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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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静语都看懂了,比了个“ok”。
  董承觉得和他沟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小伙子安安静静的,看着脾气就很温和,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被报价的事弄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禁想笑。
  董承拍拍骆静语的手臂,说:“这次真的辛苦你了,骆老师,生日宴非常成功!今天很多人来向我打听这棵树是怎么做的,是谁做的,我就把占小姐的微信推给了他们,说是你的经纪人。我知道,你和方先生之间多少有点矛盾。”
  骆静语:“???”
  他没看错吧!
  见他神色惊疑,董承笑道:“你俩除夕都发了一张照片啊!刚才,吴太太也告诉我说,占小姐将你引荐给她了,她想找你做烫花。再说了,我们也算见过几次面,你的书面沟通水平我明白,让那些生意人真的来和你联系,估计都聊不下去,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别见怪啊。”
  董承,三十二岁,一位日资企业总裁助理兼日语翻译,是骆静语和占喜微信上唯一的共同好友。
  哦,现在又加上了吴太太。
  董承从不点赞,更不评论,从元旦的鸡蛋和鲸鱼,窥屏到除夕的猫猫和美手,自认已经看穿一切。
  骆静语头都大了,想着占喜要是接到那些客户的电话和微信好友申请,不得被烦死啊!
  他又给她惹麻烦了!说也说不出来,董承明明也是好心。
  这一晚,黑衣人四人小分队在宴会厅一直忙到凌晨2点多,才把所有东西都拆下,仔细地装箱,联系好车子运到骆静语家存着。
  骆静语洗完澡躺下时已是凌晨4点,他连着工作了20个小时,累到虚脱,以为闭上眼就能睡着,真闭上眼后,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占喜的身影。
  十九天没见到她,没和她聊过天,他都记着的。
  今天突然就见到了,还说上了话,收到她送的礼物,她走后还给他发微信。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是她说的做朋友吗?在电梯里见到随便聊聊的那种朋友?
  骆静语想不明白,对于男女之间的这些事,他太没经验了,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在摸索,就怕自己哪儿做得不对惹人反感。
  生日那天不就是么?大概是他买了那么多新家具,把欢欢给吓到了,吓得都说再也不来他家做客了。
  骆静语翻了个身,又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的视力很好,大概因为从小就是个学渣,不爱看书,也不爱看电视,一直没有近视。
  此时,他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肩颈按摩仪上,睡觉前他试着玩了一下,小巧的白色按摩仪套在脖子上,有好几种档位,的确可以按摩肩颈,感觉很不错。
  欢欢真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想,他都做了让她为难的事,把她惹哭了,她也不和他计较,不仅帮他联系客户,还送他这么合适的礼物。
  唉……她怎么会这么好啊?
  ——
  骆小鱼先生虽然口不能言,想法却挺多,可惜这些想法占欢欢小姐始终无从得知。
  第二天早上,占喜站在洗脸台前准备刷牙。
  她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穿着老棉袄家居服的自己,拿起一支牙膏当麦克风,凑到嘴边:“鸡蛋老师,我想采访你一下,可以吗?”
  身子转了个方向,占喜做娇羞状:“可以啊,你问。”
  “罗然吃瓜老师说,要放弃就要果断,不想放弃就去试试,请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这个问题无可奉告,请换一个问吧。”
  “好的,那么鸡蛋老师,昨天你终于见到骆先生了,有什么感想吗?”
  “我很开心。”
  “……没了?”
  “有也不告诉你!”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
  占喜一人分饰两角,演得乐此不疲。
  “他……”她对着镜子左手捧脸颊,右手举牙膏,身子都扭了一下,“拜托!他是听不见,又不是看不见!昨天的鸡蛋老师很漂亮啊!化妆都化了俩小时呢!”
  “鸡蛋老师,你觉得骆先生喜欢你吗?”
  “应该是……有点儿……喜欢的……吧?”占喜都没信心了,噘着嘴说,“谁让我之前惹他生气了,我觉得他现在气都还没消,总是躲着我。”
  “那么鸡蛋老师,你有没有想过,迟贵兰女士是不会同意的?”
