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皇帝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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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笑:“兄长?”
  “你只不过是个赝品,谁是你兄长?”
  见她承受不住,渐欲昏死过去。他一把将人拎出浴桶,扔在了榻上。带出的水液星星点点,浸润玉簟。
  “你的生母定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才生得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才十四岁,就勾引了自己的长兄。”
  薛崇面色厌恶,捏着她后颈,替她喂参汤。
  薛姮艰难地吞咽着,迷糊中闻见这一句,委屈地反驳:“我没有……”
  “没有?”他扔了瓷碗,一把扯住她头发迫使她和自己距离近了些,唇几乎贴在了她耳侧,“倘若没有,在兄长新婚之夜主动脱光了衣裳爬进兄长被窝的是谁?不是你么?”
  “薛姮,你真下.贱。”
  他嗓音低沉,仿佛世上最温柔的情人,说出的话却是如此不堪。
  薛姮心里一阵刀割似的疼,摇头落泪喃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不知道那杯酒里会有药的,那种东西,我一个深闺女子怎会知晓……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砰”的一声,瓷碗落地的碎裂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腰肢被突兀地压低,痛楚陡然刻进身体里,她吃痛地嘶了一声,思绪被彻底捣碎。
  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已匿进了层云里,天气转阴,风雨大作。窗外芭蕉听夜雨,淅淅沥沥,响至夜半才完全停歇。
  红烛泣尽,光影氤氲。薛姮气若游丝,汗湿的脸颊贴着同样濡湿的被褥,眸子里倒映着破碎的烛光,如同一尾濒临脱水的鱼,伏在榻上微微地吁气。
  烛光之下,她一身玉骨冰肌缀着细细的汗珠,恍如涂上了一层薄粉。
  “别想逃。”
  薛崇将衣裳扔给她,目光若毒蛇阴鸷。
  “岑氏来了,你以为你还能做你的太子妃么?呵,你心里想的那个男人,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你一眼,即使你就是永安县主,他也不会要你。也只有我,明知你是个生来下贱的野种,还肯要你这副残花败柳的身子。”
  冷语伤人,声声皆如利剑,可薛姮听得多了也就无动于衷了。
  那团衣裳恰好笼在她脸前,令她得以有瞬然的放松。她绝望地闭了闭眼,一滴泪打在鼻翼上,口中麻木而顺从地应:“是。”
  作者有话说:
  忘了说了,猞猁的这对父母都不是什么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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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安福殿里的事并没有瞒得太久,又过了几日,正当崔氏欲将太子和岑氏在村中成过婚的流言散播出去时,皇帝却将嘉王、瑞王叫进上阳宫,检查了二人的功课,随后龙颜大怒,严厉斥责了二王,将二王的老师免官为民。
  宜春殿里,崔贵妃战战兢兢,亲去上阳观前脱簪谢罪,跪了一整日却连圣人的衣角也没瞧见,终也回过味来,只得放弃了之前的那些部署,悔恨不已。
  ……
  “贵妃当年在潜邸,并不知道宫中的情形。这一步棋,的确是走得昏了。”
  定国公府里,定国公薛玚与儿子薛崇谈起近日圣人的一连串举动,感慨着说。
  为着制衡太子,多年以来,圣人皆对崔妃及二王的不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却将二王的老师免了官,连他也受了牵连,显然是龙颜大怒。
  这其中,自然有元懿公主之缘故,但更多的,只怕还是为了圣人自己的私心。
  圣人,显然是不欲将太子与岑氏的事宣扬开的。
  “那,我们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宜春殿?”薛崇问。
  薛玚摇头:“你姨母是个聪明人,历经这件事后,她会明白的。”
  “况且圣人疑心甚重,告诉崔氏,为父也落不了好。只是……”
  他捋一捋胡子,叹息着道:“看来,履行婚约的人选,怕是也不会更换了。”
  唯一有改变的,就是原先定为侧妃的苏氏为正妃,薛姮为侧妃,毕竟,薛姮身世一出,做太子妃便显得不够格了,同时也能安抚苏后。
  至于那岑氏女,圣人多半是想自己笑纳。
  说及此处,薛玚瞥了一眼儿子,见他面上如古井无波,心底无奈地嗤了一声,道:“我看那丫头也不像是个养得熟的,谢云怿还在宫中关着,就让景烁去做这个顺水人情吧,省得他一天尽想办法往她身边凑。”
  “是。”薛崇应。
  从父亲书房里出来,薛崇回到了自己的蘅芜小筑,院中等候的唯有薛姮的侍女白蔻,见他回来,忙紧张地小跑上来行礼。
  “人呢?”他没什么表情地问。
  “回世子,女郎被、被县主留下了,今晚不能过来了。”白蔻颤着声答。
  她害怕得牙齿皆在打颤,薛崇面上却喜怒难辨:“还真是长本事了。”
  岑氏入府才几天,就敢借她的势逃避自己。
  “知道了。”他暂未计较,抬脚往屋中去。白蔻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退下。
  棠花阁里,灯火已经熄了大半,饰以五成霞帐的白玉象床里,岑樱身着绢纱裁制的寝衣,望着头顶织金绣芙蓉的帐顶发怔。
  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她睡不着,愈发想念远在西北的家。
  她们家自是用不起这样好的料子,皆是洗得发白的青帐,但晴月娟然的夜晚,会有月光从微白的窗纸那头透过来,在帐子上投下屋外槐树繁密斑驳的影子,倒也很像是以银线绣的暗纹……
  “姮姮。”她唤睡在她身侧的薛姮,“我睡不着。”
  自来到薛家,除薛鸣外,她接触最多的就是薛姮了。盖因国公叫薛姮教她规矩,教她京城贵女社交所必须的诸如插花、点茶、投壶等诸多技艺。一日之间,二人倒有多数时候拴在一处。
  岑樱没有朋友,从前在清溪村时倒是有一两个交好的,可她们都陆陆续续嫁了人,感情便渐渐淡了,至于进京后,更是不曾有。
  加之薛姮实是个很好的老师,温柔又耐心,岑樱原本不想学也被她的认真和负责所感染,一来二去,二人便熟了。
  今日,就是薛姮在教岑樱刺绣误了时辰,岑樱留她在棠花阁住了下来。
  薛姮本自担心今日负了长兄的约不知他会怎样惩罚自己,也没有睡着。闻言撇过脸轻轻问她:“县主是想家了吗?”
