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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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忽然街上一阵吵闹,高头大马穿过街道。
  不知哪里有人喊了一句:抓住他们,别让人跑了!
  两道身影在街头乱窜,身后一大群官兵乱哄哄地追着跑。
  钟阑放下手上的事情,走到店门口,眺望远处。然而街上人流很杂,很难分辨身份。又有两支队伍穿过街道:左右包抄,绕到他们前面去!
  不好!他们去的方向是徐公子藏身的地方。
  他们捉逃犯,却殃及了池鱼。钟阑二话不说,钻入拥挤的人群。然而等他回到原来的地方,那树林早已被官兵里里外外包围了。
  来不及了,钟阑眼睁睁看着他们压着一个虚弱的身影,周围一片惊呼徐公子被他们塞入马车,重兵把守押解走了。
  钟阑一路跟着,随着两旁的建筑越来越高、人烟越来越稀少,他的心也沉入谷底,逐渐开始思考如何劫囚。
  马车忽然停了。这是一座高大却阴森的建筑,横梁立木,墙壁被刷成铁青色,门框锈红,大门上若干青铜铁钉,挂着一块牌匾掌刑堂。
  他本就伤重,此次逃亡被捕,如何受得了?
  那扇铁锈红的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笨重地打开了,露出内里黑黢黢的场面,似乎还有几处泛着寒光。
  钟阑正准备上前,忽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参见殿下!
  钟阑连忙压低斗笠,隐藏于不远处码货的工人间。
  闻姚提着一杆烟枪从轿子上下来,雍容自得地朝那辆马车瞥了眼,不屑地勾起嘴角。
  他身后跟着三四位身手明显高于士兵的高手。钟阑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徐公子被送入掌刑堂前将人劫下,果断退去了。
  掌刑堂外,闻姚半耷着眼皮,似乎在感受不知从何而来的视线。良久,他压低嘴角,似苦涩却又似嘲讽,眼睛狭长带着精光。
  他深深吸了口烟。
  闻梁被人绑架了。
  他哭嚎着:陛下,陛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我了呗?哎呦哎呦
  闭嘴。钟阑冷冷地将人按在自己膝盖上,这忙你不帮也得帮。
  可要是皇兄怪罪起来,我,我怎么办?
  钟阑捏住他后颈,将人提了起来:如果那天不是你的药,朕与徐公子也不过萍水相逢,他也不会平白被闻姚作践。朕担一半的责任,你不负这另一半责任,良心不会痛吗?
  人是你睡的啊,又不是我睡的啊啊啊,你停,住手!
  闻梁泪眼婆娑,脖子缩进,嘀咕:那我也没办法啊
  京城典狱长是你的酒友,钟阑微笑,朕知道,你若如探监,会有人给你开后门的,不是么?
  闻梁被他的笑看得一哆嗦。
  下午,闻梁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掌刑堂看望他因酗酒出言不逊、欺君罔上获罪的狗肉兄弟。
  他们从后门进去。绝大部分随从都留在门外。
  典狱长皱眉:殿下,您还是一人进去为好,这件事本也是瞒着人的。
  闻梁感到有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后腰,连忙笑道:本殿下给朋友带了点心,难道让本殿下亲自拎餐盒吗?
  那典狱长为难地扫视过他身后的随从,最多就让一人随您进去。
  可以!走了。
  钟阑单手拎着餐盒,另一只手上用匕首悄然指着闻梁。他们随士兵一路上了二楼,忽然有一群装束不同的侍卫。忽地,大门开了,红衣、金枪,长发男子信步而出,房间内却一片死寂。
  闻梁也意外:今日,皇兄也在?
  领路士兵颔首:殿下要亲自审问犯人。
  钟阑心里慢慢变凉。
  徐公子本就病弱。若不是阴差阳错的那一杯酒、那一夜,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闻姚,你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闻梁也心虚:那,我们悄悄等皇兄走了,绕路过去吧
  忽然,一道重击!领路的士兵眼睛一白,倒了下去。
  钟阑眼神锐利:他刚走,此时最好。
  闻梁还没来得及喊住他,钟阑就已经不见了。
  闻姚刚走,这时正是守卫交班的时间。钟阑稍加小计便进了那间房。
  徐公子垂着头,青丝散落,身上都是血污与烟灰。
  身旁,炭盆正在灼烧,滋滋响。墙壁上各种刑具,张牙舞爪。
  徐公子听到响声,似乎以为是刑讯的人又来了,肩膀下意识微微抽搐,想要抬头却无力。
  钟阑心陷下去一块。
  他忽然感谢自己,并未因为想逃脱责任和诺言、为了所谓的安全和谨慎,将徐公子抛下。
  他走到徐公子身边,轻轻摇动他的肩膀:快醒醒。
  徐公子头微动声音虚弱:陛下
  一起逃出去。
  徐公子苦笑:陛下,我太痛了。
  钟阑的瞳孔微缩,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徐公子半个身子趴到自己肩上:咳咳,陛下,我闻到了酒的气息?
