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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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好,当真是好得很!”
  许是怒到了极点,连带着他人都笑出了似讥似讽的笑,望过去时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锋利刀子。
  他之前还想着对人怜惜一点的,可这换来的下场不过就是将她往其他男人的怀里推。
  既是如此,那他何必还要温柔,直接将她的腿给打断了,并关押在一个只有他能随意出入的房子里,将其|日|夜|亵|玩,不知得有多美。
  前面刚和莲香离去的时葑忽地打了个喷嚏,更觉得后背有一股寒气直窜天灵盖,仿佛最近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阿雪可是染了风寒,等下我回去后给你熬点红糖姜汤暖暖身子可好,还有你的小日子也快要来了,最近几日也得要好生照顾一下身体才行。”
  莲香倒是罕见的见她穿女装后的模样,以至于那目光就像是黏在了上头的狗皮膏药,扣都扣不下来,更别说,现在还同她像一对在普通不过的小夫妻行走在街道上。
  “现在这里已经不是燕京了,不必在那么假惺惺的演戏,你不嫌恶心我看着都嫌恶心。”
  时葑看着那只再一次伸过来想要牵着她的手时,只觉得一股恶心感直往喉间涌,仿佛是要将昨夜的吃食尽数给呕吐出来才肯罢休。
  “原来阿雪认为奴那么多年都在演戏,可阿雪就没有想过,若是没有半分真感情,这戏奴又岂会一演演了那么多年。”
  莲香对于她的冷嘲热讽之话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在来时便已经想过千万种可能。
  其中最好的结局就是这样,最糟的莫过于拔剑相向,老死不相往来。
  可若是她当真做了最后一个选择,他又岂会真的允许,毕竟他手里头的药物多得很,总有一味药是合适用在她身上的。
  只是不到最后,他可舍不得他的那些宝贝,至于宝贝是那些草药还是人,这可便不得而知了。
  时葑对于男人直到现在还装出一副无辜到了极点的笑脸时,更是厌恶到了极致,随即红唇轻启,满是冷嗤道:
  “是不是演戏你自己心里没有半点数吗,反倒是你的演技可当真称得上是一个‘好’字,好到那么多年来,不单是骗过了我,更骗过了世人。”
  “也不知我那早死的母后若是知道了她本以为自己养在膝下,对其摇尾乞讨的狗居然会是一只藏在暗处,时刻准备亮起巨大毒针对着主人下手的蝎子时,你说她会不会气得直接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皇后娘娘会不会跳出来奴不知道,奴只知道若是当时的皇后不死,那么也不知现在的阿雪又会是躺在谁的床上醒来。”说到当年的往事,莲香收敛起脸上笑意,剩下的只有一片不曾掩饰半分的阴翳之色。
  毕竟他可是个一向护食的主,谁要是敢跟他抢了他嘴边的肉,他倒是不介意先提前将人给送到阎王爷那处报道,省得在多浪费一份人间口粮。
  莲香见她不说话,脸上的那抹阴戾之色渐浓,亦连脱口而出的话都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不妨让奴来猜猜,是那位将阿雪错当成故人的成帝,还是那自小便对阿雪虎视眈眈的几位皇子,以及现在的言帝,要么就是几位年纪大得足以当阿雪爷爷的那些大臣们,要不然就是阿雪自己先不甘寂寞爬到了那位上官将军的床上,到时在借以诞下他的长子,好来个母凭子贵。”
  “不过阿雪也不想想,你身子自小就因服用过多的寒性之物,不说冬日手脚发寒就算了,亦连这一生都不会有做母亲的机会,即便你当年真的背着奴和皇后娘娘偷偷的与人苟且,甚至是阴差阳错嫁予他为妻,可若是两年,三年,乃至是五年之后阿雪的肚子依旧没有半分动静时。”莲香说到这个时,却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继而满带着冷笑道:
  “那么你说,依这上官家三代单传的命,会不会选择给上官蕴那个蠢货纳妾。上官蕴那人最初定是与你琴瑟和鸣,同进同出的恩爱如常,可若是在那上官夫人以死相逼与不断明里暗里挑拨你们的关系后又会如何。”
  “而上官蕴那蠢货又向来是个孝顺的,你说他会不会因为上官夫人的以死相逼而纳了几房小妾,那人嘴上和你甜言蜜语的说着保证的话,只要他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抱养在你的膝下,而他最喜欢的依旧是你。那个时候的你天真的信了。”
  “在我天真的信了之后的下场后,不过就是整日看着上官蕴当着我的面和那些生了他孩子的女人卿卿我我,甚至还允许那些生了男孩的奴才上桌吃饭并与我同排而坐,更因为我的过往和没有动静的肚子而不被府里头的上官夫人所待见。”
  “最后的最后,要么是落了个老死后院要么就是被他一个接着一个抬进来的女人给活生生气死的下场,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时葑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先一步的将其打断,脸上满是带着阴寒刺骨的薄寒。
  “在你先前做出这个假设之前便已经代表了这事不会有成真的那一日,毕竟这天底下哪里会有不偷腥的猫与男人,与其让我守着一个整日沾花惹草,不断往后院里抬人的男人过,我情愿此生长伴青灯古佛。”
  “何况你又何曾见过真有男子愿意一辈子守着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过的。加上这男人嘴里说的喜欢又能有多久,长的不过两三年,短的不过三四天。”