  “哎呀你不要叫我县主了,多生疏啊……”岑樱道,“我在家中时,阿爹和闷罐儿都是叫我樱樱的……”
  薛姮有些诧异:“闷罐儿是谁?”
  她便捂着嘴很甜蜜地笑了:“嗷,是,是我夫君……”
  这答案多少令薛姮有些吃惊,她竟是成过婚了。抿唇温柔一笑:“那樱樱下午绣的帕子,是不是给你家夫君绣的呀?”
  那帕子上绣着一只罐子,里面插着一枝山樱。起初她还暗自纳罕过,以山樱入帕不少见,为什么还会绣上一只罐子,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好在她屋里正有一只汝窑的小罐,遂以之位参考,教岑樱以青线一点点晕染出天青和月白,绣面光润纯洁,色如青玉,倒也不失美观。但两个人也因此忙至了夜里。
  “嗯。”岑樱不好意思地笑着,沉默了息又道,“姮姮,我想问你一些事……”
  她侧过身,离薛姮更近了些:“我的父亲和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你见过她们吗?”
  薛姮轻摇头:“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这里了。只知道,母亲是大魏最美丽的公主,父亲……”
  她声音渐渐细微了下去。
  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薛家并没有人和她说。
  但她也从下人的闲言碎语里拼凑出了一些,“父亲”,曾是京城最为惊才绝艳的青年才俊,出身河东裴氏,与已过世的太子少傅秦桢、长平侯谢云怿并称京城三才,止二十二岁便通过了刑狱科的最高级考试,名列第一,是先帝钦点的大理寺卿。
  而在他之前,这个位子,一直是由律法世家渤海封氏所垄断。
  但好景不长,在她出生的前一年,“父亲”便因卷入废太子谋逆案而被满门抄斩。
  所谓泱泱大族,几百年清贵世家,也不过是比别的家族杀得更久一些。
  从此以后,父亲的名字便成了京城里的禁忌,再无人提过。而她十六年来皆以他们为自己的父母,现在,却告诉她其实不是父母的女儿,那她的父母,又是谁呢?
  薛姮的眸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直至无光。岑樱不禁问:“姮姮,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她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强颜欢笑道:“没什么。”
  “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能帮樱樱了。”
  岑樱没看出她的失落,怅怅地叹了口气。
  她侧回身子,面朝向了里侧。
  这两月以来她都过得像一场梦,不能置信。突然之间,便有人告诉她,阿爹不是她爹,生母也另有其人,但他们却都已去世,而阿爹也不在她身边……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薛家,宅子虽大,却一丝人情味也没有,像个冰做的大窟窿,除了姮姮和薛鸣每个人都很陌生。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回到清溪村去,要是,要是闷罐儿也能和他们一起回去就好了,可,又怎么可能……
  泪水无声滑下桃腮,打在清凉的玉枕上,枕着眼泪的湿凉,岑樱渐渐陷入了梦境。
  次日,薛鸣信守承诺,带来了岑治的消息。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养父不在白鹭府,却被扣押在诏狱里。”
  他才从宫中快马奔回,风尘仆仆,喉咙被风灌得针扎一样的疼,甫一坐下便一骨碌灌了好大一口水。
  “那他怎么样?”岑樱着急地追问。
  “这个倒没说。”薛鸣道,“总之,人还活着。既是在诏狱里,家里也帮不了你。要我说啊,这件事,还是得向圣人讨旨。”
  不同于掌全国刑狱案件审理的大理寺与为皇帝搜集情报的白鹭府,诏狱由圣人直接统领,用以关押某些由他亲自审问的犯人,独立于各个官署。
  换言之,想见到岑治,就必须通过皇帝这一关。
  “那我明日就进宫去。”岑樱急忙道。
  “急什么!”薛鸣忙按住她,“现在进宫,可想好什么由头了么?知道圣人的喜好么?他又凭什么要同意?”
  “他,他不是我舅舅嘛……”岑樱懵懵地问。
  在她的认知里,舅舅是和母亲一样亲的人。且圣人待她极好,虽然有时较为严厉,但她也知是为了她好之故。料想会同意。
  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长在山村里,到底对人心与圣意意识不足。薛鸣便很严肃地告诫她:“是舅甥,却也是君臣。天地君亲,君臣之道自是排在人伦之前的,知道吗?”
  “不管当年因了什么缘故,你养父总是带走了你,害得你和圣人舅甥分离,如今,圣人必定不喜欢你一味地亲近他。这事,可得迂回着办。”
  他给她出主意,过了几日,摘了府里的莲子做了糕点,带去了上阳宫。
  皇帝在甘露殿接见了她,微微惊讶:“难为你会过来,看望朕。”
  岑樱跪在殿下:“樱樱不知那日是陛下生辰,也就没能及时献礼。这是樱樱自己做的一些糕点,还望……阿舅莫要嫌弃。”
  她斗胆换了称呼,说着,双手举着食盒,与黛眉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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