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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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八大盖,即三八式步枪,因有防尘罩和上面的三八式字样而得名,弹容量五发,有效射程达四百多米,精度不错,后坐力也小,比起汉阳造强了不少,最大的缺点就是这玩意长得有一米三,加上刺刀,重量不轻。
  赶山打猎,很多时候需要端枪处于瞄准状态,时间长了,可费劲了,而且,太长,在林子中也不好使,磕磕绊绊的。
  但现在,貌似这就是最合适的!
  “三八大盖多少钱?”吕律来了兴趣。
  “五百,还可以送你三十发子弹。”男子很快回应,满脸期盼地看着吕律。
  “还能更少点吗?”吕律心焦地说。
  依然是个无法承受的价格。
  “这已经很便宜了……你最多能拿出多少钱?”
  男子算是看出来了,吕律兜里寒酸。
  这年头,大部分人兜里都寒酸,揣着块把钱就能逛街赶集的年代。
  吕律衡量了一下,呆会还得买粮油,还得花销出去不少,想了想,回答道:“全部家当,两百不到。”
  “得,感情你这是在套我话逗我玩呢,就这点钱,买截气枪打打小动物还差不多。”
  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气枪,有没兴趣?”
  “我还不如继续用弹弓呢……等我攒够钱再说吧!”
  吕律转身就走,现在,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了:钱,搞钱!
  去供销社买了粮油,吕律起身到小火车站等车,一看时间还早,老是晚点的小火车只会让他等更多的时间。
  有这时间,都能走回去了。
  他干脆扛起粮油,准备一路走回去,车钱能省下来,还能顺带……嗯,打打小动物!
  妈蛋,现在一听到小动物三个字,他就觉得一阵糟心啊!
  都是被那卖枪的家伙给闹的。
  一路顺着山里小道抄近路返回地窨子,在经过一片山岭坡地时,忽然听到外边传来鸡仔的叫声。
  他驻足一看,好家伙,草坡矮树之间,十多只沙半鸡正在刨食。
  四月,正是这种留鸟繁殖的季节,呼朋引伴,叫声很是热闹。
  他当即将身上的粮油轻轻放在一旁,取出弹弓,小心地摸了过去。
  沙半鸡,半只鸡大小。
  沙斑(半)鸡在北边这地儿,名头可不小。
  药食两用,让它很受人青睐,也是非常容易打到的鸟禽。
  就它们现在十数只聚在一起搜食的样,但凡有个喷子,一枪过去,散射出去的铁砂能打一片。
  这么一想的话,连吕律都觉得喷子香了。
  事实上,他还是只有弹弓。
  而沙半鸡拿来吃很不错,卖的话就不值什么钱了。
  悄悄靠近些,吕律在十米开外,掏出泥丸装填上,拉紧弓皮,啪地一下打出。
  立时有一只沙半鸡惊叫着蹿跳起来,落地后随即栽倒在地,双翅不停地拍打,双脚在猛烈地抽搐。
  也正是这一惊,其它的沙半鸡一下子全飞起来了。
  不过,这玩意儿,通常不会飞太远,在十数米外就又落到草地上去了。
  吕律弯着腰,走到那只被打中的沙半鸡旁边,掏出侵刀给它放了血,然后扔到一旁。
  他如法炮制,紧跟着猫了上去。
  很快打到第二只。
  在打到第三只的时候,沙半鸡群彻底乱了,非常警觉,这次飞得比较远,吕律也没有再去追。
  将三只沙半鸡捡拾到放粮油的地方,吕律又下去到山坡上搜寻了一阵子,很快兜回来三十多颗鸟蛋。
  沙半鸡筑巢太随意,随便找个凹点的地方,几片叶子或是几根杂草,就能草草了事,不过,一窝中蛋不少。
  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吕律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加快脚步朝自己的地窨子赶。
  没想到,他人还离着地窨子老远,就听到了元宝的阵阵狂吠。
  吕律不由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想:该不会是大鼻涕冯德柱又来瞎搞了吧?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就上次被元宝一顿獠牙伺候,这家伙应该还在养伤,伤疤不好,他敢忘了疼?
  那么,来的会是谁呢?
  他再一次加快脚步,等他顺着小道翻过山梁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陈秀玉,就站在地窨子旁边的小河对面一动也不敢动,而元宝领着三条狗崽隔河狂吠着。
  地窨子方圆三十米,已经被元宝视为领地,陌生人绝不容许踏入半步,当然,它也不轻易越界,不然的话,可能早就扑上去了。
  见状,吕律赶忙大叫一声:“元宝!”
  听到吕律的声音,元宝立马住口,三条狗崽则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欢快地叫着,随着吕律的脚步,跟着撕扯他的裤腿。
  对此,吕律也不计较。
  于三条狗崽来说,这是顽性,也是非常亲昵的表现。
  他先将东西放在地窨子面前,然后朝着元宝跑过去,抚着它后背的毛说道:“元宝啊,你可不能咬她,她是我的熟人,不会对咱们不利的,你可要记住了啊!”
