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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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头顶的情况,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我心里感觉到微微不妙,只怕这场风雪不会小,连忙朝着温泉池边部游去,一行人挨个爬到岸上,慌忙地穿着衣服。
  “三爷,天气预报不是说这几天是晴天的吗?”我边穿衣服边问道。
  “你是不是傻?”冬瓜瞧二愣子的眼神儿瞪着我,训斥道,“天气预报……那能信吗?”
  “可以信,但是不能全信,天气预报,毕竟只是一个预测,又不是天气播报。”师爷帮衬着解围道,他又听到多杰岗日说了新的话,及时为我们翻译道,“岗日大哥说,如此庞大的云团是大暴雪的征兆,大暴雪表示神山的怒火很旺,他从来没有见神山发过这么大的火,所以现在不是该怎么进山的问题,而是怎么样抗过神山的怒火。”
  这话说得很严重,听得人微微皱眉,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只是谁也没有把这一点给点破,穿好了衣服,多杰岗日便领着我们朝另外一个方向赶去。
  老四犹豫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岗日大哥,这似乎不是我们的计划路线。”
  多杰岗日望了一眼老四,焦急地说了一声,接着朝他所认定的方向走了,师爷连忙低声解释道,“四哥,他说咱们现在是保命要紧,我们计划的路线虽然近,但是很危险,风雪天根本走不通,只能绕道走了。”
  到了雪山上,一切只能听多杰岗日的,老四也没有办法,阴沉着眉头道,“走,跟上去,大家都小心点。”
  很快我便发现,我们所走的是一条下山的路,照这个方向看,似乎是奔着两条大山的山谷中而去,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把海拔往下降下去,以后又得重新爬上来。
  从雪莲温泉下来的这一段路很平缓,我们跟在多杰岗日身后一路小跑,等到这段缓路一过去,便是一面很陡的雪壁了,算不上是悬崖峭壁,一眼看上去也能让人后背发凉。
  “岗日大哥,从这里下去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三爷忍不住发问道。
  多杰岗日摆摆手,焦急地冲着师爷比划道。
  “他说来不及了,只能从这里走,为了防止滚落下去,他要我们拿出冰镐,随时准备在冰面上固定住身体。”师爷颇有些无奈的道。
  三爷跟老四对视一眼,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而我跟冬瓜已经从背包里取出了冰镐,时刻准备跟上去。
  三爷拿定了主意,点点头,“听朗日大哥的,大伙儿切记不要莽撞,慢慢来,即便是暴风雪来了,我们也不怕。”
  多杰岗日的雪山经验,便在这里用到了,遇到缓坡,他就大步地朝前奔着,坡度一陡,换成大字型躺在坡上,任凭自己缓缓地滑下去,而我们依葫芦画瓢地学着的时候,便变成了连滚带爬地跟着,狼狈地不像样子。
  好在坡度并不算陡,否则我们真会直接滚到谷地。
  刚下了三个小坡,有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我额头上,我情不自禁地朝上一看,顿时愣住了,天空中,是一片接着一片的雪花,密密麻麻,把头顶的云朵都给遮住了,雪花的大小和密度,远远超过了我对暴风雪的定义。
  连鹅毛大雪都不足以形容这场雪的力度,我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想到一个词,“瓢泼大雪!”
  “下雪了。”我不由自主地提醒道,脑子里都是懵的,怪不得多杰岗日会惧怕到这种地步,我此时心里的惧意只会比他重,不会比他轻。
  “乖乖!这么大的雪。”冬瓜吃惊地叫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加快了速度朝着下面滑去,我们只能依靠重力来跟这场大雪抗衡了。
  “大家千万不要慌,稳住,稳住。”情急之下,三爷冲我们高呼着,此时哪里还管得了是否会引发雪崩,“速度一定要慢下来!”
  绳索依旧还捆在我们身上,只是现在下落的速度参差不齐,绳子变成了累赘,速度最慢的三爷被绳索拉在地面上滑。
  他的话这次没有起作用,冬瓜、多杰岗日,还有两条藏獒的速度,远远不是他能抵抗得了的。
  关键时刻,多杰岗日回头冲着我们吼了一声。
  “他是说要解开绳子。”师爷立刻高声翻译道,“现在的情况,绳子不管用了,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腰间的绳子解开。”
  冲锋衣上,每个人的腰间都有一个安全带,安全带上的纽扣挂在绳索的结点上,我飞快地按住纽扣,一把拉出绳索,限制在我腰间的力道便消失了,整个人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雪片更大了,天上,地下,包括我们每个人身上,全是雪,巨大的雪片,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视线,可见度,只有堪堪的三米。
  一时间,我瞧不见其他人的位置,只能听到这些人下滑的声音,以及不间断的每个人的吼声。
  “雪太大,把视线都挡住了。”耗子尖叫着。
  “每个人都要跟上,千万不能有人落下。”老四紧跟着道。
  “乔状元,乔状元。”冬瓜也吼了起来,声音距离我越来越近,似乎是停下来在等我了,我应了一声,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两个人同时向下滑去。
  “岗日大哥,我们要落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三爷的声音里有一丝惊慌,估计也是被这样的大雪给吓到了。
  多杰岗日的声音,在大前方响了起来,看样子,至少跟我们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师爷的声音紧跟着在后面响起,“他说要我们落到不能落为止,他先下去等我们。”
  “完蛋!”冬瓜低声骂了一句,“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靠谱,他该不会是想把我们抛在雪山,自己跑了吧?”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我皱着眉头,听从自己的内心道。
  “大家两两结队,千万不要落单。”老四忽然嚷嚷了起来,关键时候,他的应对能力还是很强的。
  在一场被暴风雪遮住视线的雪川里,我们不知目的地向下落着,心里的恐慌,便跟此时的身体一样,无休止地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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