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番外公孙度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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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移民分田的过程中,朝廷不能做这个不公平的第一原动力,至少当初给过所有人公平起步的机会。
  在坚持了这一指导思想的前提下,李素最后想到了一个妙招:
  在远离会稽北部、如今还缺乏人烟、但农业灌溉环境还不错的九龙江、jin江等后世闽省水系沿岸的三角洲地带,开拓新的屯垦点,并且设置县城。
  这个办法,在深入考察之后,被李素发现是完全可行的,因为闽地并没有太严重的烟瘴问题,尤其只要沿海,不深入武夷山区,卫生条件就更安全了。
  但当地原本是因为交通不便,所以才很少有县城,后世整个闽省范围内,如今就“东冶”一个县(福州),其他全都是白地!
  历史上,其实泉州这些地方,也要到南北朝后期才开发,而漳州更是要到唐朝——唐朝时首任漳州刺史陈元光,后来居然还在当地得了“开漳圣王”的名头,成了信仰崇拜对象。
  陈家在闽南也成了千余年的第一大族,当地人拜的妈祖娘娘也是他们陈家的后人,后来湾湾人的姓氏都有“陈林半天下”。
  而李素复盘之后,却发现阻挠汉人开拓闽地的最大障碍,并不是气候和瘴毒病菌,而只是交通不便——因为武夷山、仙霞岭这些的存在,闽地各处与北方的陆路交通是非常困难,成本巨大的,所以,最划算的沟通,就只有靠航海走海路了。
  毕竟后世泉州厦门漳州这些地方,都是武夷山区的小江河入海的河口位置,走海上水路不要太方便,这些地方后来也都是海外贸易重港。
  但汉末的时候,航海难以抵达这些地方,原本是因为“东海和黄海所需的海船,船底结构不一样”。
  如果没有李素的出现,汉朝人至今还在完全用沙船类的船跑沿海呢,狭长深底的“福船”根本不可能出现。而没有福船,航海航到长江口,就不可能再进一步南下了。否则沙船到了江南的东海部分,甚至进入湾湾海峡,风高浪急很容易倾覆。
  毕竟“福船”这种船听名字就知道,就是为了到福建沿海航行才发明出来的。
  历史上福船要隋唐才有,所以隋唐才开发闽地。现在李素提前有了福船,当然应该提前开发闽地。
  至少开发闽地的沿海。
  所以,最后的两万户移民,在李素的力排众议之下,在充分做好了卫生防疫、防止水土不服后,趁着冬天相对最凉快的季节,被迁移到了闽地。
  李素在地图上设置了两个新县,都是万户县暂定取名就叫泉县和漳县,让后世闽省地界内的县城数量,增加到了三个,每个县占一条小江河的出海口,慢慢种田。
  而刘备在处理之前的叛乱问题后,就给过李素一个旨意,让他自我反省移民导致他个人受益的问题。
  这个旨意抵达的时候,李素其实已经把移民安置好了,他也确实没在自己的核心腹地谋多少好处,所以可以说和旨意的要求不谋而合。
  所以,李素等于是任何事实上的整改措施都不需要多做,直接把最新情况补充汇报一下,就符合要求了。
  李素就趁机上奏澄清:他打算新设置的漳泉二县,完全是为国,不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封户,那两个县不属于任何之前朝廷封给他的地盘,依然是直属于朝廷的。
  刘备看了之后,最终的处理意见就是:漳泉依丞相所议,收归国有。
  另外,丞相封下的句章县,从移民建设过程中受益,多了一万户。为了避嫌,也为了之前李素自请减少一些封地为逼出青、兖叛乱担责,就暂时把句章县削了。
  如此,一切处理都落到了实处。最后刘备还私下里跟李素通气,干掉公孙度后,把句章还给他。
  当然,整个过程中,朝廷公文往返数遭、期间雒阳那边还派官员来核查验证,总共掰扯了几个月,等一切手续都搞明白,都已经是204年的夏秋之交了。
  “可怜”的李丞相,暂时从二十县公,退到了十九县公,就当是谦受益、满招损吧。收回拳头也是为了更好的出拳嘛。
  这个结果揭晓时,距离这些移民在南方实际展开屯垦,都已经有半年过去了,当地的第一季水稻早稻也已经收获。
