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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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的院子很高,有多高呢,足足有两人高呢……”佟春娘捧着第一封信,读当年牧颜给她描写的周围景致,“但站在院子里,却可以看到四棵玉兰树,我虽是见过,可还却是第一次见到开的这么茂盛的玉兰。”
  佟春娘继续读信:“除了玉兰,还能看到山呢,山上有杜鹃。兰石说要陪着我进山去看杜鹃的,可他却一直很忙碌,我来了十天了却只见到他一面,我每日除了看书,便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望着那四棵玉兰树,有一次一片花瓣落下来,竟是落在了我的脸上,那伺候我的小孩说我的脸和那花瓣互相映衬呢。”
  佟春娘放下信抬头看着宋宁:“民妇找了半个月,将所有城中贵人的别院都找了一遍,最后找到了。”
  “也……打听了京中哪位公子的表字是叫兰石。”
  宋宁拂开官袍,在她对面落座,微微颔首:“你接着说。”
  “嗯嗯,然后呢,你找到兰石了吗?”鲁苗苗好奇地问她,“难道牧颜被兰石害死了?”
  佟春娘望着鲁苗苗,点了点头:“我去府衙报官的时候,在墙上发现了一张褪色的画像,风吹日晒已是不清楚,但我就觉得那是个颜哥。”
  “于是,我用钱买通了理刑馆的差役,将那个案子的证据拿出来给我看。我留下来里面一张留存的画像。”
  佟春娘进房里,取了一叠画像。
  “这一张是理刑馆留存的画像,其他的是我画的。”
  “颜哥到京城后一直住在别院,他不认识别人,凶手只看是兰石。”
  宋宁拿过画像,道:“难怪雷松一直念叨说明明记得有一张画像留存在箱子里,原来被你拿走了。”
  宋宁打量着画像,上面画的是一位十五四六的少年,长眉杏眼脸型端正俊秀,确实很俊朗。
  “大家都说我漂亮,其实颜哥比我还漂亮。”佟春娘道,“说一句冒犯的话,有一回我见过齐王爷,颜哥和齐王爷有几分像,尤其是下巴,但齐王爷更加健壮挺拔一些。”
  鲁苗苗和鲁青青都凑上来看。
  “是很好看。”鲁苗苗道,“但像王爷的话,我是没看出来。”
  佟春娘道:“好看的人,总归又相似之处的。”
  “这倒是有一点道理。”鲁苗苗点头。
  宋宁放下画像,问她:“于是呢……你还查到了什么?”
  “没有了。我就找到了这里的房子,把铺子开在这里。有人说,被冤死、迫害、不能入祖坟的无主的鬼魂是不能投胎转世的,我想我在这里,颜哥知道后,他会来这里吧。”
  她打量屋子的四周,轻轻地道:“我在这里陪着,他也不寂寞啊!”
  房间里安静了一下,佟春娘突然看向宋宁:“大人,您……真的要重查这个案子吗?”
  “现在还想重查吗?”
  “你、知道兰石是谁吗?知道那个别院是谁的吗?”
  佟春娘问宋宁。
  宋宁看她一眼没回答她。
  但拿起牧颜给佟春娘的第二封信,这封信的语气很欢快,说他去看了杜鹃,山中的颜色淡浓皆有美不胜收。这一封信他没有提兰石公子,但是写的游山玩水十五夜赏月吟诗都并非一人做的事,字里行间是和兰石公子相处的愉悦和欢喜。
  第三封信又有了一丝落寞,玉兰花凋谢了,他开始想念家中开始的琼花,如果现在回去,应该还能看到秋天开在屋后的那一簇小黄菊吧。
  最后一封信很简短,透露了想回家并思念家的情绪。
  “少年人的情绪,总是难自控的。”佟春娘忽然道。
  宋宁看着她,问道:“怎么说?”
  “大人是聪明人,十七岁的时候您就是状元就为官闻名天下了,您就懂的左右和指挥别人了。可十五岁的颜哥却很傻气。他什么都不懂,只是简单的想要和自己崇拜尊敬的人待在一起吧。”
  佟春娘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烛光的胁迫下留下了一道暗且长的阴影。
  鲁苗苗想说话,却被鲁青青捂住了嘴。
  “大人,您还查吗?”佟春娘又问宋宁。
  宋宁将信叠好,还给佟春娘,道:“查!谁的性命都不该平白消失和结束。”
  佟春娘惊了一下。
  宋宁又道:“而且,牧颜的死还和另外一位男子性命相关。”
  “牧颜十五岁的时候,另外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也和他一样傻气,崇拜着才华横溢的人物。”宋宁道。
  佟春娘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宋宁:“我、我能帮什么忙吗?”
  “你好好活着,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宋宁道,“也不要着急,有我在总有方法的。”
  佟春娘激动地跪下来,冲着宋宁磕头。
  “大人,民妇虽想要个说法,可大人的性命更重要的,就算没有说法也没有关系。”
  宋宁颔首:“知道了,我很怕死也惜命的。”
  宋宁出了裁缝店,鲁青青和鲁苗苗跟在后面,乔四见他们打开门也跟着一起离开,佟春娘拴上门,回房打开佛龛续上了线香,默念着经文。
  “菩萨,小宋大人是好官更是好人,请菩萨保佑小宋大人平安喜乐,一世顺遂!”
