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时代_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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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卧室里
  霍许搂着南音,不断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她却把自己绷的死紧,好像一只螃蟹,他想到那一次在船上,她伸手搂着自己哭,娇气依赖。她那时候只想着死,却在把自己和周围的人折腾了一圈之后,搂着他终于放弃了那个念头。
  霍许一直觉得,那一天,她是在他的怀里重生的。
  他 搂着南音,顺着她的背说,“过去的事情我不问你,是希望你早点都忘了,你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他身子向下,枕在枕头上,硬把南音的脸抬起来,看她 还垂着目光,就是不看他,他把她搂到怀里说,“过去的事情再想,对以后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帮助,你以前的生活已经过去了,难道现在的生活你真的不开心 吗?”他说着这话,心里却想到刚刚南音说,君显以前有颗糖也会想着留给她。
  那是小孩子的情感,小孩子的世界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一颗糖,不过是他那时候最好的东西。霍许想,如果他和南音从小认识,他只有一个糖,自然也是给她的,现在他什么都给她,可是她为什么看不见?
  看南音依旧不说话,他搂着她,心里升起不安来,但是仔细一想,她的生活简单,现在能见到的人,能听的电话,都是经过筛选的,有些南音不允许知道的事情,她是一定不会有渠道知道的。
  他拍着南音的后背说,“那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南音胡乱点了点头,霍许才下了床。
  南 音耳朵竖着,被子半蒙着头,看霍许下床走出卧室,她才一下坐了起来,四处望着这房子,洛可可风格的大床,上面落云般的帐蔓,垂下的丝涤都是金线的,周围摆 满了鲜花,这就是一个巨大华丽的牢笼!她如同被人挖空了心肝,在屋里转着,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心里乱的找不到头绪,
  “这事情不对,我想的不一定是真的……”她这样自言自语说着,却有一种想法不可自已地冒上来。
  她刚刚没有给霍许说全部的真话,这事越想越奇怪,
  就说姜暖当初卖给君家的东西,要价,比市场价低很多,但又偏偏是君家正好可以承受的范围,所以在君家买了东西之后,家里只剩下两百万……
  而 后来……她被人揭穿身世那天晚上,在那晚宴上,君家的人,师父包括君显都被挡在了楼下,只因为要想上楼,要交保证金,那场拍卖南音没有忘,事先没有通知, 是别人临时加的,保证金要五百万,后来君显和她仔细说过这件事,他们还觉得奇怪,当时只觉运气太寸,正好赶上,君家正好已经拿不出那么多钱……
  所以君家人都没有出现,霍先生来了……变成了救她的人……如果是算好的呢?
  南 音觉得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却止不住自己的想法,霍许那么无所不能,如果这事是他做,轻易了解到君家的财政状况易如反掌,这件事一但开了头,就像一环套一 环,南音想到后面,她那时被从国内逼走,才逼到了国外,又遇上霍许,他还提过要和她一起去意大利……师母在意大利出的事……不会,霍许不会心狠手辣到联合 意大利人……
  她又往前想,国内文博界的人,都对自己好,根本一开始就是冲着霍先生的面子,他可以说对自己摆明了车马……如果姜暖认识他,甚至是他派到国内去的……那么目的就是把自己从君家逼走吗?
  南音的后背泛着凉意,又觉得恍然大悟,她走到床尾,扶上床边的立柱,手指恨不能抠进那木头里,这么多的巧合,像是收的闸口,一点一点,令她和君家分离……
  先是被警察告,又被迫和君家划清关系,在国内无处立足,只能到英国来……但君显偏偏没有了英国的签证……直到最后在意大利,师母出事,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南音觉得浑身发软,她坐在床边,一时间神魂都落不到实处……
  门开了,霍许带人推着晚餐进来,一看她下了床,立刻走过来,“怎么了?”他抬手去摸她的头发。
  南音忍着没有躲。
  霍许看她一张脸半点血色没有,让外人出去,立刻抱起她,放到床上,“是不是又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
  南音摇头,“没有……”她看向霍许,这个男人高高在上,她真的无法相信,他会做那样的事情,那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卑鄙的事情。
  或者他真的那么喜欢自己?
  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南音心里痛苦而茫然,但是她知道,既然自己已经想到了这些,那么有些人,一定可以给出她答案。
  她躺在床上,望着霍许低低地说:“我们可以回国去结婚吗?昨天樊诚说,我这样……其实也算是高嫁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忽然又想回国去结婚了。”
  “回国去结婚?”霍许有些愕然,他们还有两周就注册了,“是注册以后再回去吗?”
  南音摇头,“我今天突然觉得很害怕,人生无常,其实一辈子,也许忽然就没了。——我们中国人,还是以中式的婚礼算结婚的。”
  霍许听明白了,她是要回国去请客,而且是要在这里注册之前……这有些荒唐,他结婚,那酒店什么自然是要最好的,现在才回去请客,至少也得给人家客人准备的时间吧……不过南音今天意兴阑珊,她又很少提要求……何况是结婚。
  霍许说,“让我想想。”
  南音闭上眼说,“不要勉强,其实我也就是说一说,如果不行就算了,小时候我总想着结婚怎样怎样……现在……也就是随便说说。”
  霍许又觉得气息不顺了,小时候的念想,不过是和那个人一起!