  他的头发杂乱,和血污一起粘连在脸侧,看不出面貌,只觉得无比可怜。
  钟阑打开餐盒。上层是饭菜和酒壶,下层则是两把匕首。他倒了一杯酒:喝些酒,麻痹些疼痛,忍一忍。
  徐公子轻微摇头,手颤巍巍地伸过去按住酒壶示意钟阑对酌。
  他这模样太惹人怜爱了。钟阑也知道不能拖时间,顺着他的意思又倒了一杯。
  那张红唇抿酒:陛下,请。
  徐公子的声线似乎发生了变化。三个字从那种艳绝的嘴唇间吐出时仿佛有了魔力,勾得钟阑意识混沌,酒杯微倾。
  徐公子看着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液体在喉结微动时尽数而下,笑意更明显了。
  有感觉好些吗?不能拖时间,得尽快离开钟阑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忽然,那软趴趴靠在他身上的徐公子有力地揽住他的后背,将无力挣扎的钟阑按在地上。
  门怦然开了。闻梁贼兮兮地探头进来:皇兄,我这药猛吧?
  草,是一伙的。
  钟阑昏迷前,眼前一片模糊中,他看到徐公子邪邪一笑将头发撩到脑后。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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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勒是被封印的邪神,妖冶诱人、恶毒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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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他看着自己娇柔无力的四肢、一掐就泛红的皮肤,声音颤抖。
  我成魅魔了?!
  叶勒没有死心,势必要报复人类!
  他潜入联邦上流社会,想挑起动荡。
  众人被魅力震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叶勒冷笑。人类不过如此!
  众人热泪盈眶:这位同志,魅惑神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人类终于有救了!
  叶勒:
  这剧本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
  他潜入神殿才发现,自己要魅惑的是老对头光明神。
  诸神陨落。光明神是最后的神明。
  祂如永昼不灭,亦无感情。
  然而,人类发现祂的神光逐渐过热,即将吞灭人类。
  人类用尽一切方法减弱其神性,但都无济于事。
  直到叶勒出现。
  那是人类第一次看到光明神的欲望、痴迷。
  祂第一次从圣殿走出,将企图逃跑的低贱魅魔拖回来,抱在怀里。
  纯净的眼眸被阴影掩盖:别逃跑。我什么都给你。
  叶勒身份恢复,被全星际通缉。
  军队包围,神祇亲临。
  叶勒冷酷看向头顶的那团圣洁、严厉的圣光。
  圣光威严,委屈:你能把翅膀和尾巴变回来吗?
  第27章 傀儡
  迷迷糊糊间,钟阑想,自己在过去几十年时光里做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孤身一人。
  他一直想当无错的好人。为此,他曾付出过血的代价,然而到最后都没能改掉这个毛病。因此钟阑曾选择孤身一人,不给自己当好人的机会。
  他现在后知后觉地佩服当年的自己,清醒地认识到独身是有多重要。
  一旦有了牵挂,那便是劫。
  总而言之:
  不要靠近男狐狸,不然会变得不幸。
  他被捉了。
  钟阑面无表情地睁开眼,仰头是温暖的烛光。精致的烛台在墙角,火焰熊熊燃烧,跳着雀跃的舞蹈。屋内还点着熏香,味道很熟悉。
  钟阑尝试起身,但失败了。他的手脚都被绑住,并且因为药力使不上力气。
  闻姚要对我做什么?
  钟阑警惕地打量四周,却发现周围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这里温暖、明亮,没有想象中黑暗的牢房与各种可怕的刑具。他身下是一床柔软的锦被,下面还垫着四五层柔软的垫子,每寸布料都被熏香仔细地染上了气味。自己陷在床中央,像一樽易碎的瓷娃娃似的被保护了起来。
  自己真的被闻姚捉了吗?
