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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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非要那样说。
  沈言礼欣赏她自以为然的淡定,缓缓出声。
  “你刚刚说要是以后还这样,就把话说出来。”他说着睇她一眼,意有所指,“可还没说出来,你就得哭吧。”
  “………”
  盛蔷后遗症还没完全褪去,眼眶依稀泛着微红。
  眼见以前的沈言礼又回来了,她狠狠瞪他一眼。
  可心情却是好的。
  “媳妇儿,你在我面前哭了。”沈言礼视线牢牢地盯住她,语气加重,“头一回。”
  盛蔷打开衣柜,拿了条崭新的浴巾过来,她拂雪的动作略略加重,心想着,沈言礼这会儿,是不是还觉得挺骄傲啊。
  只不过,她的视线随后又被吸引着落到他的衣服那儿,上面深深浅浅的一块儿。
  “你刚刚是不是在外面等了挺久?”
  实际上最开始开窗的时候,盛蔷就发现了,沈言礼身上落满了雪。
  应该着实在外面待了好一阵。
  沈言礼“嗯”了声,语气不紧不慢,“也就等了半夜。”
  事实上可能比半夜还要久点,沈言礼接完电话后,略略踱到实验室外,很快又原路折返。
  就这么待在后院侧边的芦苇荡边,望着盛蔷的窗,一直到了后半夜。
  哪怕大雪纷飞,哪怕寒夜凛凛。
  两人在相近又不相近的地方,隔着一扇窗。
  盛蔷听了沉默了很久。
  “你傻吗。”
  说着,她手探到他外套上的某个地儿,反反复复地用手试了试,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这衣服……都是雪浸湿的?”
  “确定?”沈言礼摁住她的手,顺带贴着在自己胸前,“好像是你哭湿的。”
  “………”
  “别耍腔了,快脱下来,我给你吹吹干。”
  沈言礼褪下外套,只留了件黑衬。
  他碎发搭在额前,就这么看着盛蔷忙来忙去。
  待到女孩拿着暖气片和吹风机再次捱过来的时候,他出了声,“说到法国的事,你怎么想的?”
  盛蔷半坐在他身边,细长的颈子略垂着。
  听到沈言礼问,她手下动作略停,直接抬起头来,“我如果不想去的话,当场就会拒绝掉了。”
  “但我确实犹豫了。”
  她和沈言礼都清楚,这次的法国深造,意味着什么。
  这或许是有些人穷极一生想要争取的机会。
  “嗯。”沈言礼敛眸。
  “其实一年还好,可是三年,我哥,我妈,还有你……”
  沈言礼实验室迈入正轨,接下来的时间将会全力投入到新一阶梯的努力中去。
  如若去了,两人在未来的三年里,注定聚少离多。
  “三年而已。”他说。
  “盛蔷,想去就去。”沈言礼看向她,“跟一辈子比起来,三年不过晃眼一刻。”
  听到他的话,她莫名安然下来。
  盛蔷从前也以为自己可以做好任何选择任何决断。
  可这回不太一样,她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定。
  如若有人在耳旁说一句,支撑一句。
  就那么轻轻地推一把。
  她或许会比以往的自己,态度要来得更坚定些。
  而现在,她内心所想的,有关于未来的一切,有关于前景的展望。
  都被沈言礼一一地,细细地剖析开来。
  “一起朝着各自的领域努力,有什么不好。”年轻的男生捞过她的手,放置在胸前,缓却重地摁压了很久,“反正我沈言礼,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
  灯光隐隐绰绰地罩下来。
  吹风机的声响在夜里缓缓荡开。
  盛蔷手里攥着他的外套,脸颊泛着微微的粉,她这会儿是彻彻底底的赧然了。
  沈言礼每每都……
  而后,他最后的那句话频频而来,久久未散,始终盘踞着。
  只不过还没等她陷入遐思,沈言礼声音倏然响起。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儿。”
  话落,他逡巡一周,略略打量。
  盛蔷的房间很干净,东西不算多,井井有条,异常得整洁。
  空气里袅袅而来的,都是那股子馥郁的栀子花香。
  “是啊,和以往一样,正道不走偏要走小道。”盛蔷抬眼看了他下,“还是……爬窗进来的。”
  “那又怎样呢。”沈言礼单挑起半边眉,朝着她俯身而来,朝着她耳侧坏坏吹气,“不是你让我进来的?”
  说着,他凑得更近了,“知道吗,房间里都是你身上的味道。”
  “………”
  盛蔷利落地锤他一把,“真是服了你这人了。”
  “那还有让你更服的呢。”
  沈言礼抬手拔了吹风机的电源,动作利落迅速。
  他扣紧她的腰,直接俯身吻了下来。
  盛蔷这会儿没挣扎,乖乖地任他亲。
  途中还反客为主,轻轻地,试探着,噬着咬了下他的唇。
  而后迎来的是他几欲暴烈的气息相渡。
  不过片刻,手里的吹风机被松开,自然地垂落到床边。
  他单手扣住她,另只手在她身上稍稍地摁了下,很快,盛蔷便捞着他的脖颈往后仰躺。
  被压在床褥之上的时候,女孩穿的是平常里入眠的睡衣。
  冬季的款式也很是方便,再加上沈言礼近乎在炉火纯青中进步的某些手艺,他现在完全是轻松又熟稔,也知晓如何调动起她在这种时候的情愫。
  不过须臾,熟悉的动势再次濒临。
  盛蔷喘着的间隙,只觉得他这次格外意动。
  稍稍亲几下就来了。
  比起以往任何几次都……
  “你……”
  这可是在绣铺里,在后院,在她的房间里。
  隔墙是黎艺,对面就是宁远雪。
  沈言礼略略松开人,并肩和她躺着,感受着手下腻滑的触感,“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把手挪开啊……”
  “不挪。”沈言礼慵散地应着,“现在不用,以后只能自己用了。”
  “………”
  盛蔷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她利落地将自己的枕头捞起,攥着边角往下。
  而后,拼命地朝着他脸上怼,各种摁。
  可盛蔷毕竟是女孩儿。
  这么点力气,完全是打打闹闹。
  沈言礼任由盛蔷去,余光却透过平行的视角,落在她刚才打开拿浴巾,继而忘了关上的衣柜里。
  半敞开的柜子之中,各式衣服整整齐齐地列着。
  而就处于上方的侧边,则挂着一件略为熟悉的衣衫。
  月牙色,衣襟结繁琐,盘扣一路往下,利落有致。
  依稀能想象出,它的主人,在穿着它的时候,那般妩柔纯媚的模样。
  沈言礼略略制止住盛蔷的动作,若有所思,“这旗袍……”
  可他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房门处,传来缓缓推开门的声音。
  略微“吱呀”的一声,分明是再细微不过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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