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_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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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永裳见着沈让直接在肚子里把沈拙言翻来覆去的骂了三千六百回。其实小孩子天生就会看人脸色,没见到亲爹亲娘,沈让正要哭上一哭呢,就见林永裳阴恻恻的笑,“敢嚎一声,我就把你煮煮吃了。”
  沈让吓个半死,张张嘴,没敢嚎,垂下小脑袋,蔫儿了。
  且,直至沈让稍大,他才明白自己的舅爷其实不会煮小孩儿吃,他实在是白白担惊受怕了多年。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林永裳正琢磨着怎么着能见徐盈玉一面儿,就算见不到人,打听打听徐盈玉的近况也好。
  林永裳行事,向来有计划。他绝不会直愣愣的上门,反是先派了自己的书僮乐水出去,乐水与徐盈玉的贴身侍女荷花交情好,俩人眉来眼去有些时候了。不过,主子们的好事不办,他们也得忍着。
  忍来忍去,到了今日,乐水竟成了林永裳打探徐府最好的间谍。
  荷花对徐盈玉向来忠心,见到乐水,一时倒不知该如何面对。乐水是打林永裳身边儿出来的,天天守着林大人,自然也学了几分林大人的奸滑,乐水极有礼数,拳拳诚意,“荷花,我家大人有难言的苦衷。刚从大狱里出来就过来,想着跟徐大人解释一二,就怕徐大人还在气头儿上,这才命我来找你。你放心,大人只是关心徐大人的身体,绝不会强求你做不情愿的事。”
  “我家大人与你家大人之间的事,咱们做贴身奴才的都清楚,何况小主子诞生在即。若是两位大人能破镜重圆,百年好合,也是咱们做奴才的忠心哪。”乐水这话说的多漂亮。
  荷花能在徐盈玉身边服侍,自然也不是笨人。哪怕乐水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可能背主,遂道,“这都是主子们的事儿,哪里有咱们置喙的规矩。你也不必问我,我看姑娘对你家大人是死了心的。”
  “荷花,纵使主子们的事没咱们说话的余地,你就不想想咱俩的事么?”乐水无法,只得使出美男计。
  荷花微微一笑,半挑眉梢,“怪不得先前姑娘说,林大人一定会派你出来打探消息,果然不错。行了,见也见了,我就回了,以后也不必再见。”
  徐盈玉的原话是,“贱人身边儿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得还要找乐水向你打听呢,该怎么办,你心里有个数儿。”
  徐盈玉把功课做在前面,荷花本身也觉得林永裳不地道,哪里会给乐水好脸色看。
  乐水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林永裳道,“明儿你去告诉荷花,只管让盈玉安心养胎,孩子的话,我不会与她争的。”
  就是乐水听这话也觉得不大入耳,提醒自家大人道,“大人,您这话说的。奴才瞧着,人家徐姑娘根本就没打算把孩子给您呢。这话要传过去,徐姑娘指不定对您印象更差了。”
  “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林永裳真不怕徐盈玉恼恨于他,他担心的是徐盈玉视他为路人,情断义绝。
  依着林永裳的厚脸皮,既然一时半会儿的哄不回徐盈玉,就暂且赖着,反正徐盈玉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再怎么着他也是孩子的爹。愚公尚且能移山,他这样守着,总有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林永裳此举,把老徐家人气个半死。
  这年头儿,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人家林永裳就守在他家别院附近,林永裳自己的宅子,徐家就打算为徐盈玉出头儿,这事儿也绝难说得出口。徐叁不得已下帖子请林永裳过府一叙。
  林永裳受宠若惊,带足礼品,礼数齐全。
  徐叁见他就没好气,直接问,“你是想逼死盈玉,是吧?”
  “若盈玉有个好歹,我定当生死相随。”林永裳沉声道。
  “行了,少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徐叁根本不吃林永裳这一套,“你死了这条心吧,盈玉绝不会嫁给你。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徐家的孩子,跟你没半点关系。”
  林永裳默默表示对此观点持反对意见,若是徐盈玉一个人,难道能生出孩子来?不过,岳父大人心情不好,林永裳没较这个真儿,他退一步,无耻道,“当初岳父大人对我说,三年之内我若能为范家翻案,便会将盈玉许配给我。”
  “林永裳,你少跟我说这些话。你扪心自问,徐家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回报盈玉的。”徐叁冷声道,“你令她未婚先孕。荷花对我说,盈玉在回帝都前两个月停了药,但是,那会儿她却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林永裳,别告诉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事事算计,是算的太过了!我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人!”
  “既然岳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相瞒。”林永裳并不狡辩,反是实言相告,“其实除了一开始,后面她喝的根本不是避子汤,而是我命人换的养身的汤药。早在陛下让我做江南总督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不过,纵使有天大功勋,我先前改名易姓,的确有欺君之嫌,何况我还要为家族翻案。之所以换了盈玉的药,的确是想她能早些受孕,毕竟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当然,我还有别的顾虑。以前我是想着翻案之后,堂堂正正的迎娶她。可是,离的越近,相处越久,我就越喜欢她。甚至到了,我纵使死了,也不想盈玉嫁给别人。所以,我迫不及待的希望她怀孕。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婚,她就会对我不离不弃。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直到她回帝都前,我都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
  “岳父说的对,我背弃了对岳父的承诺,行小人之事,事事算计,可这都是为了得到盈玉。”林永裳苦笑,“或许岳父恼我不信任盈玉,这样的大事,先前竟不露半丝口风,完全当她是外人。”
  “当年,家祖父入狱,自知必死。范家老少下狱流放,范家出身西北世族,嫡支尚存。结果不论是往日知交,还是嫡支族人,无一援手。我家中叔伯兄弟姐妹,死的死,散的散,我能从流放途中逃出去,是父亲和叔叔用性命换来的机会。”林永裳容色淡淡,事隔多年,眼神中仍流露出浅浅的悲伤,“为官十几年,方有机会报仇血恨。别说盈玉,就是拙言,我也未透露过半字。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徐叁完全理解不了林永裳对家族的执念,叹道,“先前陛下已经赦免了范家之罪,你嫡母都回了帝都,还要怎么着?”