  今天才说人家对她更好,现在一辈子一次的事情自己也不答应,那以后在她心里,自己不是更没有地位?
  霍许站了起来,“你如果真的要,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太太,这种一辈子一次的事情上面,自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话一出口,霍许自己听出赌气的成分来,对上她和君显的事情,他总是忍不住被烧的失了方寸。
  南音却好像没有感到他的不快,她只把被子拉上来,埋进去说,“谢谢……”
  霍许的心,一下更堵了。
  他觉得,南音就像一只蜗牛,忽然缩进了壳子里,柔软又坚硬。难道真是只是因为想到以前,她受的委屈,自己没有帮她报仇?
  可南音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呀……霍许站在床边看着她,她这样,今晚是不准备吃饭了吗?
  *******
  南音生病,第二天就留在家里养身体,不过霍许刚离开,她也就偷溜出了门。霍许对她不像对olivia,并没有人跟着监视她。
  南音平时也很乖,从没有自己跑出去过。
  但是今天不同,她几乎是脚步虚浮着飘到唐人街,准备在这里买电话卡打长途给国内,可是因为她没经验,来了才知道,很多商店都没有开门,人家12点才开。
  她吃了点东西,等到一家店开门,才买了张卡,又顺便买了人家一个新手机,这才迫不及待的打给国内。
  君显的手机号……如同是一万年没有拨过的号码,手指按了几位,南音的心,就揪着难受了起来……她按掉了电话,忽然不敢听,慌不择路走了很远,才找到一个小公园,很僻静,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看周围没人,她才又拿出手机来……重新拨起那个曾经熟悉的号码。
  响了没两声,电话就响了,君显的声音传来,“喂……”
  南音听到他的声音,嗓子如同塞了一个核桃,竟然说不出话来。
  “南音……南音是不是你?……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君显的声音急急的传来。
  南音有一瞬间的错觉,这还是她的那个男朋友,她每天都可以接到他的长途电话,她如果迟了,他就抱怨,“……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阿显……”南音支离破碎地挤出一句他的名字。
  换来对面一阵静默。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遥远的令人只想哭。
  南音说,“我在唐人街,刚刚买了一张电话卡,又买了一个新手机。”
  她是什么样的情况,几句话已经表述的清楚,她相信君显也能明白。
  过了好一会,才听君显说,“上次,上次见面太匆忙,好多话都没有来得及说,说过的话里面,也有说的不好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最好手里一直留些钱,够买机票就行,如果有事你就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找我知道吗?以后我……”
  南音双手扶上电话,哽咽着说,“阿显……你都要是别人的丈夫了,我们哪里还有以后……”南音知道,如果不是出了这次的事情,她以后原本都不会再和君显联系了,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面对过的问题,就是因为他爱她,所以她才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她觉得心口又绞痛起来,捂着说,“……我不会给别人做情妇的,你也不行。我也不会去抢别人的丈夫。”南音低下头,想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没带纸,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刚想说话就听君显说,
  “我没有要结婚,我那天就是说了气话,我命都是你的,又怎么会娶别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怎么会忘记,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这一辈子,我的好东西,都只想给你一个人。”
  南音的眼泪落的疯狂,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电 话的另一边,君显一脸焦急,他这段日子可算是煎熬坏了,那天他只是说了气话,毕竟在见过霍许和南音之后,不吃醋是不可能的,他做好了万全的心里准备,可是 那一天,还是嫉妒的令他几乎没了理智,他第一次真切的吃醋,南音曾经和陶保那么好,他都没有吃醋过,可是看到南音房里的那件西装时,他却觉得妒火中烧,简 直无法忍受……还有,加上霍许当时给他说的一些话,令他觉得和南音真的是今生无望了……
  可那毕竟是南音,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又怎么舍得真的放弃……但南音生气了吗?
  看 南音依旧没有追问的意思,他急切地又说道,“那女孩的父亲,硬要拉我们研究所下水,几千万的经费送到门口,这种情况,当时我们不要,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但 现在我也有了他们的把柄,他想再把女儿硬塞给我,已经不可能了,南音,我知道姐给你打了电话……南音,你说话好不好,当时妈妈出事……我对你说了重话,这 一年多,我天天都在后悔……南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这里等着你……”
  南音听出君显的急切,大概他真的也等到了极限,她从准备婚礼之后,霍许又给她换过两次手机,她的手机,只有霍许一个人打,她也只打给他,所以君显一定是找过她,却又没了号码。
  南音坐在公园,如坐在凄凉的梦境中,一直以来,其实她是生君显的气,所以根本没想过给他打电话,又觉得自己打了电话还是没用。这边和霍先生没法分手也没法离开。
  但现在君显三言两语,她却已经知道,他一定也经历了不寻常的事情,他也身不由己过,在权利和阶级面前,爱情真是不堪一击。别说和平年代,人的自由还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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