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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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猜想这些人都知道游萧以前称呼自己为“舅舅”,便想着要给对方在人前留些面子,因此称呼得亲昵了些。
  “成,那我们去商量商量,你现在身体确实还不太好,落胎更是伤身,好好休养才是。”戴雁声站起来,对谢青枫和游萧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外走去。
  谢青枫对苗笙一拱手,跟着他离开。
  游萧安慰苗笙:“舅舅,我去去就来,先让人给你送晚膳。”
  “我没事,你去吧。”苗笙道。
  等游萧也走了,他冲旁边站着的平小红勾了勾手指:“小红,你来。”
  “公子有何吩咐?”平小红。
  苗笙道:“你去跟着你师父,听他们都说什么,回来全都告诉我。”
  “啊这……”平小红犯难,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会被逐出师门吧?
  “出什么事我担着。”苗笙见她迟疑,主动道,“他们全都认识我,我却不认得他们,你听听他们怎么说起我的,我也好了解一下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他的语气略哀怨了一些,“如果主动问,肯定听不到实话,你明白吧?”
  他潋滟的桃花眼写满委屈,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平小红哪扛得住,连忙答应:“成,那我过去,公子这边……”
  苗笙摆摆手:“没事的,这是在杳溟宫,守卫森严,门口也有人守着,不会有事。”
  “成,我这就去!”平小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会客厅里,其他几个人听了谢青枫和戴雁声反馈的信息,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万里风,她见过昏迷前的苗笙,对他现在的情况更是好奇,连连问戴雁声:“现在的苗公子什么样子?方才只是打了声招呼,感觉他还像之前那般冷淡。”
  “那倒没有,看着冷,但比以前和善许多。”戴雁声评价很公允,“十年前他被人拿捏,满身束缚,人不免癫狂了些,现在很好,跟……”他看向谢青枫,“对,跟谢大侠差不多。”
  突然被点到名的谢青枫一愣,他不知苗笙以前什么性格,无从辩驳,便只是无奈笑笑。
  游萧心里却不认同,谢青枫外冷内热,性格机敏又敦厚仁义,偏成熟一些,而现在的舅舅,看起来成熟清冷,但心里其实就是个宝宝,特别可爱。
  但这是对方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真实模样,他不好在人前讲,也就不说了。
  平小红赶到的时候,正好将万里风和戴雁声说的话听见,暗暗记在心里。
  “小红,你怎么来了?笙……舅舅他没事吧?”游萧看到她在门口闪现的身影,不由紧张起来。
  “啊没事没事,苗公子说想安静些,让我来陪着你。”见到一屋子江湖名流,一代女侠又开始紧张,但也非常兴奋,心里期望着将来能同他们一样。
  游萧一听就知道,她是苗笙派来的小耳朵,便也没揭穿,默许她留下,并跟大家介绍了一番,所有人便很热情地夸了夸平小红。
  “萧儿都收徒弟了,我们这些人真是老了。”万里风感叹道。
  平小红收获一众前辈们的夸夸,心态正在飘飘然和“我何德何能”只见反复切换,赶忙道:“我师父那是天赋异禀,少年成名,各位前辈正当年呢,一点都不老!”
  “哈哈哈,倒是很会说话。”花雨深看看周靖,“当年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比她也大不了几岁。”
  周靖冲她笑笑,憨厚地说:“娘子现在也没变,还与十年前一样。”
  就在会客厅这拨人感慨时光沧桑和讨论怎么给苗笙配落胎药的时候,苗笙已经吃完了饭,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
  夜色很美,这方小院更是安静,月亮在池塘中投下一个弯钩似的月影,芭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这画面的确令人安心放松。
  望着池里的明月,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苗笙忍不住在心里问道——我决意落胎,到底是对还是错?
  将来的我,会后悔吗?
