并不太清晰的了解,若徐盈玉想用手段,内宅之中多是不动声色不着痕迹的弄掉胎儿的法子,何必要弄到和离的份儿上。
  徐盈玉又不像没有智慧的蠢人。
  不论大家如何说,曾静是绝不能同意去母留子之计的,把个赵氏急的,狠狠捶了儿子几拳,拽着儿子的衣衫哭道,“你就当暂时支应还不成么?你想一想,你媳妇跟你五载结发夫妻,你真要为个外头的狐媚子伤了她的心吗?”
  曾静这才勉强点头。
  曾静并不算不靠谱儿,他还请了另一位有些身份的做陪,一道去徐家赔礼道歉。
  二公主驸马展少希。
  展少希除了驸马的身份,身上还有个西乐伯的爵位。展少希与曾静是莫逆相交,曾静开了口,他自然得卖朋友这个面子。
  展少希听曾静简单说了此事,敲他头道,“你这是哪根儿筋不对了,想纳小就纳去,只是很该跟弟妹报备在先。否则,你置弟妹于何地?”
  曾静说了句极笨的话,“我不是为怕她不同意么?”
  “唉。”展少希长叹,“你那个老丈人可是好惹的?大小舅子还有仨,这就是揍你个猪头,你也是白挨。你这叫办的什么事儿?”
  “要我说,你那个女人,还是处置了的好。”展少希对女色一事颇多感触,道,“先前北昌侯家老三也是为个婢女要生要死,结果如何?不但淑仪公主没娶到手,杜老三还做了和尚。徐相帝师之身,岂是易予之人?”
  曾静慢吞吞道,“总不会要我去做和尚吧。”杜家在婚前这样折腾,还碰上个在命的小舅子——板砖四爷,能讨的好儿才有鬼?如今曾家与徐家完全是另一回事,起码他与徐氏五载夫妻,自有情份可念。
  展少希拍他一掌,“你要这样,咱们还是回头吧。原本徐家没和离的意思,见你这德行,人家也不能叫闺女跟你回去。”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曾静打起精神,不过是在女人跟前折腰,做为男人,忍一时之气,只当是为了儿子吧。
  赵令严道,“咱们还是先商量商量,去了要如何与徐家人说道?”
  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
  曾静上徐家门,自然得不到以往的礼待。
  且,徐家没拿大棒撵人,已是客气。
  不过,因有二驸马驾到,丈夫并不在家,徐夫人不得已出面儿相陪应酬。
  听说赵令严是新科的武榜眼,徐夫人倒是多看了几眼,对展少希客气道,“不知二驸马亲临寒门,有失远迎。”
  “伯母客气了。”展少希先攀关系,笑道,“阿静就如何我的亲兄弟一般,唤您一声伯母也是应该的。”
  徐夫人笑笑,“驸马爷太客气了,我如何当的起。”
  “伯母,阿静做事莽撞了,特来跟您道歉请罪。”曾静的来意,大家心知肚明,展少希也不卖官司,直接道,“还得请您看在他年轻不懂事的面子上,饶恕他这一回。”
  “他与弟妹乃结发夫妻,自来恩爱,这次弟妹离家,阿静悔的跟什么似的。”展少希温声道,“他是个糊涂人,一意觉得对不住弟妹。私下为子嗣着急,又不愿跟弟妹说,叫弟妹犯难。阿静说了,不过是借腹生子而已,一个丫头,值得什么呢。”
  徐夫人淡淡道,“驸马真是会说笑。我从不知有人为了子嗣,就得有背妻纳妾之举。还是说我家女儿不能容人,逼得曾家如此?”
  “真是好笑,我女儿尚且不知哪里事,忽然有大肚子的女人进门了?”徐夫人抬眼瞟了几位过去,“我没念过书,也不识这个理。倒是你们,一个是驸马,一个是榜眼,一个是庶吉士,有身份,有学识,见多识广,与我好生分说分说这个理呢?”
  虽然因着展少希的身份,徐夫人给他三分脸色。不过,这件事上,徐家自然不能轻易让步!
