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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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公?”
  元衍一连喊了数声,面上已大为不悦。
  董弘忙收了神,“小娘子也无事?”
  湛君不认得董弘,但见他彬彬文质,年岁又颇高,便回道:“多谢挂怀,我尚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难免失神。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元衍记起昨夜同今晨董弘的古怪来,收敛了神色,不作言语,只细细观之。
  董弘到底忍不住,又开口问道:“敢问小娘子名姓?”
  湛君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元衍。她心里不大情愿,可念着面前这人是长辈,不好无礼,便耐着性子答道:“我名云澈,水澄之澈。”
  “云澈……”
  董弘看着湛君,无声呢喃着这两字。
  湛君望着眼前这人,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注视。这须发花白的老者眼睛里似乎藏着一把钩子,像是通过湛君这个人,钩住了过往的不可挽留的时光。
  这让湛君觉得不舒服,她觉得疑惑,“我认得他吗?还是他识得我?”
  元衍在心里想,“原来湛君是她的小字。”
  董弘动了动嘴,而后又像是叹了口气,最后笑了笑,很是慈爱地同湛君说话,“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湛君已经要皱眉了。
  湛君还未答,董弘便又问,“你不在家里,怎么跑出来?你家大人不管你的吗?快回家去吧,我叫人送你回家,好不好?”
  湛君双眼一亮,“真的吗?”。
  “董公!”元衍一声急喝,又放缓了音调,慢条斯理道:“何意?”
  董弘面色不变,“二郎,你是男儿,小娘子在室,如何能与你一道奔波?”
  此言一出,不仅元衍脸色巨变,连张鉴都稍稍有些惊讶。
  只有湛君丝毫不觉,“真的可以送我回家去吗?我家在……啊!你干什么!”湛君怒瞪元衍。
  元衍面无表情看着她,“你到哪儿去?”
  第13章
  湛君要说,“我当然是回家去。”她还没开口,元衍已经将她扔到了马上。
  湛君受到惊吓,董弘亦是。
  董弘变了脸色,疾步上前,攀住了缰绳,质问元衍,“二郎你要做什么!”
  元衍夺回了缰绳,要笑不笑:“我倒想问,董公是要做什么,特意同我过不去吗?不知哪里得罪。”
  董弘此刻的表情实在难看,“二郎!”
  元衍上了马,在湛君的惊呼声中挥动鞭子,闪电一般掠过众人。
  董弘提着衣摆,跑也要追,声音里几乎有了恐慌,“你不要胡来!二郎!”
  可惜耳畔的风太大。元衍听不到,听到了他也只会问自己,怎样算是胡来?
  胯/下的马像疯了一样。
  马没有疯,只是操纵它的人要发疯。
  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我待她难道还不够好?
  元衍又一鞭子狠抽在马臀上,马引颈亢鸣,乘破风之势,万物抛于身后。
  在湛君眼中,世界开始支离破碎,她几乎不能呼吸。
  就在湛君恍惚以为自己要死掉时,一切忽然又平静。
  湛君耗尽了力气,她喘气,虚软着要跌堕,一只手横在她腰上,阻止了她歪斜无力的身体下坠。
  温热柔软在她后颈上渐次铺开。
  湛君侧了身,看到元衍在做什么后,整个人呆住了。
  元衍原先只是含吻,他唇下女孩的身体,色如瓷,质如膏,他皱着眉头,由吻转做了撕咬啃噬。
  湛君感觉到了疼。
  这疼痛使她清醒,这个人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她自己知道,她身后的那个人也察觉到。
  她后颈在痒,在痛,身体泛软,她有要喘息的冲动,这非常奇怪,这奇怪的感觉不知从何而起,为什么会变这样?
  是因为我身后的他吗?