  时葑只觉得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简直好笑到了极点,连带着她的眼角都泛出了少许苦涩的泪花。
  只因这话好笑虽好笑,却是那么残忍的说出了她当年若是真嫁给了上官蕴后的一幕,甚至将她心底里头藏着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要扔在地上,在狠狠的践踏一番才肯罢休。
  “阿雪刚才的那一句话,可真是要一竿子打死全天下的男人了,这世间的男子虽多为滥情,可也有那么几个愿陪妻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男人。”
  莲香对于她话里的鄙夷与厌恶倒也不恼,反倒是半眯起了眼儿,给她扶了扶她有些凌乱的鬓发。
  “呵,你可知道你这话,在前不久也有人同我说过,难不成你想说那人便是你不曾。”时葑脚步后退几步,阻止了他的过近触碰。
  即便他们之前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之久,可是在发生那样的事后,她对于他现在的靠近只剩下浓浓的厌恶与反胃。
  “阿雪还是聪明,奴想说的那人便是自己,再说你我二人已经欢|好数年,奴不就是只守着阿雪一人过吗,反倒是阿雪倒是时不时的想要背着奴往外头偷腥。”
  “这世上总会有无条件的对你好的人,而那个人,现在就站在阿雪的面前。”
  “奴可是从十四岁时便喜欢上了阿雪,直到现在二十四岁,喜欢的仍然只有阿雪一人。”莲香不管她信不信,有没有听进去,都一股脑的吐出了他掩藏
  在心里许久的话。
  即便他现在看着这张与当初已然有些不大相同的脸时,却仍能回想起,当年初见她的那一幕。
  清正年间,夏,清润风光雨后天。蔷薇花谢绿窗前,碧琉璃瓦欲生烟。
  刚下过一场雨的青石街道上似被人给无意间洒了一桶春油,到处泛着慵懒的油光,谁家出墙蔷薇被先前的暴雨给打落了满地艳靡残红,当人行路匆匆而过时,总会踩上几片花瓣带走。
  朱红宫墙外,一撑着把天青色墨兰油纸伞的红衣少年正在望着不远处,那停留在屋檐上的麻雀发呆,就连边上有人经过了也不曾在意半分。
  好像她的眼睛在此时,就只能看见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她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她是在那麻雀飞走后,这才回过了神来。
  可是她整个人愣愣的,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不想回凤藻宫见到母后和白姑姑漠视与不喜的目光,可是学堂中,又没有一人愿意同她说话,就像今天,即便她不去上学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之前明明听从了母后的话想要和他们当朋友的,可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只要一看见她过去就会马上停了声或是对旁人挤眉弄眼,要么有些胆大的就会公开对她的相貌嘲讽,或是单纯将她比为女人。
  倒不是说他们对她不尊重,他们更像是将她当成一团透明的空气,即便她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下意识的选择无视,就连夫子每一次要他们相互找人背诵的时候,她往往都会是被剩下的那一个,久而久之,连夫子都不予理会她半分。
  到了最后,她也变得不想去学堂了,更不想回宫里,因为里头和外头,等待她来临的不是冷暴力就是无尽的黑暗。
  她伸手想要去接住檐下掉落的雨滴,却见伞外面的雨停了,这才合起了伞。
  正当她刚打算往回走时,谁知因着不小心没有看路,而撞到了一个同样没看路之人。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看路是不是。”原先自己也有一部分错的少年选择了恶人先告状。
  “对,对不起,那个你有没有事。”在知道自己撞到人的那一刻,时葑先一步低头道歉,手指不安的攥着那伞柄,唇瓣因着极度的不安而蠕|动着。
  “道歉的时候要看着人的眼睛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没有半点诚意。”
  言安揉了揉被撞到的下巴,又看了眼这才刚到自己下巴处的小矮子,只觉得今日可真是倒霉。
  不但被那个该死的老女人发现他偷了她的酒喝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人还追他追到了燕京来,也不知脑回路是怎么想的。
  “对,对不起。”
  并不知道和人道歉要看着对方眼睛的时葑,怯生生的抬起了那双如水雾氤氲过的桃花眼,只见面前的是个眉眼生得精致漂亮的小公子,一瞬间,连带着先前的恐惧之色也消了几分。
  “那个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还有,还有下次走路的时候我会注意不再撞到你了。”
  “呵,你这撞到我一次就算了,还想有下次不曾。”原先言安想要暴躁骂出口的话,却在见到眼前人的那一刻,默默的在嗓子眼里头消了声。
  他只觉得这小姑娘虽是着了一身男装,可依旧能看出这小姑娘的模样生得极为精致,现在年岁尚小都如此,若是长大了,不知会是何等倾国倾城之貌,届时又不知会便宜了哪个不长眼的男人。
  此时收回了惊艳目光的莲香刻意清了清嗓子,担心会吓到这只胆小的小鹧鸪,连带着嗓音都比先前要放柔几分,道:
  “那个你叫什么。”长得怪好看的,就像是一只长了双桃花眼的白色小狐狸似的,还有这燕京城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美人,他怎么都不知道?