  赵令严忙接着道,“亲家太太,实在是我家表兄之过错。此次来,就是为了给表嫂赔礼道歉。事已至此,那个女子,只管交到表嫂手里,是打是杀是卖,表兄断不会有一个‘不’字!只求表嫂宽宏大量,饶恕了表兄这一遭。”
  “实在是‘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表兄表嫂自成婚,从未曾有红脸儿之时。”赵令严恳切道,“只是人这一生,哪个就能说从不犯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表嫂这样品性心胸,亲家太太又是这样和善的人,就给表兄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赵令严做小伏低的赔礼道歉,曾静“扑通”给徐夫人跪下了,呯呯呯嗑了三个头,沉声道,“求岳母原谅儿子吧。”
  徐夫人顿时心软。
  若有一丝复合的可能,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会愿意女儿和离。
  “果然好算计。”徐盈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浅粉色的长衫儿配葱白色的百褶纱裙,头上梳着简单的慵妆髻,鸦青的发间,只簪一碗口大小的浅粉盈白的茶花儿,清丽雅致,盈盈的望着屋内。
  她似乎站了有一时,提裙进去,笑着行过礼,对徐夫人道,“母亲切莫中计。”
  “母亲怎么就没看出,他们是有备而来呢。”徐盈玉站在母亲身畔,拢一拢鬓边篷松的发丝,淡淡道,“二驸马身份高贵,先来压人。母亲自是不悦,二驸马说完后,赵榜眼接棒,只管赔礼赔罪,做小伏低的捧着母亲。经过二驸马的强势,母亲自会对赵榜眼心生好感。接着曾公子这么‘扑通’一跪。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一棍棒一甜枣一嗑头,别说母亲,神人也得心软。”
  “母亲,您先去歇着吧。这是我的事,我与曾公子说。”徐盈玉直接吩咐徐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赵妈妈,服侍母亲去歇着吧。”
  赵夫人狠狠瞪了三人一眼,叮嘱女儿道,“有事,只管喊人!”
  劝走了母亲,曾静已经自动从地上起身。
  徐盈玉直接道,“和离,你我脸上都好看!如果你想出示休书,我绝不会接受,咱们只管对簿公堂!我们徐家也不怕打官司!”
  “弟妹弟妹,哪儿就到此处呢。”展少希虽觉没面子,也得帮着劝徐盈玉一劝。
  “缘份已尽,不必强求。”徐盈玉道,“红朱的底细,我一清二楚。她可不是奴婢,无媒无聘的大了肚子,曾公子,你是新进士,不想弄个通奸之罪,再因此坏了前程吧?”
  “当然,我还有别的证据。”见曾静脸色微冷,徐盈玉唇角弯了弯,眼光冷淡,“当然,我并不希望把事情做的太难看。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曾公子,你说呢?”
  曾静此时方知妻子并不是说笑,这个女儿是铁了心的要和离,他顿时心生紧张,忙道,“阿玉,你就真不念半点儿我们夫妻情份么?”
  徐盈玉淡淡地,“我们的情份,早在你趴在那个女人身上寻欢作乐时就散尽了。”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我不过是……”曾静欲上前拉徐盈玉的手解释,徐盈玉反手一记耳光落在曾静脸上,寒声道,“真叫我恶心!”
  “借我徐家的势,吃用我徐家的东西,还想用我徐家的银子养小老婆纳妾,真叫我恶心!”徐盈玉一句话剥掉曾静的脸皮。
  别说曾静的脸皮,就是展少希与赵令严都是平生仅见徐盈玉这样厉害的女人!
  当然,除了吴婉娘之外。
  可,吴婉娘如何与徐盈玉相比。徐盈玉乃相府千金,堂堂大家闺秀,岂是那小商小户出身的泼才。
  谁知,大家闺秀若是发起火来,照样令人招架不住。
  别说有朋友与表弟在场,就是没人,听到徐盈玉这样说,曾静也要恼怒,曾静顿时吼道,“徐盈玉,你别欺人太甚!”
  徐盈玉冷笑,“曾公子,你也别给脸不要脸!”
  52、更新 ...
  做久了大家闺秀,徐盈玉从不知道翻脸的滋味儿这样舒畅痛快。
  徐盈玉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气势并分不输曾静,
  “曾公子,三日之内出具和离书。我会派人去清点嫁妆。二驸马与赵榜眼都好生劝劝曾公子吧,我徐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若是好聚好散,彼此尚有颜面。”徐盈玉端起桌边儿的茶喝两口,悠悠道,“如今曾公子已做下令人不耻之事,若是再有令人不耻之举,我也不是每次都这样好脾气的招待的。”
  赵令严硬着头皮上前,“表嫂,且看在这五年的夫妻情份上吧。”
  “是啊,弟妹,阿静也是一时糊涂。你说,你这气性哟,”展少希语气和缓的劝,“以和为贵啊,弟妹,以和为贵。”
  徐盈玉冷淡地说,“今年灯节遇到了红朱。正式在一起是三月初三,你当然不会与我说。你是如何安慰红朱的?”
  “‘有身孕就带她回家’,‘生个儿子就扶她做二房’……每月给南溪巷五两银子的花用。”徐盈玉讥诮笑笑,“曾公子,你也不过如此。”
  “你当然不想和离,红朱虽不是奴婢,也不过是普通的平民。五两银子够她开心很久了,曾家这样的门第,已是她平生不能想像的豪门。”徐盈玉实事求是的叹道,“她如何与我相比,她也绝没有一个做尚书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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