  “苗大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呀?”稚嫩的童声从院门口传来。
  苗笙回头一看,便见花欲然蹦蹦跳跳地过来,身旁跟着那只大猫离离。
  这猫跟她形影不离,俨然就是她的保镖。
  “你怎么到处乱跑?”苗笙确实不擅长跟小孩打交道,游萧那个义妹向竹月好歹已经十岁了,能听懂大人话,可这位花欲然还不到六岁,对他而言就是另一种生物。
  小姑娘果然很不理解这句话:“这里是我家,我哪里都能去得,怎么能叫乱跑。”
  “你家这么大,到处都有危险,万一——”苗笙四下张望,指着池塘边的假山,“万一你登高爬低摔到了怎么办?”
  花欲然打量了一下那假山,茫然道:“我为什么会去爬那里?”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们家这么大,高高低低的,难免有个磕了碰了。”苗笙解释了一句,看到她依旧不解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多余废话,于是招了招手,“走吧,进屋坐着去。”
  花欲然不肯:“我不去,这个院子我没怎么来过,要好好转转。”
  “你一个人可以?”苗笙不太放心。
  “当然了,还有离离护着我呢。”花欲然小大人一般背着手往院子一角走去,“我要给娘亲采几朵漂亮的花。”
  苗笙站得有点累了,想着她父母放心她一个人带着猫在杳溟宫四处溜达,想来应当也是不会出什么危险,于是便道:“我回屋坐会儿,你渴了就进来喝茶。”
  “知道啦!”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
  杳溟宫喝的是山泉水,特意搭建了管道从山上引下来,苗笙这间房里存了几桶,都是今天刚打来的。
  厅内有茶桌,桌上摆了一整套的茶具,烧水用的是银壶,看起来很是讲究。他灌了水,又拿火折子点燃了小炭炉,将盛满水的银壶坐在炉子上。
  炭火旺得很,没过一会儿水就开了,苗笙很熟练地装茶、洗茶、滤茶,感觉这一套自己都很熟悉,像是以前就这么做过。
  难怪游萧说自己以前想开个茶楼,看来确实是喜欢这些。
  他将茶泡好分好,想着出去看一眼那小姑娘,叫她来喝口水,谁知这会儿就听到“扑通”一声,接着便是水花四溅的声音。
  我的个亲娘!
  苗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腿都软了,跌跌撞撞跑到院子,看见池塘边灯笼映着水里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挣扎,大猫站在池边冲她喵喵只叫,叫得声嘶力竭。
  看到这一幕,他更是惊慌失措,一边往池塘跑,一边大喊:“有人吗?!孩子落水了!”
  苗笙先跑过去,想都没想就跳进了池里,水面只到他胸口深,他立刻将花欲然抱在了怀里,死命往上举。
  山中太过清凉,这池水颇有些刺骨,他被冻得打了个冷战,孩子还在挣扎,也不是很听话,他一个没站稳,抱着她一屁股蹲了下去,这下两人都被水没到了口鼻处,被呛得连喝了几口水。
  幸好门口守着的杳溟宫弟子已经冲了进来,二话不说跳进池子,先将花欲然给拽了出来,再将苗笙从里边扶起。
  “快,先给她擦干。”苗笙满心都是担忧,怕这小姑娘着凉。
  杳溟宫弟子自然先关心自家大小姐,把他扶到池边坐着,一个把花欲然抱进了厅里,一个赶忙跑去汇报周靖。
  离离一溜烟地跟进了厅里,看到自家小主人被放在榻上,外边裹了那弟子身上的外袍,赶忙凑过去贴她。
  花欲然方才吓坏了,但是因为在水里挣扎又呛水,没有哭出声,现在缓过劲儿来,吓得抱着猫放声大哭。
  苗笙还没力气站起来,浑身湿透地坐在池边,听着小姑娘中气十足的哭声,倒是没那么担心。
  反正比自己是有力气多了。
  “笙儿!”游萧第一个赶过来,情况着急便用了轻功,从院墙上跳了下来,落在苗笙身边,将他拥进了怀里,一摸他浑身冰凉,立刻心疼坏了,“怎么好好的会落水。”
  苗笙指指屋里:“你先、先去——”
  “没事,周大哥他们也来了。”游萧话音刚落,便见周靖也从院墙跳了下来,冲进了厅房里,“其他人都没过来,落水罢了,小孩子没事的。”他抱紧了苗笙,浑身释放内力,热乎乎的很快就将怀里的人烘了个半干,“暖和些了吗?”
