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燕燕 第2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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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完拍卖会之后,她対这些暗藏的小规矩就比较好奇,特意查了一下,才知道关于教堂和修道院,就是供奉上帝的地方,关于建筑是有规定的。
  这个规定比如奇葩,也是来自于上帝比较牛掰的时期。那时神权跟王权打架打赢了,上帝盖庙就有了规定,它要求上帝庙的建筑一定要是周围最高的那一座,为的是接收上帝的旨意比较方便。
  我住的高,我离上帝比凡人近,我就更容易听到上帝的声音。
  就算旁边有王宫也是这样,上帝盖自己的房子,一定要比王宫还要高。
  所以各地的教堂的顶都是努力往高了盖,都是尖顶,觉得尖顶还不够高的,就立个十字架上去,高上加高。
  所以上帝在中国的土地上就施展不开。神父说他是上帝的使徒,住在最高的地方,能听到上帝的声音。
  中国皇帝:……
  老子是天子,知道什么是天子不?老子是老天的亲儿子。
  所以外国传教士在明朝就来中国了,硬是没能把中国皇帝也忽悠梵蒂冈去,也就到了最后这个皇帝这一代才成功,不过这个皇帝很快就跟日本人跑了,那个替皇帝洗礼的神父也不知道算不算立了功的。
  扯远了。
  总之,祝玉燕在了解了之后就明白她不能随便找个地方竖个十字架就说这是修道院是教堂,没有上帝专属的尖顶屋子,来一个懂行的都知道那是假的。
  她总不能赌这城里没几个懂行的吧?中国人不懂,外国人也不懂吗?那就害了石静宜她们了。
  石静宜:“我会继续给外地的修道院写信的,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她们躲去教堂。”
  事急从权,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有时也必须要在一些地方让步——她要是真把施巧儿她们带到教堂去,神父也只能给她们开门了。男女什么的不重要,大家都是侍奉上帝的人。
  关键时刻,不能要脸。
  祝玉燕肃然起敬。
  第251章 儿戏
  秋天到了。
  这秋风暖融融的,并不冷意沁人,但若是小看它,到了天黑之后,骤然冷下来的风足以把人冻病。
  荒郊野外,原本的田地都荒芜了,还有一两棵零星的白菜长在水沟边,跟野草长在一起。
  大丛大丛的野兰、葱兰长得到处都是,开着白色、黄色的小花,散发着香味。
  村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除了老弱病残,走不掉,跑不掉的,就留在村里等死。
  今天早上,村里剩下的村民突然听到了一声悠长的长鸣。这长鸣叫了一声后就停了。
  有年纪大的人知道,对其他惊惶害怕要躲起来的人说:“这是监狱里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又有犯人要送来了。”
  一个村民竟然羡慕的说:“现在监狱里有饭吃吧?真他娘的好!我都想犯点事被抓进去了,好歹能吃上两口干的。”
  另一个村民说:“你进去要挨打的,打死了就拖到监狱后面的坑里一埋,谁也不知道。”
  第一个说话的村民咽了口口水,说:“那也比饿肚子好。”
  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灰扑扑的大房子,它周围是高高耸起的围墙,围墙上还有铁丝网,铁丝都冒着尖刺,还通电呢,上面时常挂着野鸟电死后风干的尸体。
  围墙大门下方的小门,今天打开了。
  两个宪兵扛着枪走出来,朝后面喝斥:“快点!快点!都出来!”
  里面,一队宪兵打开所有的牢房门,把里面的犯人都赶出来。他们用枪托,或是用日本刺刀,作势朝犯人扎去,犯人们慢腾腾的翻滚躲避,张惶无比。
  “都出来!都出来!”
  所有的犯人都被赶了出来,他们昏昏沉沉的,突然从没有灯光的室内来到室外,眼睛都受不了外面的阳光,被刺激的流出眼泪。他们被驱赶着站成队伍,不敢说话。
  宪兵们继续在牢房中驱赶。
  有些犯人不想出来。
  “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杀我!不要枪毙我!”犯人抱着宪兵的腿哭求。
  宪兵连踢带打,“滚滚滚!再不滚爷爷现在就枪毙了你!”
  宪兵将不肯出来的犯人也都拖了出来。
  最后,宪兵将所有的牢房都检查了一遍。最后一队出来的宪兵向队长报告。
  “有两个断气的。”
  队长说:“晦气,真会给老子找事。拖到火化炉那边去烧了吧。”
  犯人站在队伍里听到都瑟瑟发抖。
  队长问宪兵:“里面没人了吧?”
