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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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孩,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夏与唐倒也没那么执着非要和她睡,确实家里客房没了,又不想杨叔再热心给羽毛和令琛撮合。
  这会儿给她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了。
  羽毛迟疑地看了眼夏识月, 坚定地摇摇头, “我会打扰你睡觉的。”
  潜台词还是:我要和他睡。
  夏识月都气乐了, 掐了下羽毛的腰,低声说:“你要点脸行不唐遇夏?”
  夏识月比羽毛也不过大了四五岁, 跟她说话一向没什么顾忌,羽毛撇撇嘴, 趴在她耳朵上说:“我不要。”
  羽毛也不是什么都不想不顾忌的人,程糯糯忽悠妈妈把哥哥叫回来,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意安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可能的确是觉得两个人僵在那里想推一把,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是旁观者, 更清楚两个人的困境。
  家这边, 其实不大看好两个人。
  如果不是爸妈横在那里,羽毛可能已经被“教育”无数遍了。
  羽毛想事情很简单,喜欢就在一起,可哥哥一向是个过于理智的人,若不是清楚两个人之间走到一起要面对的困难, 他也不至于七年前顶着那么大压力要解除收养关系。之后又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那会儿多少人在猜他翅膀硬了想飞了,又多少人背后骂他白眼狼不知道感恩。
  他不是那种人,他一向是个很珍惜亲情的人,所以他为什么那么坚决要那么做?羽毛不傻,妈妈提醒过她,她猜得到是为了什么。
  他一向很理智,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可羽毛又忍不住想,装兄妹情深很难吗?沉默远离很难吗?不难,他那会儿都要出去工作了,羽毛还在上学,两个人能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羽毛的确很黏人,可他想,总有办法哄她。不一定非要解除收养关系。
  但他没有,他选择了更难的一条路,如果不是他太坚决,那就是他太心虚,心虚到连兄妹的虚名都不敢担。
  又或者,他从那时起就开始在清除障碍。
  飞机上的时候,羽毛一直在想这个事,想他的喜欢藏得可真深。
  所以他的冷静和克制,会不会是因为害怕她会因为他和家里闹不愉快?
  而妈妈之所以把哥哥叫回来,肯定也是猜到了哥哥的想法,怕他顾虑太多,索性提早面对。他心思一向重,什么事都会放在心里反复衡量,以达到最优解。
  所以羽毛不想遮遮掩掩,喜欢就大大方方的,她不想自己畏畏缩缩显得对这段感情很没有信心。也让旁人更觉得这份感情不合适。
  夏倬行咳嗽了声,打圆场道:“行了,别争了,家里那么多床还能没地方睡了?”
  小表妹看着气氛缓和了,才高高兴兴跟羽毛打招呼,其余人和羽毛寒暄了几句,便跟令琛父子说起话来,毕竟是客人,不能冷落了。
  令琛几次看羽毛,羽毛却侧着头一直和夏与唐在说些什么,所有的信息他都听明白了,可却依旧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从小到大,羽毛对哥哥都很好,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偏爱,以至于夏与唐后来去上大学少年班远离学校,旁人看到羽毛,都会调侃一句,全世界,她最喜欢她哥!
  那种明目张胆,反而没有人会怀疑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因为对于那个年纪的少年男女来说,喜欢是遮遮掩掩欲说还休,是藏起来的小心思,而不是可以摊开在明面上的东西。
  所以令琛即便很早就知道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依旧不会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就如同现在,他反复在想,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杨叔也在嘀咕,不敢确信,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撮合羽毛和令琛的话了。寒暄几句,便告辞回家了。
  夏倬行送父子两个人离开。
  到了门口,令琛才侧头问了句,“羽毛和她哥……”
  夏倬行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令琛走的时候满腹心事。
  他一直以为……羽毛是喜欢他的。
  夏倬行目送人走了,若有所思挑了下眉,刚刚打牌的时候,杨叔眉飞色舞在说着羽毛和令琛的事,夏与唐起身走了,表情不大好,他还在想,怎么不提醒一声,说羽毛有男朋友了。
  这会儿倒是觉得,提了难免被追问,这样反而直接一点。
  -
  羽毛回来晚了,年都过完了,大家都没有什么活动了,该上班的甚至都上班了。外婆说明天一块儿出去吃饭,估计到时候要叫上很多人,羽毛和夏与唐都去,这事算是要摊平了说。
  今晚倒也没人说什么,只夏识月好奇问了句,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羽毛点点头,少有的认真模样。
  夏识月便没再说什么,拍拍她肩膀,“想好了就行。”
  吃完晚饭,羽毛在家里晃了一圈,还是收到了不少压岁钱。
  她一边把红包往兜里揣,一边碎碎念:“还给啊?我这都这把年纪了,不太好吧!”
  夏识月拿脚踹她:“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你结婚了,压岁钱就没有了。”
  结婚?去年这时候,羽毛还觉得结婚离她有八百光年的距离,这会儿却忽然觉得,好像也并不遥远、
  要睡了,没有人再说羽毛跟谁睡的问题,羽毛就溜回了哥哥房间收拾行李,他陷进沙发里在看份报纸,这年头报纸都是稀奇东西了,但他捧着报纸,一点也不违和,跟他身上那股沉稳上世纪人的古董气质特别符合。
  “识月表姐说,等我结婚了,就没有压岁钱了。”羽毛没话找话,“我就要给小朋友发压岁钱了。”
  夏与唐目光都没移开报纸,轻声道:“我给你发。”
  行李箱还在敞着,羽毛也不管了,跑过去,跪坐在他旁边,手圈着他脖子,“那今年呢?”