  占喜扬起的眉毛又挂下来了,眼神都黯淡了一些,小声说:“当然想过啊,这些天一直在想。”
  “你不怕她伤害骆先生吗?”
  “怕。”占喜说,“可是罗然吃瓜老师说,不要把他想得太弱,也许他扛得住。”
  “所以你的意思是?”
  占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握紧牙膏对着嘴,“我现在是这么想的哈,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暂时,我不想让我妈知道他的存在,我会尽我所能把他保护起来。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真在一起了,又被我妈知道了,那……只要他不怂,我一定陪他一起扛!罗然吃瓜老师能做到的事,我相信我也做得到。”
  “鸡蛋老师霸气外露!鼓掌!啪啪啪啪啪!”
  “谢谢谢谢!啊……我突然可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了。”占喜对着镜子握了一下拳,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想放弃,我想试试。”
  第35章
  骆静语没定闹铃, 一觉睡到中午12点,被床头亮起的小灯泡惊醒。
  他去开门,来人是方旭,骆静语才记起前几天就和方旭约好了, 池江夫人生日宴后的第二天下午, 方旭来他这里拿饰品。
  这批饰品数量很少,是元旦后开放的预定, 用的名目是新春情人节限量款。原本骆静语都不想开仓了, 方旭说就算一款做二十个也得做,就当刷一波存在感。小姑娘们抢不到是一回事, 他们不做是另一回事。
  他说的也有道理,骆静语便设计了几款样式简洁喜庆的饰品, 烫花相对容易些的。
  因为数量少, 方旭没像往常一样请模特拍照, 只是将样品拍了照片、又剪辑制作视频上传平台, 骆静语则在做樱花时,见缝插针地把这些小东西都做完了。
  如今元宵已过,再有几天就是情人节, 方旭再不来拿, 都要来不及发货。
  方旭手里提着一袋餐盒进屋,看骆静语头发蓬乱,神情憔悴,问:“昨晚几点收工的?”
  骆静语右手比了个“2”,又比了个“4”,再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辛苦辛苦, 给你带吃的了。”方旭突然怔住, “我去!你家怎么不一样了?搞得跟结婚布置新房似的!呦!还有个猫爬架, 你养猫啦?猫呢?”
  骆静语:“……”
  他闷闷不乐地接过方旭手里的餐盒,指指椅子让他坐,自己先去卫生间洗漱。
  从卫生间出来后,骆静语发现方旭并没坐在椅子上,而是岔着腿坐在沙发上。方旭笑呵呵地拍拍沙发:“这张沙发不错啊!你这儿终于像个家的样子了。”
  隔着老远,骆静语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给方旭拿了一罐咖啡就不理他了,自己坐在餐桌边吃饭。方旭给他打包的是泡菜肥牛饭,骆静语很饿,吃着觉得味道不错。
  方旭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后,起身溜达到工作台边,拿起一个小瓶子瞅了几眼,走到餐桌边往骆静语对面一坐,给他看手里的小瓶,问:“这是你弄的那个树脂吗?”
  骆静语看着他,点点头。
  方旭又问:“搞成功了吗?”
  骆静语想了想,摇头,拿出手机打字给他看:【实验,还是不行。】
  方旭了然地“哦”了一声。
  这种树脂配方是骆静语自己捣鼓的。
  烫花作品不受外力破坏的确可以永久保存,但它有个不算缺点的缺点,就是不防水。因为材料是布,布上还染了色,即使刷过定型液,碰到水后颜料也会晕开,整个作品就废了。
  有些手作人就想试着调出一种液体,刷在成品上,干了以后让烫花可以防水。但这种液体本身就会破坏烫花的染色效果,一直以来也没人成功过。
  骆静语业余时间也在研究树脂涂料,研究了一年多,有时候能成功,有时候还是不行,说明配方不稳定。不能百分百成功的东西就只能算试验品,因为只有刷上去你才知道行不行,万一是个好贵的作品呢?你一刷,它废了,骆静语岂不是要吐血?
