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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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前黎多宝去孔朱房间没有看到人,想必是又跑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高姜说:“少爷最近懂得说几句话。”虽然不太多,也还是不太爱理人,但时不时会没头没尾地蹦出几句来。
  第二天一大早,黎多宝就被吵醒。老宅外面的草坪上,好多从人正在忙碌布置。黎妈也在那边,时不时跟身边的一个佣人说着什么。
  黎多宝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黎妈身边的佣人就看到她,提醒黎妈:“大小姐在那边。”
  黎妈回头,一脸意气奋发的样子。
  她现在的打扮已经不比之前了,显得十分贵气。
  母女两个隔着阳台栏杆说话。
  黎妈虽然想做出顾忌她情绪的样子,但喜色从眼睛里溢出来,拦也拦不住,才说了几句就开始夸闻家:“阿铃说,他们是帝国建立时候的功臣。可以算是古早时候就有了上层贵族。”
  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到后来,来来去去都是些重复的话。
  口中的阿铃大概就是她身边的这个女佣人。
  见她说个没完,女佣人轻声提醒她:“太太该去试礼服了。”示意其它的佣人过来,带黎妈去换衣服。
  等黎妈走了,阿铃恭敬地垂首,对黎多宝说:“太太就是太高兴了。大小姐也请放心,我跟着太太去,不会让太太受委屈。也不会叫人破坏太太和大小姐的感情。”说白了,老太太让她跟在黎妈身边,一是怕黎妈做什么丢脸的事,二是为了黎多宝。怕万一闻家那边有什么人,居心不良唆使母女相斗。
  又说:“太太见闻先生的时候,我在一边看着,闻先生看似粗狂,但说话做事温文尔雅,虽然只是片刻看不出本性怎么样,但至少是面上维持体面的人,只要是这样,以后对大小姐就不会刻薄。老太太也是知道,才会肯的。”
  “我知道。”黎多宝又问了一些婚仪的事才回房内去,周莉莉和王小露聊了一会儿。
  几个人好久没有联系,很多八卦要说。什么学校最帅的校草怎么怎么,同桌男生有多贱之类。
  黎多宝又说了一些前线的事吓唬她们。不过没有提水母这些,只说一些有的没的,比如有一次送货被困住,四个人,三四天没饭吃,渴了仰头接雨水喝,后来商量,万一要是没吃的,从谁吃起。
  王小露吓死了:“真的假的?”
  黎多宝被她逗得笑起来:“
  当然是假的!我们每次出门,压缩干粮起码带十天的。”
  三个人嘻嘻哈哈。谁也没有再提黎多宝妈妈要结婚的事。
  等她们上课去了,黎多宝才正式起床。
  洗漱完出去,就看到孔朱站在门口。
  “黎多宝。”他甚至还叫了一声。姿态虽然古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黎多宝问:“你吃饭了吗?”
  他不太会回答。不过黎多宝走,他就跟着,到了小餐厅,佣人端了早点上来,黎多宝吃,他也吃。
  吃一吃停下来,突然说:“冰淇淋好吃。”
  “早上不能吃冰淇淋。对肠胃不好。”黎多宝边吃自己的,边腾一只手,帮他把三明治上抹水果酱。
  他乖乖坐着,看她抹。
  可抹好了,他不肯拿起来,也不肯吃。
  “冰淇淋。黎多宝买给我。”
  一边的从人小声劝他:“少爷,现在不可以吃冰淇淋,太冰了。等吃完早饭……”
  话还没有说完,他猛然发起脾气来,伸手把面前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上,瓷碟摔得稀烂,一片的碎片。
  佣人吓了一跳。
  黎多宝也没有想到。
  “这一段时间,常常会这样。”佣人连忙叫人来收拾,对黎多宝说:“少爷最近,懂得说一些话,有时候也会学人说话,但讲不得不太清楚,有时候不如意就会发脾气。”去拿了新碟子装吃的来,又怕孔朱再掀掉,哄他说:“我现在就去给少爷拿冰淇淋。”反正他是个病人,老太太也一向很纵容。
  黎多宝身上被飞溅了一长条的果酱汗,低头看看,并不去管,只是拿起孔朱的三明治,重新给他抹果酱,对佣人说:“不许去!”
  佣人停下步子,不敢违背她,默默退到一边去。
  黎多宝抹完果酱,放到孔朱碟上。
  孔朱不肯动。
  她拿起来,正要递给他,他又伸手抢过来,狠狠丢在地上。
  佣人连忙劝说:“大小姐,不然就算了。家里冰淇淋有备,给少爷拿来就行了。顶多,让少爷多喝点热水。”
  黎多宝也觉得,要让一个完全不懂事的人,一开始就十分懂事,也不太可能。要不然还是先算了,以后再慢慢教他。
  但佣人拿了冰淇淋来,孔朱也抓起来丢到地上:“不是这种。”
  佣人还要再去找别的口味。
  黎多宝也拧起来:“不许去了!”说着把地上的三明治捡起来。去掉脏的部分,重新放到孔朱面前:“粮食来得多不容易,你弄脏的,你自己吃掉!”