  夏与唐终于把报纸丢开,脖子被她勒得喘不过气,只好扯着她胳膊让她给自己留点空隙,沉默片刻,回答:“忘了,我没有钱。”
  他的钱,全给她了。
  羽毛倏忽笑起来,她从口袋里摸出来刚刚打劫小侄女的十块钱塞到他手里,“没事,我偷侄女买棒棒糖的钱养你。”小孩子在换牙,妈妈不让吃糖,指使羽毛去诓小孩的钱,羽毛干这事最顺手了,就是良心受谴责。
  夏与唐盯着十块钱看了片刻,侧头亲了亲她的脸,十分配合地说:“那谢谢老板!”
  他就连开玩笑都是一副正经样子,斯文禁欲,从表情到衣着,都严谨又克制。
  羽毛盯着他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的衬衣领口看了会儿,目光上移,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十块钱你都主动亲我……”她低头,数了数自己的压岁钱,然后悉数塞到他手里,“可以再热情点吗?”
  夏与唐:“……”
  羽毛趴他很近,故意逗他。
  夏与唐凝视她片刻,倏忽侧过头去,喉结滚动了下,“羽毛,今晚不行。”
  羽毛都气笑了,着急之下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捧着他的脸,让他正视她:“你怎么这么别扭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话毕,敲门声响起来,外婆在外面问:“羽毛,令琛来找你,出来一下。”
  羽毛愣住,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不行了……她扬声回了句,“哦,等我一下。”
  正欲起身,夏与唐扣住她的脖颈,狠狠吻住她,片刻后才放开她,指腹擦了下她的唇角,低声说:“你想在家里?”
  羽毛:“……”
  “我会有罪恶感的羽毛。”他轻叹。
  羽毛背脊麻了一瞬,倏忽从他身上跳下去,磕磕绊绊说了句,“那那算了。”然后就转身跑出去了。
  她坐过来的时候还好,这会儿骤然起身,反倒惹得他浑身血气翻涌,他侧头目送他出了门,回头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脑海里都是羽毛的影子。
  他身上浮了一层薄汗,一向良好的自制力在寸寸崩断,甚至想不管不顾把她拉过来,不去见什么劳什子不相干的外人。
  偏巧羽毛去而复回,嘟囔了句,“大半夜叫我去遛狗,我还没答应呢!二熊已经屁颠屁颠跟人家走了,我是不去也得去了,真是没出息的狗子。”
  二熊是条狗,一条熊版阿拉斯加,它外婆叫大熊,她妈妈叫小熊,它叫二熊,将近一百二的体重,比羽毛都重。
  羽毛回来拿外套,挽在手里就要走,走之前还特意绕路过来亲了下哥哥的脸,“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没防备,下一秒被他按在沙发上,他半压着她,表情有些沉,“不管他跟你说什么,都不要听。”
  羽毛“嗯?”了声。
  夏与唐咬住她的下唇,克制地深吻片刻,短暂,但热烈。羽毛舌根发疼,睫毛颤动了几下,轻声问:“你怎么了?”
  夏与唐摇摇头,起身松开她,“你去吧!我没事,就是突然害怕你跟别人走了。”
  令琛大半夜来找她出去遛狗,能有什么正经事,偏两家又熟悉拒绝都不好拒绝,上学那会儿两个人也常在一起,那陈年飞醋一起涌上来,酸得倒牙,却又无处发作。
  羽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手,“要不你跟我一块儿?”
  夏与唐偏过头,“不合适。”
  但愿是他想多了。
  人还在外头等着,再磨叽不像话,羽毛又为难又愧疚又不安,最后伸手抱了他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没有下回了。”
  羽毛跑出去的时候,特别有一种当着男朋友面跟别的男生不清不楚的罪恶感。
  尤其是想到他刚刚那脆弱又克制的眼神……
  羽毛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些明白什么是掏心掏肺了,她现在就很想把心捧出来给他看看:都是你,一点旁人的位置都没有。
  第四十二章 你不能害人家
  42.
  令琛家里是只白白胖胖的萨摩耶, 和二熊是好朋友,因为外公常常带着去杨叔家里下棋,故而两只狗很熟悉, 见了面总是亲热。
  “走吧!”出了门, 羽毛给二熊套上绳。
  时间还早,街巷里头人还热闹着,夜里天凉,空气湿度很大,闻着像是要下雨了, 罗安靠海, 雨水总是很多。羽毛想幸好哥哥没出来, 冻生病了她会更自责。
  其实他向来也不爱热闹,碰上熟人都没什么话, 更别提不熟的了。
  “羽毛……”令琛迟疑地叫了她一声。
  羽毛有些心不在焉,停顿几秒似乎才反应过来, “嗯?”
  她和令琛认识挺久了,算是好朋友,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哥哥的原因, 她现在看着令琛总有点别扭。
  “你跟你哥……”他已经知道了,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于是不惜找遛狗这样烂的借口。
  “不是哥哥了,是男朋友。”羽毛认真解释, “我俩在谈恋爱。”
  令琛张了张嘴巴, “这……不合适吧!”
  他打听过了,羽毛毕业没多久就去了殷城,然后半年后和夏与唐在一起了。很难不让人联想。
  羽毛侧头看他,眼神认真而坦诚,“哪里不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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