  不讲树脂配方,方旭和骆静语聊起花朝节。
  花朝节,是纪念百花的生日,在钱塘通常于农历二月十五或二月二十五举行,刚好是阳春三月、百花盛开的季节。
  热爱汉服文化的女孩们会在节日里穿着汉服、头戴花饰去郊外踏青,徜徉在桃花、茶花、樱花、梨花等数不尽的鲜花的海洋里,拍美美的照片和视频,并参加一些相关活动,比如祭拜花神、为春天祈福等等。
  对于骆静语和方旭来说,花朝节和秋天的汉服节是一年里最大的两单生意源。往年这时候,骆静语早就开工了,可现在距离这年的花朝节只剩一个月,他因着之前樱花树的事,都还没开仓。
  生意是必须要做的,不用方旭提醒,骆静语自己也不会放弃花朝节。
  吃完饭,他拿出纸和笔,和方旭一起在纸上制定计划。
  他必须用两天时间,也就是2月12日前确定花型主题,二选一,并且做出样品,让方旭发到各个汉服群,看姑娘们的反应,最终确定做哪个主题的花。
  2月13日,方旭开仓接受限量预定,收取定金,有特殊要求的可以私聊,加钱就行。按以往经验看,放的量当晚就能预定完。
  2月15日前,骆静语去找供应商购买五金、布料等各种材料。
  两人商量好,这一次的品种为发簪、发梳和边夹三种,总数量500件。
  如果爆单,只能按照付款顺序发货,500件以后的订单不保证在花朝节前能拿到。
  接下去骆静语就得日以继夜地开工,半个月不能休息,3月1日第一批发货,3月4日第二批发货。
  这年的花朝节是3月8日,如果顺利的话,这一波做下来,不算人工成本,只算材料成本,他俩一共能有十五万左右的利润。
  年年都是这样的,这年因为时间太赶,能做的数量比往年都少,赚得还没往年多。方旭颇有微词,不过也知道骆静语毕竟就一个人,一双手,人总得吃饭睡觉啊。于是,和他定好计划后,方旭捧起装饰品的箱子就走了。
  骆静语一个人待在家里,暂时还不想动脑子设计主题,就坐到沙发上发呆。
  刚紧锣密鼓地忙完一个大单,立刻又要没日没夜地忙一个月,骆静语感到疲惫,却又知道这便是生活。
  他能有这样一门赖以生存的手艺,在聋人里已经算不错。至少不用像陈亮和毛毛那样,不管酷暑还是寒冬,刮风还是下雨,天天都得去夜市出摊,也就赚那么点儿温饱钱。
  其实忙一点也好,忙起来了,别的什么都忘了,那些事,那个人,可以暂时屏蔽在大脑之外。最多就是在午夜梦回时会记起家里曾经有只可爱的小白猫,还有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孩子,总会赖在厨房里,拉拉他的袖子,嘀嘀咕咕地对他说话。
  想起了,就会睡不着。
  还是忙点儿好,人累了,闭上眼,听不见又看不见,就像沉在深海里,时间久了,什么都能忘得掉。
  ——
  占喜洗掉了骆静语的围巾,看着它晒在阳台上。
  洗之前,她还闻了闻围巾的味道,依旧有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至今都不知道那是哪一款香薰,也不敢去问他。
  迟贵兰给占喜打过电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絮絮叨叨地和她聊天,叫她好好吃饭,用心复习,月底认真考试,并且承诺短时间内不再给她介绍对象,让她先把好单位落实了再说。
  占喜问到哥哥嫂子的近况,迟贵兰“哼”了一声,说“不知道,懒得去管”,占喜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想等围巾干了以后去还给小鱼,顺便和他套套近乎。
  说是不放弃,想试试,占喜也不知道从何做起。拒绝小鱼的人是她,小鱼也没对她说过什么,这时候让她主动去说“我喜欢你”,她还真是开不了口,感觉自己就跟个神经病似的。
  要么……给点儿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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