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2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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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令牌是他的全部身家没错了,时雍拿着这块令牌无论干什么,就代表了赵胤本人,若是她杀人放火,他就得跟着她背过。她犯下滔天大罪,他也会跟着她万劫不复。
  “大人……”
  时雍紧紧握了握令牌。
  “要不你……拿回去吧。”
  她突然觉得令牌烫手,飞快塞还给他。
  赵胤没有推拒,而是握住她的手,将令牌包在里面,目光深邃得时雍不敢直视,内心忐忑不已——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惭愧。
  “拿着吧。”赵胤轻声道:“不可滥用,关键时刻用以保命。”
  时雍纠结了,“那你没有令牌……会不会不方便?”
  赵胤没有回答,一只手轻抚绣春刀。
  “本座从不用令牌说话。”
  绣春刀发着幽幽的寒光,不用令牌说话,那就是习惯用刀说话了?御赐绣春刀加上他那张冰冷的棺材板面孔,确实比一块令牌好使。
  时雍将令牌捏在手心。
  “好。阿拾定不会辜负大人信任。”
  赵胤没有说话,双眼微阖,十分安静,反倒是假寐的大黑抬起头来,看了时雍一眼,张大嘴巴,懒洋洋打个呵欠,又将长长的“嘴筒子”搭到时雍的腿上,一眨不眨地盯住赵胤。
  狗的想法,没人知晓。
  时雍摸了摸大黑的脑袋,打帘子看外面。
  “大人,停这里吧,我自己走进去。”
  已经在宋家胡同外面了,马车行进去再驶出来,很是绕路,时雍不愿赵胤耽误太多时间,可是赵胤平静看她一眼,却道:
  “送你进去。”
  时雍莞尔,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
  “大人看着冷漠,其实很暖。若是将来娶了夫人,那夫人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赵胤看她一眼。
  时雍不知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路到终点,再没有多说什么,她跃下马车前,想到怀里的令牌,对赵胤更是和颜悦色。
  “天冷,大人回去泡个热水,早些歇着。要是腿痛,可随时差人来唤我。随叫随到!”
  王氏还没有入睡,因为门口堆放了木材和一堆造屋子的东西,院墙推倒后又没有关拦,她时不时就要出来巡视一下她的“江山”,怕被贼偷。
  马车停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再看阿拾站在车前慢吞吞的样子,一看就是马车里有人。当时就激灵了下。
  朱九他们送阿拾,是不会坐在车里的,那么车里的人是谁?
  王氏眼看马车要走,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突然从黑漆漆的院落里蹿了出来。
  “大都督留步。”
  白执看到人影的时候,已是条件反射的扶上腰刀,等看清是一个包着花布头巾的妇人,又是从阿拾家出来,大概猜到是她娘,手垂了下去。
  赵胤掀开车帘,看着王氏灿烂的笑脸。
  “宋夫人,深夜叨扰了。”
  王氏没有想到传闻中的“冷血魔鬼”这么客气。
  而且,王氏从来没有被人称着“宋夫人”,即使她的男人已经当了官。
  第一个叫她“宋夫人”的居然是当朝一品大员,帝前红人。
  王氏脑子嗡嗡的,双腿有点软,整个人都是飘的。
  “大都督好不容易来一趟,进屋坐会儿吧?”
  时雍一听这话,脸颊都烧起来了。
  她冲过去拉住王氏,尴尬地笑。
  “大人,夜深了,你赶紧回吧。”
  王氏看她一眼,还要说话,时雍使劲儿掐她,又朝赵胤笑着挥手,“大人再会。”
  赵胤眼眸暗沉,“宋夫人,告辞。”
  马车落下了帘子。
  “别,诶别啊。”王氏追着马车,边跑边喊。
  “大都督进来坐会儿吃口茶再走啊!等等,自家鸡仔下的蛋,可新鲜了,我去装几个给您带回去……”
  听她声音越来越大。
  时雍糗得双手捂住脸。
  幸好这不是亲娘!
  王氏太可怕了,太热情了。
  不知道赵大人有没有被吓住。
  马车远去,成了一个黑影,王氏遗憾地走回来,狠狠拍打一下时雍的后背,又揉着自己刚才被她掐痛的胳膊。
  “杀千刀的小蹄子,没大没小的,连我都敢掐了?老娘捏死你信不信……”
  她说着就去捏时雍的脖子。
  时雍躲开,看她一眼,打个呵欠。
  “回去睡了。”
  王氏哼声,骂骂咧咧地跟着她,一路教训。
  “多么好的机会?你是不是傻?你以为那位是谁?谁家烧几炷高香就能请回来的吗?人都到家门口了,你也不请进来坐坐。”
  时雍白眼,“请进来你拿什么招待?自家养的鸡仔刚拉出来的鸡屎……哦不,新鲜鸡蛋?”
  “小蹄子你是不是找抽!?老娘舔着脸是为了谁?也不瞅瞅自己都老姑娘了,还不着急?你把人请进来,即使当不成他的妻,抬个妾,这辈子也够光宗耀祖了……”
  时雍:……
  这晚上王氏脚跟脚,说了很多。
  直到时雍把头蒙到了被子里装睡,她才不情不愿地关上门出去了。
  黑暗里,静悄悄的。
  时雍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老巫婆的魔咒。
  不料,暗夜里突然传来春秀低低的声音。
  “小姐,春秀觉得大娘说得对。”
  “啊!”时雍咆哮。
  第247章 药局疑云
  时雍拿到了赵胤的令牌,揣怀里睡觉做了一宿好梦。
  次日,朱九还是来宋家胡同接她了。
  不仅如此,朱九还带来了一辆崭新的马车,那匹拉车的马儿也长得彪悍健硕,一看就是好马。同时,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马夫,名叫予安,长得瘦小腼腆,皮白又羞涩。
  朱九将予安的卖身契一并交给时雍。
  “爷说,这是陛下给你的赏。”
  皇帝给她的赏?
  时雍惊住。
  她不知赵胤为了她向光启帝求赏的事情,朱九也不知内情,只是笑嘻嘻地道:
  “爷说有了马车,往后你和宋大人出行就方便了。”
  王氏看着骏马、新车和低头不语的予安,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想摸摸那马又有点怕,眼里发着热,话却说得谨慎,再想想是陛下的赏赐,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紧张得嘴巴都打结。
  “这么好的马,这么好的车,咱们这样的人家用不起吧?再说,养马养下人也得花银子……”
  她想了想,望着朱九,笑眯了眼睛。
  “九爷,你看能不能问问大都督,把赏赐换成现银?”
  财不配位是一桩极为可怕的事情。
  王氏虽没什么见识,却深谙很多市井的朴素道理,太过招摇的人家,必遭反噬。
  银子还能藏起来,这马,这车,这车夫如何藏?
  家里多一个春秀,她在外面也只说是阿拾捡来的孩子,无父无母,看她可怜这才凑和养着,不是买来的丫头。如今不仅多个丫头,还多个马夫,这是要上天不成?
  王氏的担忧,时雍也有。
  她赞同地点点头,将卖身契还回去。
  “我娘说得对。小老百姓,这般太招摇了。再说了,咱们这样的家庭也不可以配马配下人吧?”
  朱九被她俩的反应逗笑了。
  “你们不配,谁配?”
  王氏狐疑地皱眉,“九爷的意思是?”
  朱九卖个关子,挤挤眉眼道。
  “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王氏眼睛一亮,“难道大都督……”
  想娶她家阿拾?
  这句话王氏说了一半,后半句问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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