  北方来的农民们,也是磕磕绊绊学会了如何在南方的气候勉强种些蔬菜、茶树、甘蔗、竹林。虽然因为地皮是才第一年垦荒的,所以收成非常差,但因为朝廷对于新移民有多年的免税政策,所以勉强也能活下去。
  一般这种开荒,哪怕结合烧荒增加肥力,第一年也就勉强两三成的收获,第二年有五成就差不多了,第三年或许能到七八成,随后才渐渐算是熟地良田。
  不过李素设置新县的地方也都沿河沿海,官府提供运力、多投资几个造小木船的船厂,让百姓们可以农闲季节打渔补贴,就不可能饿死人。
  鉴于开荒的难度,李素申请的免税期是五年,免徭役期是三年。免徭役期间有政府工程需要的,官府可以给百姓钱和生产物资来折抵工价。
  如此优惠之下,李素的移民全部站稳了脚跟,欣欣向荣安心生产。后世的八闽之地,也第一次有了政府主导的成规模开发,闽地汉人人口第一次超过了二十万人。李素后来被尊为开闽台的先师,受到些奇怪供奉,这都是后话了。
  ……
  而且,幸运还真挺眷顾李素的,有些事情简直是想啥来啥。
  前面不是刚说,刘备私下里给他密信,承诺今年削掉的县和拆分的户口,等对公孙度用兵有所成就时,就可以给李素送回来。
  这不,就在204年这年的秋天,远在三韩的公孙度,就寿终正寝病死了,传位给了他儿子公孙康。
  当然,唯一值得惋惜的是,李素并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因为远在海外嘛,路途遥远。
  而且公孙度死前,可是一直在关注中原的情况,也派出他的海船假扮成正常的中原海商,刺探消息。
  公孙度听说刘备收服了曹操的全部地盘后、这两三年里国内建设搞得有声有色,连桓灵以来三十多年没听过的各种叛军乱匪都全部干掉了。今年年初最后一次泰山贼加青州兵残部的瞎折腾,也被雷霆手段彻底搞定,此后全国居然一处叛乱都没敢再发生。
  所以公孙度临死之前,可谓是忧心忡忡,甚至原本按照历史轨迹,他该204年冬天才死,但现在提前了几个月,秋天的时候就忧惧而死了。
  临死时,他苦苦告诫他要传位的儿子公孙康,让他一定要注意保密,把三韩和耽罗、对马、邪马台等地的交接工作充分做好、做扎实。确保把他留下的政治遗产全部接收好拿稳了,这时候才能发丧。
  否则,公孙度觉得只要李素渡海出兵,直接就能摧枯拉朽把不服公孙康的人全部拉拢过去。
  公孙康在父亲病榻前痛哭良久,表示记住了,一定严密封锁消息,而且对内部不稳的人进行一波清洗,确保权力交接更替的过程抓稳了。
  公孙度听了儿子的承诺,这才咽气,随后公孙康就把他父亲重病期间服侍病情的内侍全杀了,跟公孙度的遗体一起火化,毁尸灭迹不让死讯外传。
  然后,还少不了出于恐惧,杀了不少三韩和邪马台的异族酋首,跟个受害妄想症患者似的,看谁都像是通汉的内奸。
  一时之间,从后世三韩到曰本的北九州地区,一片人心惶惶,很多这些年来被公孙家新征服的部族,都被公孙康恐怖的新统治暂时吓住了。
  随后,公孙康进一步调集力量筹备海军,趁着冬天海上商贸往来本就不频繁,顺势把三韩和辽东、东莱、东海三地的商船队都停了,连伪装成大汉商船的船队都不发,怕的就是父亲的死讯走漏消息,被汉军注意到。
  至于不做生意多出来的船,就全部被公孙康没收充入海军,拉成封锁线,严防乐浪郡的汉军南渡汉江(韩国那个汉江),也防止东莱半岛的大汉海军渡海来袭。
  如此勤勉的消息封锁工作,着实让公孙康把他爹的死讯拖到了来年、也就是205年的初夏,整整隐瞒了四五个月。
  当然,205年初,也只是三韩地区全部知道公孙度死了,考虑到三韩和大汉之间还隔着个大海,所以最后传到大汉、传到徐扬等地时,已经是初夏了。
  也就是205年的四月份、春耕结束之后的时间。
  当时糜竺和诸葛亮、太史慈都注意到了新的一年里三韩人伪装的贸易船肯定是锐减了,这才顺着这条线索深挖,最后挖出的猛料。
  诸葛亮在东海郡,确认了这一切后,当然是快马急报给人在吴郡的李素。
  李素得到消息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极为惋惜——当然,他绝不是在惋惜公孙度的死,而是在惋惜自己的情报工作不够好,历史知识也不够扎实。
  谁让他前世没看过公孙度的履历呢!李素只知道历史上207年袁尚袁熙去投辽东时,辽东之主已经换乘公孙康了。但李素是真不知道,公孙度究竟是202~207年这段期间里、具体哪一年死的!