  是因为他吧。
  这太奇怪了,我不能继续。
  湛君开始挣扎,她在马背上,怕摔下去,于是动作不敢太剧烈,所以只是扭动自己的身体,但表达出的确实是抗拒的意思。
  元衍只是两条胳膊抱紧了她,这般轻而易举镇压了她的反抗。
  湛君能感觉到,她上衣领子渐渐松了,风还是冷的,人的呼吸和唇舌却是热的,不是冰与炭,却一样让她受折磨。
  湛君的心像她的身体一样难过,她要哭出来了。
  她的挣扎逐渐剧烈。
  身下的马儿不安分了起来,一样烦躁地在晃动身躯。
  元衍却无心他顾。
  终于,这两各人从马背上跌下来。
  马儿嘶叫着跑走了。
  湛君也要走,元衍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扳了回来。
  少年的唇从她的颈移到了她的锁骨,再往下的时候,湛君哭了。
  她哭是因为害怕,还因为迷惘。
  为什么心里会有迫切,像是诗句中间陡然空下来,心烦意乱不知道该用哪一个字来填,忽然间灵光乍现,好似它就在眼前,呼之欲出……
  他的唇要去吮她的嘴,触到的同时亦尝到了她冰冷苦涩的眼泪。他睁开了眼睛,喘得很急。
  湛君没有再推拒,她只是在哭。
  元衍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击,他飞快地,近乎是狼狈地从湛君身上爬起来,语气慌乱,像是劝自己:“我不能这样,我不能……我得先带她见父母……”
  他坐起来,面目惶惶。
  湛君仍躺在地上,眼泪没有停止。
  元衍扶着湛君坐起来,一边为她拢衣裳,一边念念有声:“你不要怕,我会对你好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他擦她的眼泪,“我只是气坏了,不是要伤害你……”
  湛君仍是哭,是那种悄无声息的哭。
  看着她的眼泪,元衍感到了害怕,他十八年的人生,头一回,感到了害怕。
  元衍慌忙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手忙脚乱塞到湛君手里,对她说:“你是我的,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你只能跟着我,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我会生气。”
  “方才那样的事,只有我能对你做,如果别人胆敢那样对你,杀了他,就用这把匕首……”
  能叫元衍带在身上的,必然是好东西,吹毛即断的好东西。
  元衍愣了一下,才抬手去抹脖子上落下的血痕。
  如果方才湛君的力气再大那么一些,只稍片刻,元衍就会变作一具尸体。
  湛君没有杀人的胆子,她只是一巴掌将元衍的脸扇歪了过去,牙齿蹭破血肉,血水从他嘴角淌了下去。
  太阳落山之后,元衍到了亭阳城外,城门已关。
  元衍跳下马,湛君还在马上坐着,她低着头,无声无息像一块死物。
  城门下了钥,宵禁已经开始,今天入不得城了。
  元衍在城墙下喊,“叫你们长官来。”
  他语气不甚和善,守卫稍加思索,便真的为他去寻长官。
  不一会儿,长官站到了城墙上,喝道:“来者何人?”
  “言成,下来说话。”
  杜擎今日举宴,喝多了酒,早早便睡下,仆从为喊醒他,颇费了些气力。
  饮了酒的脑袋昏胀,被扰了清梦,杜擎脸色差的能杀人。
  仆从两股战战,上前低声禀明,杜擎一下子清醒,“什么?”
  杜擎收拾妥当出来时,元衍恰到杜府大门,正赶上迎接。
  挚友久别重逢,杜擎神采奕奕,嘴里却抱怨,“叫我等你这么些时日,又选这时上门,劳师动众,二郎,真会折腾人,好大的架势!”
  杜擎与元衍交情甚笃,两人一处,总多笑骂,他讲这番话,起个由头,为的就是找骂,可元衍不骂他。
  杜擎察觉到不对,皱起眉,问道:“怎么了?”
  元衍一言不发,将湛君从马上抱下来,湛君立于她一侧,仍是不说话,瞧着乖顺的不行。
  杜府白日已举过宴,到了晚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美酒佳肴,丝竹管弦,缓歌慢舞,笑语盈盈。
  杜府乐伎为杜陵斟酒,双眼脉脉,无限深情,杜擎眉飞色舞,就着美人的柔荑饮下一杯,转头去看一旁的好友。
  元衍只闷头饮酒,身旁作陪的乐伎战战兢兢。
  杜擎心疼美人,挥挥手让其退下,乐伎如蒙大赦,叩头拜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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