  被热气包裹住,身上确实暖了不少,苗笙点点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游萧当即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回了厅房。
  花欲然也已经被她爹用内力烘干了,但还在哭,主要是在撒娇,一张可爱的小脸泪水涟涟:“呜呜呜……爹爹我好害怕……我想吃松子糖……”
  “好好好,一会儿给你拿。”面对女儿,周靖就是个慈祥的老父亲。
  小姑娘还怕他反悔,强调道:“不能说话不算话哦!”
  “一定算话,今天给你破例。”周靖揉揉她的脑袋,“怎么好好的落水了?是离离跳到假山上了吗?”
  花欲然转头就指向刚被放在椅子上的苗笙:“是苗大叔让我上假山的,我没站稳就掉下来了!”
  苗笙:“……”
  我跟小孩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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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小孩难养。
  游萧:有我在呢。
  聂云汉:当年我也曾想吃油炸小孩,后来还不是收养了这熊崽子。
  第39章 三九 伺候
  听到花欲然这句话, 周靖和游萧都愣了愣,对视了一眼,二脸茫然。
  “然儿别乱说, 苗公子怎么可能让你爬假山。”周靖先反应过来, 连忙对苗笙道, “抱歉, 孩子太调皮了。”
  苗笙心想我真是比窦娥还冤,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孩子是在自己院里落水的,还是歉意道:“无妨,也是我没看好他。”
  花欲然不高兴, 扁着嘴说:“他方才指着假山说我登高爬低的摔了怎么办,我才不会摔呢, 就上去试试, 谁知道就掉水里了!就是他害的!”
  这下真相大白了, 游萧无奈地摇摇头,周靖十分尴尬, 抱起孩子说:“苗公子好好休息, 我们先回去了。”
  花欲然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趴在她爸爸肩膀上:“我要吃三块松子糖,好不好?”
  大猫离离轻盈地窜上了周靖的另一个肩膀, 蹲得相当牢稳,隔着他的脑袋冲另一边的小主人“喵”地叫了一声。
  “吃几块得跟你娘商量, 我说了不算。”周靖哄着她, 快步离开。
  花欲然扭头看了眼苗笙, 不爽地瘪了瘪嘴。
  游萧只担心苗笙的安危,站在他身旁替他号脉, 见没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我让她爬的,我脑子又没进水,这小孩怎么胡乱说话。”苗笙被那口大锅堵得心口发闷,非常委屈,仰头看他,无名火又从心头起,“你小时候也这么熊吗?”
  游萧莞尔一笑:“我比她还熊,七岁八岁狗都嫌,总惹你生气。”他想起了以前的事,神情突然变得伤感,“干了坏事还得你来收拾烂摊子。”
  “你看,我跟小孩就是不投缘。”苗笙意有所指。
  他不知道那“烂摊子”代表什么,只当做是给人赔礼道歉之类的事,并未多想。
  游萧捋了捋他还潮湿的头发,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这句话茬,转而问道:“虽然身上差不多干了,但是那水太凉,不如泡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好啊!”苗笙爱干净,但旅途上沐浴总是不太方便,这些天没洗过几次,只能天天擦身,他早想洗澡了。
  游萧很快命人备好了热水、抬来了浴桶,在卧房里支起屏风,让他好好泡一泡,自己还是守在屏风外,笑道:“有需要就喊我。”
  “我又不是不会洗,喊你做什么。”苗笙觉得他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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