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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间连着衣帽间,居中的皮沙发上,重新换了睡衣的人乖乖坐着,她盘着腿,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一张脸上写满了困顿。
  眼皮越来越重,眨动间慢了频率,闭上的时间比睁开多几秒,顾希安实在熬不住打了个哈欠,仰头的瞬间,身后的动静停了。
  吹风机控制在低档位,嗡嗡的躁动声并不算吵,就是耗时久了一点。
  用掌心的温度试了试她的长发,干了大半,只是发梢还有些凉意,放下吹风机,男人换了个姿势,坐到她跟前,然后公主抱似的将人整个搬到自己腿上,他人高马大,衬得她愈发娇小了,这样也好,困倦的人正好可以将额头靠在男人肩上。
  “累坏了?”
  他笑着问,声音柔软得像云朵一般。
  顾希安呓语着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脑袋往他颈窝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动脉上,暖烘烘的,熨得人心下平和。
  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了,偏有人不如她愿。
  厉挺诚心反省:“怪我没收住。”
  说着,大手探到女孩的腿根处,似有似无地按着,睡裤下的皮肤通红一片,都是他的“杰作”。
  男人的意有所指,把顾希安的瞌睡吓醒了小半,啪一下打在他的手臂上,她羞红了脸,眼睛水汪汪瞅着他,眸光透着几分微恼。
  “不准说。”
  带着牛奶香气的手心盖在口鼻处,厉挺趁机多闻了几下,一双眉眼灿烂极了。
  他还敢提,刚才,要不是他……
  一想起不久前在浴室里的画面,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似的,浑身滚烫。
  说什么一次不够,软硬兼施地哄着她“帮忙”,话多还磨人,顾希安哪里碰过他这副无赖样,压根不是对手,最后被他掐着腰扑在玻璃门上,她尝过后入的凶,放在平日里都难以招架,更何况当下。
  一手护着肚子,顾希安眼眸湿漉,嗓音有些发暗:“当心孩子。”
  总算,这一句话唤出了某人的理智。
  半路被叫停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猩红了眼的人深呼了一口气,随后,有些凶巴巴地在她耳边“威胁”道:“到时候看我怎么找回来。”
  顾希安没敢想“到时候”的事,只顾得上此刻,胡乱点了头,只盼着他赶紧停下。
  才答应,只觉后背覆上一具火热,他包裹着她,又硬又灼的那根嵌进腿心,冠状体磨着润弹的私处,碾过最敏感的那一粒。
  就这么望梅止渴地操弄着,快感只增不减,他节奏有些乱,甚至胡来,好几次险些就真的进去了,顾希安又惊又怕,电流般的酥麻感贯穿全身,一双腿站不住似的微微打颤,没几下就泄了身。
  不能再想下去了。
  顾希安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情色画面挥散,她搂紧他的脖子,配合着嗓子眼几声闹觉的呜咽,有意无意的,去勾他的心疼。
  厉挺看了眼时间,临近十二点,照她往常的生物钟确实过分了。不等细想,男人手臂发力将人稳稳抱起来,快步回到卧室。
  怀里,闭眼假寐的人轻轻扬起嘴角,在这场关于爱的博弈里,她好像学会了一点皮毛。
  ///
  临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某天夜里,顾希安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乌市,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却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中心小学的走廊两旁蓄满了雪堆,踩一脚,留下一个两公分厚度的鞋印子。
  这样一场雪,在南方实属难得,是谁见了都会欢呼的欣喜。
  走廊上,蹦跳的脚步混着笑语逐渐近了,好像回到了孩童时代,七八岁模样的顾希安由走廊尽头奔来,身后跟着比她矮一个头的顾希望,人跑远了,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久久不散。
  在她的童年里,少有的开怀大笑,少有的逐梦而奔,连那个乖乖跟从的顾希望都像是假的一样。
  许是梦里高兴过了头,清醒后,整个人像是被绑了巨石坠入海底,钝重感是其次,伴着一阵没来由的滞闷。
  拼命想抓住一些梦境的碎片,阖上眼,却只剩下漫天漫地的刺白。
  顾希安怔忪了片刻,突然拿起手机,微信置顶的第二个对话框是她请来照顾奶奶的护工,点开,都是些寻常的报备。
  “今天复诊完,医生说还是要注意控制叁高”,“最近吃药自觉了”,“得知你怀孕的消息,胃口都好了许多”……
  只是近期的这几条,几乎都是一样的内容。
  “朱阿姨一切都好,叫你不要挂心”,“阿姨挺好的”……
  上个星期电话过去,和老太太聊了没两句就被她催着挂断了,说电话辐射对孩子不好,顾希安没留心眼,只是问到周末来看她,还被念了句不懂事,有了身孕还折腾什么,不准。
  现在前因后果一联想,不知怎的,心里反而慌了起来。
  梦的后遗症是她日益苍白的脸色,月份越大,体重反而轻了。
  厉挺看在眼里,一番追问下,终于找到了破口。
  当问到她是不是想去看奶奶,顾希安眸光微闪,她是一万分的想,却始终没有点下头。
  眼看预产期一天天近了,若是在这时候执意去乌市,不好交代的可不止廖玲一个,顾希安知道,厉家早已安排好了私家医院的病房,连产后的一系列照料都安排妥当,正是思虑到这一层,才会举棋不定。
  没想到……
  “乌市又不是远在天边,瞧把你愁的。”指尖摩挲着将她瘪下的嘴角,他笑着糗她,“去呗,明天一早就出发。”
  “可是……”顾希安还是不太敢。
  “别担心,有我呢。”
  他一句“万事有他”,解开了她心里百般纠缠的结。
  ///
  事实是,朱素梅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老房子里,棕红色的家具充斥着角角落落,屋子里很敞亮,晌午的阳光打在窗棂上,画出一片细致的影,若不是柜子桌子上四处摆放的医疗仪器打乱了温馨,顾希安不至于鼻酸。
  耄耋之年的老人躺在床上,后颈枕着老高的旧棉花被,她闭着眼,睡得很安详,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印下一道道深深的壑,抬头那几道纹理,像是刻了半辈子一般遥远,深凹的眼眶勾勒出暗面,紧抿的唇部顺着松弛的皮肤垂下,有些委屈,叫人看了眼热。
  捱过一个严冬,人的精气神儿去了大半,药物,长期瘫卧而引起的并发症,一切一切消耗着本就骨瘦嶙峋的身躯。
  时隔数月,顾希安再次见到的,是这样一个孱弱到不堪一折的朱素梅。
  只看了一眼,她转身躲到院子里,厉挺跟着出去,路过客厅时,见到“通风报信”的护工阿姨惶恐立在墙角,低声问了几句来,心下了然。
  弄清了来龙去脉,他赶忙追到了院子里,刚才瞥见她红了眼眶,这会儿心里不定怎么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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