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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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石楠看着他,心疼极了,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连连,师父知道,可这件事师父也知道并不是天麟自己的意愿,他身不由己……”
  何连红着眼眶伏在蓝石楠肩头,“师父,我只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成为他的依靠,让他不再受人摆布。”
  “你还小,不该这样苛求自己。”蓝石楠看着何连又倒好两碗热茶,温声劝道:“再说这朝堂之上有谁不是受人摆布?先前封季远那样地位显赫如日中天,还不是被操纵着死得不明不白?”
  想起自己的妹妹妹夫,再想到如今在宦海浮沉身不由己的外甥,蓝石楠自觉手中无力,心中更是悲凉。“我在武林中也算有一席之地,可在朝堂上,我是帮不上天麟一丁点的忙。”他对上何连的目光,忽而坚定了决心。
  “连连,回去吧,回去看看他。”
  ……
  大庆的皇后,一直是一个跟神龛里的泥塑木偶一般的存在。
  她是皇帝登基之后才迎娶的皇后,出身也不高,自入宫就不受宠爱,皇帝只拿她当作一个摆设,逢年过节祭祖祷告时的工具。
  皇后曾经有一个儿子,是在燕王之后出生的,原本皇帝因为这个孩子对她还有三分怜惜,但随着三皇子的早夭,她也彻底被遗忘在脑后。最后,皇帝真的将这个人彻底遗忘,而皇后也自己将自己关在佛堂里,整日吃斋,与青灯古佛为伴。
  原本这位皇后对朝堂是没有任何影响力的,可忽然有一天皇帝提议将端王过继到皇后名下,虽不能算作嫡出,可也解了朝臣对端王生母身份低微的议论。若端王只是宫女所出也就罢了,可有好事者派人查证,原来王美人在原本的家中是赎身妓女所出,何等低贱肮脏。所以在之前端王屡次展现出政治才华时,总有人拿他的出身说事,为首的自然是燕王一派的人。
  长此以往,皇帝难免不快,在又一次有人如此议论之后,皇帝终于发怒了,干脆说要让端王过继给皇后。皇后母家虽然不显,但有一个侄儿这几年屡立奇功,也算是军中新秀,导致皇后母家有崛起的势头。所以皇帝愿意在皇后的子嗣方面给皇后一个面子,同时也是打压一番燕王党的嚣张势头。
  沉寂多年的皇后就这样忽然踏入了政治的乱流,膝下也多了个年近四旬孩子都挺大的儿子。虽然得来意外,但端王的确十分优秀能干,皇帝也器重他,这是皇后翻身的唯一机会。因此过继之后的两三年里,母子和睦,孝悌之美事皇帝也十分满意。
  皇宫里,一直以孝顺为名的端王却与自己的母后发生了争执。
  “母后主动延揽为封天麟说亲的事情,这是意欲何为?”
  皇后一身素净衣服,虽然年纪不小,但长日礼佛不参与世事纷扰,看起来还不到五十的样子。“那个封将军是皇儿的人,母后为他说一门显赫亲事让他门楣增光,不是很妙?”
  “可他是个断袖。”端王面上较之从前添了许多岁月痕迹。他这几年在朝堂上屡遭挤兑,虽然已经在尽力抗争,终于使燕王一党气焰消退,但也付出了太多心力。“母后,您就像从前一般礼佛参拜,不要再管这些俗事了。”
  “封天麟如今如日中天,比我那侄儿风头更胜,你可知识为何?”皇后眼角的纹路像鱼尾一般散开,此时平日慈和有加的双眼已经变得冰冷,“我久居深宫不谙朝政,你以为我就真的眼盲心瞎?要想明白封天麟为何受到重用,就要首先除开他自己的能力,一个纨绔了十几年的勋贵子弟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就如此长进,其中少不得皇帝的刻意栽培。”
  端王看着眼前老谋深算的妇人,心生疲惫之感,“所以呢?”
  “皇帝重用他的唯一原由,就是他与任何势力都没有实质性的牵扯。”皇后笃定道。“他自从进了朝堂就与燕王一党不和,虽然明面上与你交好,但这也是皇帝默许的。如果说他是你一党,可没见他为你所用。如果有一天他青云直上,想反过来咬你一口,你也没有任何能钳制住他的手段!”
  端王敛了倦怠容色,“像封天麟这样的人,只可交好,不可利用。”
  “你不利用,有一天燕王拿出了更大的利益,封天麟再倒戈了,你可有办法?”
  端王正色道:“您的意思是用姻亲笼络?”
  未央宫中寂静得连太监宫女的声音都没有,好像只有他们母子二人。皇后抬手剪灭了桌上的一根幽幽散着花香味的香烛,悠然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庶女,今年才十五……”
  端王终于耸然变色,“母后,文洽可是我的亲女儿,要她嫁给一个断袖,这不是将她推进火坑?”
  “你尽可以挑自己手下的任何一家的女儿,你倒是去看看有谁会真的乐意?就算乐意,家过去的肯定也是最次等不受重视的女儿家,如此嫁进镇远侯府和结仇有什么区别?只有你亲自教养的宝贝女儿嫁过去,才是最合用的缰绳,拴住那匹骏马。”
  ……
  何连在整理行装。
  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封天麟的身边,此刻只恨不能乘风飞度千里直接到那个人面前。可五年不见,自己不能就这样慌里慌张地跑到那个人面前,说我想你。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一夜都没有合眼。
  天色未明时他去辞别了蓝石楠,悄悄拎着包袱去了山下。在山下的驿站中已经备好了一匹马,马是日行六百里的名驹,牵马的人却是何连意想不到的。
  “小由,怎么是你?”
  孟小由笑着举起自己手里的小包袱给他看,“原本蓝盟主说要准备马匹,后来又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便自清了随行。”他嘿嘿笑着挠头,“何公子,你不会嫌弃我吧?”
  “你不必叫我公子,叫我何连就行。”何连有些为难,“我有急事要去神都,需要日夜兼程,你身子骨弱,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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