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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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不知不觉竟已出了府,正漫无目的走在县城大街上。
  抓住他的人正是俞三。
  呵,俞三一定是又从家里偷跑出来了,俞知府现在对俞三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俞三才总有机会跑来南仪。
  俞三是为程卿来的,明天是县试最后一场。
  俞三对程卿的关注非比寻常。
  若俞三知道程卿会丢掉‘县案首’的称号,会是什么反应?
  “程珪,你是不是病了,脸色太差了!”
  俞三关心着朋友,白着脸的程珪忽然反手抓住他:“阿显,你想看到程卿拿县案首吗?”
  俞三莫名心虚,避开了好友探究的眼神,语气不善,“我讨厌他都来不及,怎会想看着他拿县案首,不过程卿那小子的确有几分考运,一县有那么多考生,竟考不过一个程卿,真是奇怪!”
  俞三怀疑孟怀谨上京前给了程卿什么科考秘籍。
  那两人就是藏着见不得光的大秘密吧?
  俞三思维发散的越来越远,却听程珪喃喃自语:
  “如果程卿明日考不了最后一场,就与县案首失之交臂了……”
  俞三瞬间回神。
  “程卿为什么考不了最后一场?”
  事情不对劲啊。
  程珪也不对劲。
  俞三的眼神变得锋锐起来。
  ……
  “小郎,今天是县试最后一场了……”
  四场头名,已叫柳氏和三个姐姐们振奋无比。
  柳氏从反对到接受,再到如今的激动欣慰。
  柳氏怕程卿会被揭穿女子身份,却又在程卿身上看到了亡夫的影子,这孩子真是完全继承了知远的读书天赋。
  程卿整理了好衣服,顶着晨雾出门。
  “母亲莫担心,我已是准备好了。”
  肚子里有学识,题再怎么难她都不怕。
  连续四场头名,程卿对自己的水平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她是真的自信。
  陪同她去考试的衙役们笑容满面向她问好,嘴里说着吉祥话,还有人直接改了称呼叫她‘程案首’,前倨后恭叫程卿感叹世情的现实。
  “差爷,我还不是案首呢……”
  程卿指出这点,衙役只是笑。
  和县试第一场相比,今天的气氛真的很轻松,直到程卿在杨柳巷口瞧见了一个熟人。
  俞三骑在马上,冲她冷笑,场景怪熟的哈,程卿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去年她去南仪书院参加入学考试那天。
  第98章 :闹剧
  举高灯笼一看,马背上的人的确是俞三。
  俞三应该还在关禁闭呢,怎么来南仪了。
  唉,俞知府家的禁闭真是太水了,程卿以为俞三纵使要出来,至少得在县试结束以后呢!
  衙役也大惊,“三少怎来了?”
  衙役是俞知府派来的当然认识俞三。
  程卿无奈,“两位差爷,我和俞三少可是有仇的。”
  衙役比程卿更紧张。
  谁不知道这俩人有仇啊!
  三少挑这时候过来,该不会是要破坏程卿的县试吧?
  不行,他们不能看着三少犯错,科考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根本国策,别说知府的儿子,就是知府本人也不能破坏……程卿若是寻常考生也罢了,偏偏是关注度极高的,一个‘县案首’十拿九稳是程卿的,此时若出事,俞三少根本跑不掉!
  两个衙役将程卿护住,百般保证,要将程卿平安送到考场。
  他们这样做可不仅是尽心尽责保护程卿,也是避免俞三一时冲动犯下大错,可以说两个衙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俞三见程卿如临大敌,哈哈大笑:
  “你也不过如此嘛,胆小鬼!”
  程卿将头扭到一边,今天是县试最后一场,任何试图阻止她拿县案首的人……程卿都会选择忍耐。
  一点点奚落算什么,就是有人指着她鼻子骂,也要等考完最后一场她才能找回场子!
  程卿和两个衙役走在前面,俞三骑着马哒哒哒跟在后面,一路上衙役都提心吊胆,幸而俞三虽嘴脸可恶,到底没真正对程卿做什么,直到距离考场还有半条街了,两个衙役都想今天这差事能平安交付了,忽然从巷子里冲出几个人来——
  “程卿,你害苦了我儿!”