  “什么叫赦免?范家根本无罪。”林永裳冷声道,“赦免了范家,那些陷害范家的人呢?难道就任他们高官厚禄富贵尊荣一世。我每想到当年家人受的罪吃的苦,就恨不能让他们个个尝遍。”
  徐叁轻叹,“你的理由都说过了,我表示理解。但是,你和盈玉的事,自此不必提了。永裳,你做官是把好手儿,我也承认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过,你不适合盈玉,你给不了她要的日子。叫你过来,我是想跟你说一声,不要再打扰盈玉了。”
  “岳父的吩咐,我不敢不听。”林永裳再退一步,却是不肯放弃,道,“有句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纵使满腹心机,这一世唯一爱的女人也只有盈玉一个。我把话撂下,这一生,我非盈玉不娶。”
  林永裳依礼告退,徐叁又有些动摇。
  徐盈玉早摸透了林永裳的脾气,冷淡道,“好话又不要钱,要多少有多少。不必理会他。”
  林永裳是个神人,他参加秋闱,高中后,一鼓作气拿下春闱。
  明湛看到林永裳的文章,笑对李平舟道,“林永裳不愧是二进贡院哪,熟门熟路的,这文章做的也好。”先前中过一回进士的人,这次若是落榜,牵扯的事儿太多了。故此,考官只得将林永裳放在录取名额中,且名次比照着上回,还不能太低。
  李平舟见皇帝陛下心情好,亦笑道,“永裳之才,名符其实。”
  “李相,你说这人也怪,林永裳费了血劲给老范家申冤昭血,连仁宗爷爷的面子都折进去了,怎么他还不改姓儿啊。”明湛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老臣倒是问过他,林永裳说养恩不可忘,故不愿改姓。将来还要过继一子予养父母名下,使得林家不断宗嗣香火。”懂得感恩,李平舟对林永裳愈发满意,只是在心里可惜女儿被明湛指了婚,否则把林永裳召为爱婿,也未为不可。
  明湛大手一笔,点了林永裳为探花儿,“估计这是大凤朝历史上最老的探花儿了。”
  林永裳穿着探花的礼服,风光无限的跨马游街时,徐盈玉正在痛苦生产。
  将将而立之年,徐盈玉是头一遭生孩子。她自有孕后,心情起伏不定,生产起来并不顺利。那种将身体撕裂的痛,徐盈玉一瞬间觉得自己都要挺不过来,她拉着徐夫人的手,眼角滚出泪来,“母亲,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你就交还给林永裳吧。”
  “别胡说。”徐夫人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跟着打颤,“这是你的孩子,给林永裳,难道要后妈去养!”
  徐盈玉一直从早上折腾到下午,人都快虚脱了,还是徐叁拖来孙太医,才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
  生产过后,徐盈玉已经昏睡过去,徐夫人抱着外孙对丈夫哭道,“咱们家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林永裳什么,这样倒霉,碰到这种灾星。”
  徐叁两只眼睛瞅着外孙道,“现在说这个还有啥用。家里的事暂且交给秉忠媳妇吧,你多陪陪盈玉。”
  林永裳听到徐盈玉生产的消息,琼林宴都喝的心不在焉。他早就喝过琼林宴,那会儿还要扮嫩装羞涩,如今朝中大臣,他认识十之八\九,都是别人上赶着找林永裳说话儿的。
  毕竟,皇帝陛下默许林永裳再次考取功名,就是打算再用他的。
  明湛望林永裳一眼,年近不惑,林永裳已经蓄了短须。不过,瞧着没有半点儿老相,反倒是风度翩翩,仪态从容,明湛向来是无事也要生非的性子,笑着抿了一口酒道,“永裳,再享琼林宴的感觉如何?”
  林永裳郑重道,“陛下隆恩,臣终身不忘。”这话说的真心,明湛对林永裳欣赏有加,信之任之,哪怕林永裳丢爵去官,明湛都给了他重建功名的机会。
  一个帝王,能为他做的,明湛都做了。
  明湛微笑,“你们是朕的臣子,朕自然要为你们操心。永裳,你偌大年纪,尚不婚配。不是朕说话难听,你重建范氏宗祠,这传宗接代的事儿也得放在心上哪。帝都淑女,朕还是知道几个的。”
  林永裳连忙道,“陛下,臣一把年纪,哪里还有同龄般配的女子愿意嫁予臣呢。”
  这话,林永裳完全是自谦了。就有王叡安道,“林大人切莫谦虚,只要林大人想娶,还怕没有闺秀嫁吗?”这是实在话,世人对男人与女人的价值衡量完全不同。男人只要官职高,有的是女人愿意嫁。林永裳这种,腾飞就在眼前,前途无可限量,哪家不愿意找个这种女婿呢。
  “哦,怎么徐师傅不在哪?”明湛似是刚刚发现,徐叁缺席。
  林永裳忙道,“徐相兴许是家中有事。”
  明湛眉毛轻挑,“永裳倒是清楚,嗯?”
  林永裳讪讪,明湛一笑,“看你魂不守舍,罢了,咱们多年君臣,自罚三杯,你去吧。”
  林永裳感激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起身行了大礼,“臣谢陛下。”满饮三盏,急惊风似的离去。
  231、外林永裳6
  在这个封建男权时代,很少有人有机会参加自己母亲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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