  宪兵:“都赶出来了。”
  队长:“行了,那把他们送走吧。”
  犯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有的被关了几个月,有的被关了几年,有的被关了更长时间。他们已经很久没到外面来了,突然被赶到空旷的野外,让他们不知所措,几乎想再躲回牢房去。
  比起自由,他们更害怕这是要把他们全杀掉。
  队长一走,宪兵们都举着枪走过来,犯人们就都害怕的鼓噪起来了,他们大声哭叫,有的还想往外冲,都被宪兵用枪和刺刀逼了回去。
  “都老实点!不然就打死你们!”
  宪兵啐了一口,嫌弃这差事没油水。可这是上面下的命令,他们也只能照办。
  犯人们被陆续的赶了出来,宪兵们逼着他们走,然后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大门。
  一开始,犯人们站在监狱的大门外不敢动也不敢走,他们像一群鹌鹑,在笼子里养惯了,放出来也不会跑了。
  直到太阳渐渐升高,暖融融的秋风吹在身上、脸上,带来野外的草香、花香、泥土香。
  人的感知就渐渐清醒了。
  他们在外面。
  没有人看管。
  一个人先跑了。
  他先走开,走远,再发足狂奔。
  犯人们看到他狂奔的背影,木然呆滞。
  在监狱里有瞭望塔,许多越狱的人都是被塔上的宪兵用枪打死的。
  人会像被石头砸了,突然扑倒,然后再也不会动。
  可这个人跑啊跑,跑到没有影了,也没有枪打他。
  犯人中间鼓噪起来。
  更多的人跑了。
  然后,所有的人都跑了。
  他们有的漫无目的,随便找一个方向就跑。
  有的就朝着城市的方向跑。
  有的朝着村庄的方向跑。
  过了几日,城里出现了一个流言,据说有犯人逃狱了。
  本来就没什么人的街上更加没有人了。
  学校里也把大门关严,男同学连白天也开始巡逻了。
  祝玉燕在同学中间听了许多版本的流言,都在饭桌上学给大家听。
  她的筷子拿在手上,半天也不挟一口菜,嘴巴只顾着说话:“有人说是监狱里的犯人暴动了。还有人说是犯人们联合起来,把监狱里的警察都杀了,拿着枪跑出来的。”
  长桌上坐着代教授、祝颜舒、施无为、代玉蝉、张妈,还有苏纯钧与祝玉燕这对未婚夫妻。
  人坐的满,但桌上的盘子却没几个,统共只有两盘菜,一盘酱油炒酱萝卜条,咸上加咸;一盘酱油炒辣椒,咸中带辣。
  施无为的做菜技术终于有了进步,以前他是辣椒炒一切,现在他学会了用酱油,就变成了酱油炒一切。
  虽然饭菜质量下降了,但没有人抱怨,因为全家只有他还肯下厨做菜。
  张妈自从搬来小红楼后就扔下了锅铲,添了许多症候。脖子疼、背疼、腰疼、腿疼、手疼。只要让她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就不会疼,但要是喊她干活,那就浑身疼。
  祝家母女搬过来后,连祝二小姐都在学校里学会了打扫卫生,帮着打扫班级与校园,祝颜舒成了祝教授以后也改了脾气,不再是牌桌上光鲜亮丽的太太,她情愿成为艰苦朴素的祝教授。
  代玉蝉就不必提了,她本来就是家里最愿意做家务的一个人。
  张妈虽然还拿着一个月二十五块钱的工钱,但她不干活,祝家母女三人都没意见,也都不去使唤她。
  不过,祝家母女三人也没有去做。
  一来,是她们不会。
  二来,是没有人相信她们会。
  祝二小姐要是说自己下厨做饭,这楼里所有的人都是要拦住她的。
  免得她烧了厨房,再伤了自己。
  祝颜舒那一双纤纤玉手,十指尖尖,看她的指甲也不像是会做家事的。
  代教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祝家母女三人干家务,要不是施无为这个弟子太勤快,代教授是打算自己来的。
  他并不觉得女人就该天生干家务,也不觉得男人结了婚就等于拥有了一个终生的佣人。他要找的不是佣人,而是爱人。祝颜舒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爱人,珍爱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去使唤她?
  何况,他也觉得燕燕有一句话说的对,男人力气大,天生就该干家务。家务是如此的繁重,自然该男人干,怎么能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做呢?
  只是不等代教授毛遂自荐,就发现张妈早就看好了继任者,并在自己退位以前就将后继者教育好了,只等走马上任的那一刻。
  所以,除了饭不太好吃之外,其他的家务,施无为干的都不错。
  而且饭不好吃也不能怪施无为的厨艺不行,以前家里吃食丰富的时候,他做的还是挺好吃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好食材就做不出美味的饭菜,不止女人做不到,换成男人也一样做不到。
  至于苏先生,他一直是编外人员。
  就如同没人相信祝二小姐会下厨,当然也从没人期待苏先生干家务活儿。这事要是交到苏先生手里,他必定会说“我今天回来带两个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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