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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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要送林毓去镇上的学堂,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光一年束脩就得五两,手上这些钱根本经不住花。
  自己虽然可以替人看诊,可这村里都是些穷苦人家,诊费几乎没有收过,多不过是象征性收取些药材钱,亦或者有些邻里家中实在拿不出钱,林菀一文不收的也不在少数。
  以往祖父在的时候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一个医者治病救人是本职,医者仁心是林菀学医的初心。
  要挣钱只得另谋出路了,眼下最要紧的先把家里这破败的窗户给糊好再说。
  “姐姐,我回来了。”林毓进院没有看到人,遂大喊起来。
  林菀推开窗柩应道:“这儿呢。”,说罢,还向他招招手。
  林毓放下心来,关好院门然后进屋,同姐姐坐于一处。
  “毓儿,冬日临近家里余粮不多,看这天气怕是近几日还会下雪,到时去镇上更难了,姐姐打算明日去买一些东西回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林毓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这个家从他记事起就是姐姐一个人在操持,他顺着林菀的视线看向窗外。
  天空阴沉、乌云低垂、天色很灰,气温在不断地下降,下一场风雪很快就会来。
  他对姐姐的身体仍旧担忧,于是提出明日要同她一起出门。
  林菀也不放心他自己独自在家,便同意了带他一起去。
  古代没有电子产品也没啥娱乐,时间过得悠闲又缓慢。
  林菀让林毓下午不要出门,她打算趁着无事先将家里的窗户纸给糊好,否则随着天气冷下来,人冻着就不好了。
  两人动作麻利,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两间卧室的窗户纸给糊好了,林菀见林毓床上的被褥单薄,便将家里剩下的一床备用被子也给找出来给他铺上。
  他年纪小,人又瘦弱,在这医疗条件简陋的古代,随便一场风寒都有可能让人丧命。
  干完活,林毓说想去后面山里捡一些干树枝用来生火,林菀担心他的安全于是拿了个背篓跟他一起出门。
  屋后这片山笼罩在薄雾之下,远看胜似仙境。山峰巍峨,树木葱郁,林中鸟叫声不绝于耳。
  林菀见这山延绵数里,却不见有人进山,对此颇为不解。
  “毓儿,这片山林可有主人?”
  “这山是村里共有的,平时大家砍柴挖野菜也会过来。不过只在山脚附近活动。”
  “这是为何?”
  林毓解释道:“林中有野兽,听村里老人说从前有人进到更里面的地方打猎失去联系,村里组织大家进林子深处找结果有两人被野兽当场咬死,后来大家再不敢走远,只在山脚下活动。”
  林菀若有所思,这山看来不能像之前自己设想的随意进入,林子深处指不定有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冬季食物短缺,动物下山来自己哪里有可能逃脱。
  她跟着林毓就在山脚下的竹林里捡了一些干的笋壳,这东西是生火的好材料,村里谁家没有生火的都会来捡上些。
  两人也不贪心,装了大半背篓就准备打道回府。
  林毓脚步轻快的走在归家的路上,林菀则背着背篓跟着他,两人跨过由几根树木搭起的简易过河踏板,翻过前面的山坡就能看到家了。
  突然前方一株结了红色果实的植物引起了林菀的注意。
  等走进一看。林菀激动到大喊出声,走在前面的林毓被吓一跳,以为她怎么了?忙掉头回去,就看到她盯着前方坡地上的植物一脸痴迷傻笑的模样,活像中邪似的。
  “姐姐,你这是作甚?”
  “嘘,小点声。”
  林菀拉过林毓立在一旁,接过他的背篓把它和自己的背篓放在一处,蹲在刚才发现的那株植物面前。
  林毓被她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见她蹲下自己也跟着蹲下来,循着她的视线看向眼前的这株结着红色果实的植物。
  “毓儿,你识得这是什么吗?”
  “什么?”林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指着眼前:“就红色的这个?”
  “嗯,村里可有人采过?你在咱家见过没?”
  “这不就是野果子,我之前同小虎、栓子他们还摘过叻,味道一点都不好,酸涩至极。婶子们割猪草都不要这些的。”
  林菀一听高兴坏了,还好他们不识货,否则哪有他们遇上的份儿。
  “这可是好东西呢。”,林菀笑着说道。
  接着她又凑近了再仔细辨认一回,没错这就是后世被人称为‘金不换’的著名中药三七。
  三七收载于明代医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三七又名金不换、山漆、田七等。其中金不换名称由来是李时珍在该书中描述其,“谓其能合金疮,如漆粘物也……金不换,贵重之称也。”
  既能散瘀止血、活血定痛,又能兼计补血之功;生熟功效各部相同,全身均可入药。
  三七喜生温暖阴湿之地,常见于湿润疏松林地。
  此处坡地正好适宜三七生长,在不远处的背阴还有一小片聚生在一起,林菀大喜过望。
  后世对三七的研究不胜枚举,由三七制成的药物也不在少数,其中最著名的当属被称作伤科圣药的‘云南白药’。
  林菀穿越之前是中西医结合专业的研究生,除了西医的治病诊疗方式要学,中医的望闻问切辩证诊断自然也不能落下。中医的治疗根本离不开中药的支撑,所以对于中药的辨别炮制以及使用,她都有涉及。
  在林家村没人认识的药材,在京城或者其他对方未必无人知晓,但对于三七的使用林菀自信自己掌握得比古人多,毕竟现代社会的信息资源获取比起古代容易太多了。
  林菀细数这些三七的数量竟有十七株之多,她用带来的砍柴刀,小心的连根带土挖了五株起来,放进装满笋壳的背篓,牵着林毓的手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家走。