  要是前世读书再细一点,未卜先知,不就能更精准地抓住公孙家父子权力交接的那个出兵良机了么?
  但是后悔也没用,李素很清楚,公孙康肯定封锁了很久的消息,此时此刻,他应该已经把权力抓稳了。
  所以大汉这边,反而不用很急,关键是要自己把准备工作彻底做好、做扎实再动手,已经错过,就不用抢了。
  太史慈、甘宁等将领,纷纷请战,希望立刻用兵,都被李素按住了。
  李素是这么劝诫下属的:“不要急,我军已经错过公孙父子交权的时间点,不差这几个月了。如今刚刚才得到军情,而我军原本都是打算至少明年,甚至是后年初才对三韩下手的。
  眼下军粮器械船只都有准备到位么?没有吧,那还不尽量先筹集充分一点!另外,本相自会派使者威慑公孙康,给他开一个归降的条件,以大军压境吓住他,他肯主动降服,那就最好。”
  太史慈听说这一决定时,急道:“丞相真容那公孙康归顺?”
  李素智珠在握地摆摆手:“只要我们的使者够严厉,公孙康会觉得我军是还没做好渡海战争的准备,在虚张声势。
  那样的话,他不会立刻投降的,反而会不惜一切代价严防汉江与海峡,这种高度紧张的戒备,势必不能持久。等他觉得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松懈的时候,就是我军展开后续的偷袭的良机。”
  太史慈和甘宁听说李素还安排了偷袭的后手,就没再说什么,他们只要执行丞相的命令就是了。
  战争准备的事情自然不用李素亲自操心,他只要关注大战略就行。
  一个月后,徐州这边也做好了基本的调度,坐镇了青、徐已经一年半之久的诸葛亮,亲自南下到广陵渡江,与恩师会面,商讨战略思路。李素在吴县接见了他。
  师徒见面,诸葛亮也不隐瞒自己的疑惑:“恩师为何觉得公孙康此人也会死硬到底,不惜与朝廷一战,以维持其权位?莫非,恩师对公孙康有很详细的了解?
  学生只知公孙度是桀骜之主,不甘人下,但对公孙康毫无所知。然则以常理度之,即使当年骁顽如曹操,兵败身死后,曹昂尚且不敢再有抗拒,何况公孙康呢?”
  李素笑着解答:“我对公孙康也不是很了解,但料敌从宽,关键就在于把握这些人‘自恃险远’的心理。公孙度公孙康,跟曹昂最大的区别,不在于人,而在于地。
  曹昂占据的青兖之地,自古是华夏故土,自秦始皇统一以来,普天之下的华夏子民,都知道割据青兖之地的诸侯,必然被天下共主所觊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但公孙度所占的三韩乃是蛮夷之地,在汉人眼中,对蛮夷的深入控制总有边界总有尽头,不可能无限制扩张下去。而公孙度在三韩已十余年,早已摸清当地形势,他知道自己就算打输了,只要不被俘获,还有继续往东跑的机会、大不了隐姓埋名。
  所以,这根处于中原腹地完全是两个性质,但凡一个人有机会域外称雄,自称至尊,不用仰人鼻息,那纵然饮食起居饥啖腥膻、渴饮浆酪,那还是有人心向往之的。”
  诸葛亮顺着恩师的思路沉吟良久,也不得不承认这里面的心态差距,确实是这么回事。恩师对人性心理的揣摩,太到位了。
  宁为鸡口毋为牛后,有机会当老大,哪怕是一群蛮子的老大,那也是很吸引人的,谁不想啊。
  但问题的关键,似乎也转变了。
  诸葛亮揣摩了一会儿,忧心忡忡地说:“如此一来,虽然我军只要与公孙康决战,就多半能胜之。但问题的关键却也变了,不再是打赢他就能克尽全功。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他跑了,否则战场上的胜利和杀戮将毫无意义,他一直往东,无穷匮也,大汉又不能真追到天涯海角。恩师有什么良策,能确保打赢了之后不让公孙康的人逃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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