  “你也不怕遭报应……”
  “呜呜呜。”
  衙役们寒毛乍立,佩刀都出了鞘,定眼一看却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妇孺。走路颤巍巍的乡下老妇,蓬头垢面的年轻女人和两个幼童,最小的还穿开裆裤呢,这样的几个人拦着程卿去路,怎不叫衙役们诧异万分?
  那年轻妇人推了两个幼童一把,两童一左一右抱住了程卿的脚大哭。
  程卿提防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唯独没有眼前这种。
  两个孩子都浑身脏兮兮的,抱着她裤脚不放,鼻涕都蹭到了她裤子上——自己这是被碰瓷了?
  程卿看着沾上的黄鼻涕心里一阵阵反胃。
  这裤子是二姐姐亲手给做的,才下过一回水,看来以后是不能穿了。
  她能吃苦,不能忍受脏。
  吃苦是一时的,她早晚能改变现状。
  卫生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就她穿越前的家庭条件,任何时候都没穿过脏衣服好么!程卿有洁癖,她到了大魏朝已经竭力在忍耐了,县城的街道时不时会看见牲畜的粪便,上厕所没有抽水马桶,冬天时洗澡不便,大多数人身上的味道一言难尽,这些她都在忍,此时此刻,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抱着她脚的若不是两小孩子,程卿早就一脚踢飞。
  就因是幼童,她才硬生生忍着没踹开。
  这么大的小孩子懂什么,做了错事也是大人教的。
  “差爷!”
  衙役们回神,佩刀回鞘,要去把孩子抱走,那老妇倒地不起,嚷嚷着官差打人了,蓬头垢面的年轻妇人又哭又闹,冲着衙役吐口水,稍大的那孩子更是牙尖嘴利,一口咬在了衙役手上。
  两个衙役一下就怒了:
  “哪里来的刁民,敢阻拦程公子应试,目无王法,把你们通通抓进大牢打板子!”
  这里就离考场半条街,是诸多考生参加县试的必经之路。
  程卿遇到了麻烦,许多考生都停下脚步观望。
  若是别的情况还有人会为程卿说话,可拦住程卿的是看上去就很可怜的妇孺,考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里敢胡乱插手?
  他们若是被这样的几人缠上,今天最后一场县试就别想考了。
  衙役说要抓人去打板子,有两个考生很是不忍:
  “这一家子不管是哪个都挨不了衙门的板子吧?”
  “不如问清楚到底发生何事……”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可是孟圣说的!”
  两个衙役被考生们说得束手束脚。
  读书人的臭讲究真多啊。
  他们的手都还没碰到老妇,老妇就倒地不起嚷嚷着官差打人,那年轻妇人又吐了他们一脸,还被小崽子咬了,心中真是憋屈极了。
  这样的刁民敢和衙役叫板,说背后没人撑腰谁信?
  衙役发愁,这一家子要是俞三少找来的,他们该如何处理才好!
  程卿任由两个小孩子抱着脚哭闹,也看向俞三。
  这就是俞三的招数?
  真的很恶心人,却又挺管用。
  俞三骑在马上和程卿对视,他想看程卿惊慌或生气,然而程卿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任由老妇嚎哭和年轻妇人唾骂,并不为自己辩解。
  程卿怎能这么淡定呢?
  和程卿对视久了,俞三莫名心虚。
  这些人又不是他找来的,他只是想顺势看笑话而已!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般下马。
  俞三一手一个,抓住两个孩子的衣领,将孩子拎起来:
  “我父亲是宣都知府俞行舟,你们若有冤屈,可对本少爷诉说,程卿要是做了犯法之事,本少爷第一个不饶他!”
  是俞三!
  丁九班的几个同窗快步走来,护住程卿。
  看着俞三的眼神不善,认定了是俞三捣鬼要妨碍程卿参加县试最后一场。
  俞三可真卑鄙,不想让程卿拿‘县案首’,竟使这样的阴招。
  “程卿一直被俞大人关在杨柳巷,能做什么犯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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