  “如能成真,信女愿落发为尼,一生伺候在您左右。”
  “菩萨保佑。”
  “保佑!”
  第600章 墙真高啊
  宋宁让鲁苗苗和鲁青青先回家了。
  她去了齐王府。
  阑风和秋纷纷他们都在家中,时间还早,常玉也还没有休息,听到宋宁来了,他们都迎了出来。
  “怎、怎么现在来了?”常玉看着宋宁,“出、出什么事了?我们王爷?”
  宋宁摇头:“有的事情先前就有所怀疑,但就在刚才有人帮我确认了,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存着怀疑的态度,于是,来找常公公您问两个问题。”
  “哦、哦,好,你说!”
  宋宁指了指正屋,几个人进了房间,说话。
  常玉倒茶,听完宋宁的话摔了一个杯子,道:“……是、是的!小宋大人从什么时候听到的?”
  ……此刻坤宁宫中,太后也没有休息,桌上放着一束刚从御花园中采来的新鲜的花,她一边修剪着形状,一边道:“要哀家说,宋大人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活着多好呢,这么年轻都没成亲!”
  “但也能看得出,他对云台确实有心了。”太后说着又叹了口气,问田赋兴,“哀家还有抱孙子的机会吗?”
  田赋兴笑着,道:“王爷他、总归要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吧?”
  哪怕一个呢?
  “玄。”太后将花插瓶子里,放供案上去,供案的脚不大稳当,是因为四年前还是多久来着,被赵熠发脾气推倒摔断了一条腿,接上以后一直不稳了。
  后来太后搬到坤宁宫来,供案也是带着的,腿脚不稳下面就垫着一个牛皮破书,刚好稳当。
  “也不晓得小宋够不够聪明,把家里人都送出去。”太后叹气,打量着坤宁宫的一切,“又要搬家,哀家这辈子最烦的就是搬家了。”
  田赋兴笑着,道:“娘娘,这指定是最后一次。”
  “也是,是死是活反正也就最后一哆嗦。”太后打了哈欠,“得,歇着去吧。”
  天色渐明,太后一夜睡的还算不错,田赋兴伺候她洗漱用早膳:“皇后娘娘已经跪了一刻钟了。”
  “跪着吧,总要给她体现价值的机会,不然她这辈子浑浑噩噩毫无价值,倒白来了这世上一遭了。”
  田赋兴笑着应是。
  ……
  宋宁混迹在晨会,今天很安静,坐在一边吃蜜饯,自己背着一水壶的水喝完了,忍不住起来内侍借茅房。
  “就在后面,奴婢领着您去。”
  “本官也要去。”吕孝仁起身笑着道,“小宋大人我们一起啊。”
  宋宁眉头不易察觉的簇了簇,点头道:“啊,好好,一起!”
  大家都看着结伴去茅房的宋宁和吕孝仁。
  “继续说事,不要耽误时间了。”宋延徐提醒大家。
  内侍走在前面,宋宁和吕孝仁一起,吕孝仁和宋宁介绍路径:“你第一次从这里走吧?这个侧门进来,沿着抄手游廊一直走,过一个内门和一条夹道,就乾清宫了。”
  “很近吗?”宋宁站在抄手游廊上打量左右,一路眼界很开阔,连一棵杂草都没有。
  吕孝仁颔首:“一盏茶的时间,过两道门。”
  宋宁哦了一声,两个人往右去。
  右边是茅房,单人间的,宋宁在里面站了一会儿,和吕孝仁出来,回到朝堂。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散朝了,皇后又送了一盒的糕点,传话说宋宁查案辛苦了。
  宋宁是红人,前簇后拥出宫过金水河往六盘街去,碴儿蹲在路边,一看到她就迎了过来,道:“大人,属下有事回禀。”
  “各位大人,先行一步。”宋宁和身后各位官员告辞,带着碴儿走。
  她离开,方旭的随从笑着回去给方旭回话了,许多人也纷纷收回了谄媚的笑脸各自散了。
  宋宁问碴儿:“怎么了,大清早这么多汗?”
  “大人,于三尔死了!”
  “死了?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宋宁当场变色,怒吼道,“你们例银都拿去买屎吃了吗?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死?”
  她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训斥碴儿,声音特别大,就有不少官员听到了她说的话。
  一会儿功夫,大家就都知道了。
  前天大理寺刚刚结案还没批示的凶手案,凶手死了。
  怎么死的不知道。
  但刑部和圣上还没有审批,凶手就死在牢中是肯定不行的。
  “去打听看看,为什么会死。”有人道。
  打听的门路五花八门,立刻有人去打听,也顺利打听到了。
  宋宁走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碴儿把话说明白了,是昨天半夜猝死的,早上来的时候人都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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