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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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闻樾珩事无巨细的照顾她,给她洗澡、泡蜂蜜水、按摩有些浮肿的脚踝。
  方承玉享受他的宠爱,眼神迷离。
  他看出她的怀疑,哑着声音解释:“我看过片,身边的朋友,也都有女朋友,学以致用。”
  空气充满玫瑰味的酒气,微醺的灯光里,方承玉脑海中响起的是另一个声音。
  “男人都会看片,我知道。”
  她搂住他的脖子,主动迎送上去。
  闻樾珩瞬间呼吸大乱,摩挲她腰间的弧度,跪在床沿,俯身与她深吻。
  此时此刻,他终于懂得为什么女人总喜欢痛斥男人是没有自制力的生物。
  他混迹酒色风月场多年,迷倒一众女人。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方承玉这样。
  能调动他少年的冲动与激情;男人的征服欲与自强。
  为了她,他可以与过去那种奢靡浮华的生活切割干净。卸下耳钉、脱掉棒球服和破洞裤,穿上规整的西服、锃亮的皮鞋,以自己的功绩登上报道,再踏着金光大道出现到她面前。
  与她匹敌,展现他为了她做出的巨大改变。
  第二早,闻樾珩要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方承玉撑着酸痛的身子给他打领带。
  他再次求婚:“嫁给我。”
  她的手很灵巧,男性领带被轻松驾驭。
  直到出门,他都没有得到回答。
  闻樾珩掩盖不住自己的失落,觉得她不过是在与他玩一夜情的庸俗戏码。
  头一回,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如此迂腐。在美国成长二十年,开放程度比不得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国人。
  可他被昨晚那种蚀骨的销魂感觉牢牢困住,忍不住回头看她。
  她穿睡袍,靠在衣柜那里,手里夹一支女士烟。
  封闭的高档套房里带过一阵凛冽的北风。
  他扔掉公文包,扯松领带,跨步到她面前,捧住她的脸,将她口腔里的烟雾全都渡到自己口中。
  方承玉剧烈喘息,眼角有些红,告诉他:“我离过婚,女儿死了。说实话,自我前夫之后,我不再相信爱情,更不对家庭抱有期待。”
  可眼前这个比她小五岁的男人,告诉她他是为了她,才重新做人的。
  他重新建造完全属于他的金融殿堂,就是为了迎接她做女主人。
  谭既怀当年的豪情壮志,时过境迁后,被一个突然出现她生命里的男人实现。
  同时,她又想起圆圆,不可抑制地开始流泪。
  闻樾珩柔和细致地替她擦泪:“但你可以相信我。”
  方承玉躺在他的胸膛里,平生第一次,产生跋山涉水后不可逆转的疲累。
  她死拽他的衣角,告诉他:“你继母多拿的百分之十遗产都在我手里。我到美国,需要本金立足。现在我可以把钱还给你。”
  他轻吻她的发顶,“从今以后,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只需要依靠我就好。”
  他们领证了,成为合法夫妻。
  三年的时间,生活平淡,但温馨幸福。
  闻樾珩精力充沛,具有西方男子的浪漫与风趣,时常会给方承玉制造惊喜。
  送玫瑰花、做爱心盒饭、突然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安排烛光晚餐和说走就走的旅行。
  方承玉像一根稻草,心甘情愿地随着他的柔波飘荡。
  他们第二个结婚纪念日后的冬天,方承玉被诊断为肺癌晚期,同时,她的精神症状越来越严重。
  闻樾珩几乎无法分辨,突然罹患的绝症和原本就存在的精神疾病,哪一个是此消彼长的根本。
  方承玉酗烟越发猖狂,没日没夜,不合眼不进食。
  最严重的时候,闻樾珩回到家,会被满屋尼古丁的气味熏到反胃。
  半夜他惊醒,身边空荡荡的,他赤脚冲下床满屋子找人,最后在阳台发现她。
  她拿烟头烫自己的手,冻得嘴唇发紫。
  他过去夺烟,和她厮打作一团。她柔美的秀发缠到他小臂上,化作利刃。
  “我不回去,不回去,你是谁,放开我……”
  她只要身处温暖的密闭空间,就会觉得空气都是刺鼻的煤气味,压迫肺部。那种被抽走所有气流的窒息感,让她眼前全是黑白监控里圆圆嘶声哭吼,最后开门跑出去的具象画面。
  闻樾珩被她的话刺得心在滴血。
  他真的开始害怕,方承玉有一天,只会记得她恨过和亏欠过的人。
  唯独忘记他,忘记他是她的丈夫。
  他满世界联系呼吸领域的专家,但那是肺癌——发病率最高、死亡率最高的不治之症。
  不管是哪国的专家,各种语言,最后转化为同一个定论。
  情况可观的话,她最多还有三年时间。
  去年九月底,黑暗中喘息颤抖,她搂住他的头,破碎的话像咒语。
  “我要回国,我放不下他。如果不能看到他痛苦,我会死。”
  闻樾珩狠狠砸床,但唇停留在她锁骨那里,温柔地摩挲,像急切的恳求什么。
  “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和我说你放不下你的前夫。方承玉,你没有心。”
  她汹涌哭出声,眼泪迅猛,枕头很快就被浸湿。
  “我努力过,嫁给你,和你共同生活的三年,我真的努力过……”
  她的心也很痛。
  她当然知道,自从她情况急剧恶化后,闻樾珩每天归来前,都会蹲在门口痛苦。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绝望和悲苦,独自发泄,克制到极点。
  他坐在床边,赤裸着精瘦的上半身,点了一支她的烟,整个人是尘埃里的一团黑影。
  “我不会离婚,每年的五月二号,你不可以和谭既怀做爱,这是我答应放你回国的唯一条件。”
  “你只能是我的妻子,明白吗。”
  身后的方承玉缩成一团,抱紧全是他余味的被子。
  他掐灭烟,重新翻身躺下去,让她躺自己怀里。唇贴住她的额角,大掌抚摸她湿漉漉的发丝。
  他宁愿自己痛苦,看她回去和自私冷漠的前夫纠缠不清,也不愿她带着痛苦、不甘和恨怨离开人世。
  ————
  这两章我愿称之为“美国回忆录”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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