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尽头很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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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切念头交杂之际,她选择了最冒险的路。
  自己的跆拳道黑带三段到现在还未真正亮相,几次梦里遇害竟然傻傻被人下手,她终究觉得怪。
  一天没有事的下午,徐珮笙离开諮商中心,她开着车一路到那私人体育馆,半开的大门还是跟第一次看见时一模一样。
  她走进几步,里面传出篮球运球声,以及大男人的叫喊声。
  看来是有人在练习,那这样闯入,危险大概会降低不少。
  她观察一下整座私人体育馆的地理位置,分为前门、中间的玻璃门,还有后面,自讲台后头进入。还有一个岔路,是通向满是灰尘的楼梯,她猜想,最后应该会到达地下室。
  梦里的场景都是在大型体育馆,徐珮笙面对这样的小路,反而没有太害怕。
  她走到地下室,因为这是异于正门的另一偏僻走道,来过的人不多,所以四处布满灰尘。
  她循着有光的方向而行,地下室里有些角落正积着水,时不时传来壁虎的叫声,对面的高椅许久未使用,尽是生锈腐坏的痕跡。
  儘管这样的场景令她却步,几番思考后,她点开手电筒的亮光,继续向前。
  既然都走到这儿来了,为何不探仔细再离开呢?
  徐珮笙走到杂乱室内的尽头,有一道穿孔的木门,上面都是蛀蚀的大大小小圆洞。
  她透过那些小孔,往另一头看去。
  就是放满球员物品的房间。她成功通过大半个球场,即将进入自己计画中的探询地。
  但,那里灯火通明,随时会有人进入。
  徐珮笙不敢贸然行事,只是依旧靠着损坏不稳的木门,看向室内的一举一动。
  半晌,当她以为那儿的人都已离开,准备伸手转动年久失修的木门把,一个人从墙角站起来。
  徐珮笙差点尖叫出声,那个人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不论是进出的球员,还是待在这里观察的她,通通都没发现。
  这人究竟如何将自己隐藏在小小的室内?
  他穿着白色衬衫,完全不像是球队里的球员或教练,徐珮笙看不见他的脸,可一个名字很快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周靖远」。
  明明是敌对的球员,又多次出现在这间体育馆,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何况他都成功让顾宇澜受伤了,还再回来这里做什么?
  徐珮笙的大脑在无限多的逻辑回圈里打转,解不开的谜题一个个到来,她束手无策。
  看着周靖远走向「14」号柜子,在那头来回走动,不知道是做些什么,徐珮笙起了鸡皮疙瘩。
  难道,他就是梦里要和李总一起杀死她和顾宇澜的人吗?
  没过多久,置物间传来几个男人的对话,周靖远很快闪到一边,正要躲回他原本隐身的角落。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匆忙,无意间撞歪一个箱子,下一秒从一公尺高的架子上掉落。
  「碰!」很大一声巨响,徐珮笙倒抽一口气。
  几个男人绕行到这头,看见坠落的箱子。
  他们都是壮宏队的球员,有着和顾宇澜相似的球衣。
  他们也看见了角落里还未躲好的周靖远……
  徐珮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发出声音,她稍稍后退一步,不再紧贴着木门。
  眼前男人们揪住角落周靖远的衣襟,一把往上拉,然后补上一拳。
  周靖远往旁边一跌,撞上铁製架子,他闷哼一声,扶着柜子站起身子。
  脚步未踩稳,立刻又是一拳,比方才的更猛烈,几个人来势汹汹。
  周靖远不还手,就这样任由他们动手,打到空气里开始瀰漫着血味,都未停下。
  「周靖远,你很厉害嘛!把我们的主将撞伤,现在你们队无人能及了,很了不起嘛!」
  一个男人推他一把,他甩甩头,皱着眉头用力眨眼,在迷茫的视线里寻找焦点。
  嘴角的鲜血不断留下,疼痛的感觉遍佈全身,他抹掉即将下坠到地的血珠,张开嘴:「不是我,他不是我害的。」
  徐珮笙感觉到这句话的熟悉,那天在酒吧里,他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
  「你还狡辩啊?今天不把你打残,你别想离开。」
  一群人继续拥上去,凑着他拼命打,徐珮笙不忍看下去,靠着墙喘气。
  如果她现在衝出去,应该也是被这样打死吧?
  门那头的声音未歇,徐珮笙开始觉得黑压压的骯脏废弃空间,给她莫名的压力。
  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侵袭着她,却只能躲在那里压抑着所有不适,缩在一旁角落。
  那种对于外头能安静下来的渴望,在她心里烧啊烧,对于周靖远原先的种种怀疑和不满,被同情取代。
  难道,都没有一个人会问,为什么他出现在这里?身为敌对球员,他是以什么意图冒险闯入呢?
  她在灰暗的空间里,看到几隻老鼠窜过墙角,嘰嘰嘰的鼠叫声她还第一次听见。
  徐珮笙从小到大都没有到过这样脏乱的环境,当她还是父母宠爱的天之骄女时,他们怎么可能让她溜到这里。
  当她离开家庭,握有庞大数目遗產时,她不曾这样苦过自己。
  可是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除了周靖远,还有谁是让顾宇澜受伤的罪魁祸首。
  「好了,别打了,等一下打出人命我们不好收拾,不如就这样吧?他也得到教训了。」一个不大的声音打断其他人的怒吼,他们举到半空中的手停下来。
  还有人对着周靖远踹上一脚,「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后果自负。」
  那一脚也是很猛,他遍体鳞伤的身子又抽动一下。
  「他肯定不敢说的,擅闯我们的练习室,他不要命啊。」
  男人们笑着勾肩搭背离开,那儿依旧亮着灯,周靖远躺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
  全身的疼痛抽走他的力气,口里浓浓的鲜血味让他想吐。
  耳边传来铁捲门降下的声音,所有球队教练、球员们都离开体育馆。
  徐珮笙犹豫一下,伸手转开老旧木门,木门「咿呀咿呀」地打破室内的寧静,周靖远惊恐的目光往这里转。
  她走出来的瞬间,被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跡给吓到。
  周靖远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那个他遇难时总会出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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