  他一动,脚踝和手腕处的束缚提醒他,这的确是囚|禁。然而钟阑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是被锦带捆住的。若不是他浑身无力,这东西一挣扎就散。
  砰
  大门忽地开了。一袭纯色红衣翩然而至,白色的纱被微风吹动,随着步伐走近而波澜万千。他无害而优雅,似乎还是之前那个徐公子。
  闻姚,你钟阑睁大眼睛说不出话。
  陛下,你不是喜欢徐公子么?闻姚坐到床边,语气温柔和缓,却在此时有渗骨的寒意,怎么,又不喜欢这副装扮了?
  钟阑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幕篱后模糊的轮廓,发现的确与闻姚能合上。良久未言之前谁想得到徐公子是闻姚假扮的?!
  闻姚见他不说话,继续笑盈盈道:对了,忘了告诉陛下。两次,陛下都未曾在上过。
  咳咳咳
  钟阑脸侧微红,下意识地往后缩。
  闻姚一把将人捞过,轻而易举地按住钟阑,将他困在自己的怀抱里:陛下,该喝药了。
  钟阑谨慎抬眼:什么药?
  床边桌上放着一托盘,上面是一只纯白的玉碗盏。浅褐色的药汁泛着淡淡的苦气,温热着散发水汽,似乎只是普通中药。这个托盘是刚才闻姚进来时端着的,钟阑自然知道这不可能没古怪。
  他忽然抽紧的肩颈线条落入闻姚的眼睛,后者挑起嘴角,哄骗似的:自然是好东西。
  闻姚端着药碗,殷切地将碗捧到钟阑嘴边。然而钟阑却尽力别开脸,让碗抵在自己脸颊上,嘴唇紧闭,不给他任何机会。
  闻姚叹了口气,换了声线,用徐公子的声音在钟阑耳边诱骗道:这药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只喂给陛下一人呢。
  钟阑后背一阵冷汗。他尝试挣扎,手脚却连锦带都挣脱不开。他猜,身体的古怪就与这种药有关。徐公子的模样和声音温柔体贴,而那只药碗的壁冰冷无情。他心里一横,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猛然撞向闻姚的胸膛!
  苦涩的汁水在锦被上落出一滩难看的痕迹。
  闻姚的语气一下就变了,似乎是生气了,但语气不急不缓:药洒了一半。
  钟阑还未来得及做更多的反应,闻姚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按在床柱上。他一把将白纱掀开,露出那张如艳鬼般的脸,眼神似乎黏在钟阑身上。
  钟阑的手脚全没力气,咬着牙:你拿开,我不喝!
  忽地,一只骨节分明、冰冷的手死死钳制住钟阑的下颚,硬生生将他的头转了过来!
  钟阑死咬牙关,眼神冰冷不屈,与闻姚对视。闻姚平静地接受他敌意的视线。
  忽地,他松开了一个笑,拿起那碗剩下的药水喝进嘴里。
  钟阑的瞳孔动荡,眼睁睁地看着闻姚俊美却可怖的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鼻尖抵上自己的鼻尖
  唔唔唔,你,唔唔。
  钟阑的下巴被固定住,被迫仰头承受这个带着药草味的吻。他咬紧牙关,拒绝药流入自己的喉咙。忽然,一只手恶意地缠上他的腰窝。手指修长、纤细,看上去适合拔完各种精巧的器件,此时却将流连和柔软都送到钟阑腰窝那一块可怜的软肉上。
  钟阑闭上眼睛,乌羽似的睫毛像被雨水打湿的叶片似的不住颤抖。
  那只钳制他下颚的手顽劣地用指腹在他脸侧嘴角打磨。指腹光滑,轻微的指纹起伏轻轻刮擦柔嫩的唇畔,耐心且恶劣。
  钟阑的呼吸被一同堵住了,挣扎的眼角微微出现忍耐中的生理性眼泪。闻姚加深了这个吻,让钟阑的呼吸也无处可逃。
  不要。
  发声的同时,药水找到了流入的缺口,汹涌地伴随一条温热搅入他的口腔。
  钟阑竭尽全力推开闻姚。重新获得新鲜空气的同时,他的头脑又开始发昏,药力霸道,将他汹涌吞没。
  他感到眼前的模糊的亮光被一人形遮挡。闻姚的声音无比缱绻,爱极了,也恨极了,用报仇当口爽而疯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陛下,我会像你折磨一样,好好折磨你。
  钟阑眼前一黑,重新回归沉睡。
  屋外,闻姚合上那扇极度沉重的门。
  闻梁绞着手等在门外:皇兄,难道就得一直让他喝这药?
  我控制不了他,只能先假借药力。闻姚神情冷淡,但不会喝很久的。
  这时,吴庸进来禀报:殿下,预言者来了。
  孤正好也要见他们。闻姚轻飘飘地一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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