  “我,我吗?”时葑有些愣愣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迷茫之色。
  原先长得本来就蠢了,现在做出这一副表情来,莲香觉得这人更蠢了,不过得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要不然怎么被人骗的都不知道。
  “废话,这里除了我们俩外,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在吗。”
  “啊…那…那个…我…我叫时雪客,你…你叫什么。”
  时葑见着这还是她从山下来到燕京那么久了,还是第一个愿意问她名字的人,连带着原先的那抹害怕之色在顷刻间烟消云散,眉眼弯弯似月牙。
  “我就只是也想要知道下你的名字,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恶意的,还有我真的…只是单纯的也想要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她担心她前面的那一句话会惹来他生气,连忙张嘴解释,话里带着连她都未曾发现的小心翼翼。
  “姓时的啊,可还真是少见,你听好了,我叫言安。”莲香凑近了过来时,鼻间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因着那味极淡,若是不仔细闻还真发现不了。
  时葑茫然的点了点头,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时,肚子先一步的唱起了空城计,一声胜过一声,好比老和尚敲钟,更臊得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你要吃吗?”言安看着她因窘迫而脸颊红红的一幕,差点儿想要伸出手去掐一下,感受这手感是否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好。
  并将他先前顺手牵羊来的一颗青涩梨子递到了她的手中,“不过可能有些酸,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可,可以给我吗………”怯生生得有些不安的时葑看着这颗青涩的果子,有些局促不安地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伸手去接。
  “废话,你要是不要我就拿回去了。”人说着话,还作势的想要收回手。
  “要要要。”时葑生怕他会反悔,连忙攥在了手心中,不嫌那果子脏一样直接张口咬下,生怕他会突然抢走一样。
  “要吃的话直接说一声就好,我又不会打你,还有你以后要是在这样随意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你就不担心被人给买了。”
  时葑对于他的这个问题,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同时她的嘴里因着那颗又苦又涩的果子,给弄得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下次别人要是在给你东西吃,你可不能再随便吃了,哪怕是认识的也不行,毕竟不是谁都像小爷那么好心的。”
  “那,那个谢谢,我以后会知道的。”
  时葑攥紧了那颗被她咬了一口的果子,嘴里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只因这是除了白姑姑外,第一次还会有那么一个关心她的人。
  哪怕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她也仍是高兴得紧。
  “有什么好谢的,不过就是一颗小果子,反倒是你那么晚了怎么不回家,就不怕家里人担心吗。”莲香看她强忍着酸意吃完后,只觉得连带着自己也有了几分馋意。
  还有这不过就是一颗小小的果子,这人怎的就跟没有见过世面一样,不过难为她居然能将那又苦又涩的果子给吃下去了。
  “不会的,还有我等下就回去了,反倒是你的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何况她要是真的不见了,那些人也不见得会着急,她有时候觉得她自己就行是住在宫里头的一个过客,或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我又没有家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啊,对不起,我说了让你难过的话。”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再说我都习惯了。”莲香看着她望过来的目光,手下意识的伸出揉了揉她的发顶,触感好像一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反倒是你以后可不能再随意乱吃其他人给的东西了,也不知道像你这么傻的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好像有些人,只是见过一次,便注定了他们会在此生纠缠不清。
  此时繁华的楚国街道上,正人来人往,唯有其中的一对年轻小夫妻看起来最为显眼不过,只因里头的俩人都长了一张无双好相貌。
  “阿雪现在可有住的地方。”莲香同人并排走在一起,他的手则不断地想要伸出,去牵住那只总会将他给拍开的手。
  即便他伸了多少次,她便拍开了多少次后,他仍是不死心的继续想要牵着她的手,就像是乐此不倦一样。
  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探花郎      “没……
  “没有。”微蹙着眉头的时葑微摇了下头, 唇瓣亦是紧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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