  元宝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在应答。
  轻轻拍了拍元宝,吕律看向陈秀玉,笑道:“媳妇儿……不,老妹儿,你咋来了?”
  前世喊习惯了,他现在见到,虽未结婚,但心里早就想着她是自己媳妇儿了。
  吕律脱口而出的话被陈秀玉听到,脸色一红,脑袋低下。
  她扭捏了一会儿,才又鼓起勇气,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哥的伤好了大半了,今天已经能下地走动走动了,所以,在家里特意做了些饭菜,想请你到家里坐坐。只是没想到,这狗太凶,我都不敢挨边,见你没在家,就只能在这边等着了。”
  “就一顿饭的事儿,还特意跑那么远过来。”吕律笑了笑:“老妹,你现在可以放心过来了,让元宝认一认,下一次再来,它就会记住你,不会再咬了。”
  陈秀玉轻轻地嗯了一声,踩着河心几块垫脚石小心地走了过来,她心里还在提防着元宝,不敢靠得太近。
  “没事儿,有我在,元宝可有灵性了!”吕律安慰道。
  他说着放开元宝。
  元宝低头嗅了嗅,偏着脑袋看看陈秀玉,果然不再吱声。
  几条狗崽甚是胆大地走了过去,围在陈秀玉脚边,嗅了嗅,也开始撕扯起她的裤腿。
  “去去去,刚见面就去咬人裤腿,什么德行!”吕律伸手将三只狗崽推到一旁。
  稍稍松了口气的陈秀玉趁机说道:“或许在你看来是小事儿,可在我们全家看来,却是大恩,今天这顿饭,你务必去一趟,我妈我哥老惦记着你,嗯,还有我。你不去的话,我回家也不好交代。”
  “行,你稍微等我一下……”
  吕律转身去了地窨子,将自己熏着的灰狗子肉、兔肉都取了不少出来,提着钻出地窨子,冲着陈秀玉一笑道:“走吧!”
  第27章 刨根问底
  陈秀玉上前领路。
  她身材高挑,人也漂亮,一条黑亮粗长的麻花辫一直垂到了腰际,尾稍随着脚步一甩一甩的,充满青春活力。
  吕律提着熏肉,看着眼前的人儿,脑子里一阵恍惚。
  他记起,刚到陈秀玉家里养伤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头好看的头发,只是维持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没了。
  结婚后,操持家务,还得经常上山,领着人采野菜山果等山货,为吕律设在家里的收购点供山货,地里头的事情也没落下,还有吕律撺掇起来承包山场进行的梅花鹿养殖,再加上孩子……她一人忙得飞起。
  长发就有些碍事了,各种不方便,打理起来也麻烦,这头好看的头发也就剪成了短发。
  为此,吕律没少抱怨,说她全没了初见时的柔情,妥妥一爷们。
  现在细细想来,若是自己能顾家点,又怎会让一个女孩子,有如此大的转变,而这些转变,还是为了尽可能地支持他的生意。
  一次次资金周转困难,每次都是秀玉拿出自己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积蓄,外加四处找借凑来。
  到头来,白忙活一场,还……
  操心劳累一辈子,四十来岁的时候,早生华发。
  吕律一回顾往昔,就觉得一阵揪心。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都是为了自己,为了生活。
  都说东北女人豪放,但其实,吕律到了后来才真正明白,豪放之下,更多的是柔情,对自己认准的男人,向来忠贞不二,无怨无悔,真切而热烈。
  “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剪了这辫子。”吕律心中暗想。
  似是觉察到了自己身后的异样,陈秀玉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碰到吕律火辣辣的目光,脸色不由又是一红。
  被人从后边这样盯着看,感觉怪怪的。
  “律哥,还没听你说起过自己的事儿呢,怎么会想着一个人到我们山里这旮沓来居住?”
  她很聪明地挑起话头,脚步也放慢了一些,跟吕律并肩而行。
  “这山里好,处处都是宝藏,一年四季,漫山遍野采不完的野菜、收不完的野果,各种美味的蘑菇,还有各种飞禽走兽,每一样都是宝贝,这些东西,只要有本事取出来,都能赚钱。
  现在改革开放了,搞活市场经济,我觉得在这山里,大有可为,所以就来了。”
  吕律笑道:“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地方啊,要是有人收留,我宁愿一辈子呆在这里,找个媳妇儿成个家,养上几个娃,老婆孩子热炕头,把日子过得美美的……一定可以!”
  吕律说的是心里话,是他这辈子唯一想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秀玉立马想到吕律刚才看自己的火热目光,觉得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她心跳莫名地提速了不少,脸色越发红润了。
  “明明是穷山恶水,被律哥这么一说,倒像是成了人间仙境,连我都开始怀疑,我这些年是不是白过了,我怎么觉得没那么好?”陈秀玉微笑道。
  “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意思就是说,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对所见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但却不知,在外人看来,你认为平常的,不好的,反而可能是宝贝,就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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