  才刚放定,孔朱一把就抓起来,又要丢。
  黎多宝也生起气来,起身说:“以后我再也不理你!”转身就走。
  这一天孔朱都没出去乱跑。
  也不吃饭。
  就坐在小餐厅里,抓着那个三明治。不跟别人说话,也不理人。佣人不敢去拿,只能在旁边
  陪着。
  到了晚上吃饭,因为老太太身体不好,一向是跟楼下分开吃的,黎妈又忙着自己明天要出嫁的事情,试礼服一直试到晚上,还要人对流程。也没空过来。
  晚饭只有黎多宝和孔朱两个人。
  从黎多宝进来,孔朱虽然身体没动,眼珠却跟着转。有几次,还拿着三明治走到黎多宝面前,怕她是看不到自己才不理的。
  见她果然不和自己说话,就默默站着,盯着自己手里的三明治看。
  佣人连忙借机上来,把被捏成一团的三明治接过去:“大小姐别生气了。少爷知道错了。来,来少爷,洗了手好好吃饭。大小姐就不生气了。”
  孔朱这次到是很识相,顺从地去洗了手,过来坐下,佣人喂,他乖乖的吃。再没有发脾气。
  晚上黎多宝躺在床上,回想起来,觉得这一段时间孔朱似乎进步得很快。
  如果它是一个存在了很久的意识,以前只是因为世界太吵,让它无法听到任何声音看清任何东西,那么现在,他大概已经找到了专心在一个声音、一双眼睛上的办法,会很快成长也是必然的。毕竟不是傻子。
  但如果没有人教他,他就会像没人管教的小孩子一样,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是被高姜叫起来的。回到家以后,她就很难早起了,天天不睡到中午醒不来。
  被叫起来一看,才十点多。
  高姜说,黎妈这次出嫁,因为两边都是华夏人,于是按照古老的华夏传统。当日闻先生的穿梭机从帝星出发,前来永明星接娶,到了那边还有一套流程。
  “外面罗氏支族几乎全到齐了。”里面有许多黎多宝只见过图片听过‘故事’的‘远房叔叔伯伯哥哥姐姐’。
  不论私底下是怎么关系紧张,但大家聚到一起,表面上还是其乐融融。
  “老太太一会儿要带您见客。”
  “我自己来。”高姜帮她穿外衣,她有些不习惯。
  高姜没有坚持,退到一边,跟她讲今天来的都有些什么人。
  罗氏在帝星原本有三支,一支是他们永明,一支是渊虚罗禁,还有一只是九太爷。再有其它十五支都是小门小户,分别在这三家手下讨饭吃。
  现在永明不行了,这十五支转头依附罗禁和九太爷。
  不过听说永明要和闻家结亲,也有不少人有了别的想法。
  纷纷到老太太这边来说话。
  一是探一探口风,二是看看没见过面的新家主。
  “罗禁来了吗?”黎多宝问。
  高姜说:“没有。他不会来的。他‘偶’已经用到了第三个,虽然说还是‘偶’身,但要是再出事,很可能真身醒过来不傻也疯,所以格外惜命。但派了人送礼来,说会去闻先生那边。大小姐去闻家的庄园,肯定会遇
  见他。”
  “那我今天见那些亲戚,要注意些什么?”黎多宝边扎头发边问。
  高姜垂眸站在一侧,话音柔和:“也不必注意什么。大小姐是家主,虽然辈分上小一些,但地位上是一样的。罗氏同出一脉,来这里的人,都不是听了几句乖巧好听的话,以后就会更照拂几分的人。所以,只要面子上礼数到了就行了。”
  “你陪我去闻家吗?”黎多宝从镜子里看他。
  “是。”
  黎多宝扎好头发,起身看了看,有没有哪里不妥当。
  她今天穿裙子,就有些烦,因为实地训练的时候穿便利的习惯了,现在总觉得裙子拖沓了一点。
  高姜过去,帮她理好裙角,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出去。
  大客厅那边热闹极了,到处都是黎多宝没见过的人。
  老太太看到她,伸手叫她过去,坐到自己身边。
  一一给她介绍在坐的那些人。
  一开始她还记得个脸,后来叔叔伯伯叫一大圈下来,头都是昏的。默默坐在老太太旁边吃点心。
  下面的人,一会儿夸她长得好,一会儿又说些自已家的琐事,并没有一个提家族生计上的事。
  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似的:“哎呀,老太太,大小姐的婚事定了没有?还是说,要闻家那边做主的呀?”
  老太太不动声色,拿一块点心递到她手里,看她慢悠悠地吃,口中说:“她还小呢。再说,不论我们罗氏哪一支,都是起码用到第二个‘偶’才婚嫁生育。她现一个‘偶’都还没用完,时间多得是。不急在一时。”没说出来的是,身为女性,生育太费时,从备孕到怀孕、生产、孩子一岁,起码有二年不能用‘偶’,是最脆弱的时候。
  以现在风云变幻的环境来说,根本不太适合,起码要等水清一些,才有考虑的条件。
  对方又追问:“是打算老太太给说定,还是听闻先生怎么安排?”
  老太太不咸不淡地说:“都说了,是老远以后的事,到时候形势怎么样,现在怎么知道?小女儿家,自己心思多得很,将来未必需要我们这些老东西操心,不过不论怎么样,她是永明的家主,这件事不能轻率。”
  即没有肯定,也没有说闻家不会插手。
  话已经说成这样,对方也不好再追问。
  不过私下议论,这位新家主,看上去秀秀气气,从小家境也不好,想必没什么才能,并且看上去也不像有手段的人。
  “以后老太太不在了,也不知道永明她做不做得了主。”相互低声议论。
  “不管做不做得了主,我们也都只有干看着的份。”另一个人笑笑说:“闻家摆在那里。大家不顾别的,闻家的面子还是要全,不过她要是不行,永明的从人自己都得把她架得空荡荡。高姜可不是个善心菩萨,比他爸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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