  回家之后,林菀将挖回来的山七移栽到屋后一块坡地上,这地方阴凉且能偶尔晒到太阳,适宜三七生长。
  第3章 03
  收拾妥当,看天色尚早林菀让林毓将扫帚找出来,她打算将院子里清理一番。
  前些日子下雪再加上自己受伤,青石板铺的地面上到处是落叶,甚至长了青苔,要是稍不注意就容易滑倒。
  两人合力将院子给清理干净,把院子外围的那圈东倒西歪的篱笆也给扶正加固好了。
  半天下来,家里的活计都做了大半。
  申时刚过,天色还未暗,古代没有电,家家户户照明靠蜡烛或者油灯,条件好些的用桐油灯,次些的就选择豆油灯。
  庄户人家大多连便宜些的的豆油灯都舍不得用,很多人都早早吃过饭上床歇着了。真真应了那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林菀还未习惯这样的作息方式,却也不得不早些准备晚饭,不然就要摸黑下厨了。
  晚饭简单,林菀用玉米面掺着些白面给简单的烙了几张薄饼,烧了一锅白菜汤,就把晚餐解决了,就算这样林毓也吃得十分满足,还一个劲儿夸她厨艺精进了不少呢。
  林菀笑道:“这才哪到哪儿?好吃的还在后头呢,姐姐不但要让我们毓儿吃上肉,还要送你去学堂学知识。”
  林毓咬饼的动作一顿,眼眶微热,他抬眸看到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林菀的脸上,让她显得格外温柔。
  林菀一席话听在林毓耳朵里就像一块石子击中平静无波的清潭,荡起阵阵涟漪。他的心像是被人捧着,小心又炙热,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被人爱护至极的体验。
  他和姐姐相依为命,以前姐姐忙着家里的生计,很少像现在这般顾及到他的感受,更别提说要送他去学堂这事。
  林毓深知养活他俩,姐姐就已然吃力,他也早早懂事希望快些长大这样姐姐就能早些卸下担子。
  林菀早已及笄,在古代这般年纪早就有人说亲了,因着自己,姐姐拒绝了好几家有意结亲的人,林毓知道她这样做是放心不下自己。
  出嫁的女儿即使自己有心看顾娘家人,可谁又能保证婆家没意见呢?他年纪尚小无力改变什么,平日里也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好减轻她的负担。
  林毓语带哽咽:“谢谢姐姐为我所做的一切,毓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爹娘不在了,姐姐就是你的父母,养育你是我的责任,你也是我在世上的依靠,姐姐还要看着毓儿长大娶媳妇儿呢。”
  “我不要媳妇儿,有姐姐就够了。”
  姐姐惯会逗他,他还小离娶媳妇还十万八千里叻。
  “是是是,你还小,多吃点快些长大吧。”说完林菀把剩下的半张饼分一半递到他嘴边。
  为了省灯油钱,两人吃过饭,早早洗漱各自回屋歇息了。
  习惯了现代快节奏的生活,每天晚睡晚起,骤然来到陌生的环境林菀一时无法入睡,只好将白日林毓讲的一些事,细细琢磨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神奇般的睡着了,一夜无梦,还是后院的鸡鸣声将她唤醒。
  简单收拾一番,林菀先去厨房生火烧上一锅热水,同时在小炉子上煲上一锅粥,水开时林毓也进来了,主动接过她烧火的活儿,林菀则拿了木盆对好冷水让他先去洗漱。
  待林毓收拾好,自己才重新去盛水洗漱,家里没有镜子,就着这盆水,林菀才看清这具身子的长相。
  跟自己原来的样貌完全不同,林菀本身长相清秀,五官柔和眉目间自带书卷的清气。
  而原身五官更加小巧精致,杏眼桃腮,眉眼如画。
  看林毓的长相就知道原身应该长得不差,虽然底子好,但是也太过瘦弱了,这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板,还是得好好补补才行。
  吃完早饭,两人无事,林菀便拿上针线坐在檐下缝补衣物,林毓则自动到后院喂鸡去了。
  *
  “二丫头,这刚醒怎的在外面吹风呢?”
  来人身未到,声先至。须臾,她跨过院前的台阶,径直而来。
  这是林菀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二个人,来人体态圆润,容貌寻常,一副时下村里妇人常做的打扮。
  她头发低低地盘在脑后用一根长木簪固定住,手里拎着个竹篮。上头用一块靛青色的碎花布盖着,不消一会儿就走到林菀面前。
  林菀猜想这人就是林毓说的,昨日去镇上的二婶陈桂花,于是起身招呼道,“二婶,你来了。”又用手勾过一旁的凳子,拍拍面上的浮灰,“快过来坐。”
  女人笑着应道,叫她坐好,自己拿过凳子在林菀旁边坐了下来。
  “昨日我到家太晚就没过来,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二婶关心,好多了,就是头上的伤还得一段时日才能痊愈,这几日迷迷糊糊的,有些事暂时记不起来了。”
  陈桂花并没有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似的,语气平静地说道:“先前大夫倒是提起过,说伤着头,指不定有什么后遗症呢?”
  林菀心想,这大夫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也省了她逢人就解释自己不记得从前的事儿。
  见陈桂花并未觉察到她的异样,林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陈桂花可不比林毓好糊弄,万一被她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林菀,那她可就麻烦了。
  陈桂花拿起一旁的竹篮,揭开上面的碎花布,将一个瓦罐拿出来放在针线筐旁边,“这是我一早熬的鸡汤,你一会儿热热给喝点。”
  听着这关怀的话语,林菀心头一热,从外婆去世后,自己就很少被人这么关怀过了,二婶早早起来杀鸡煲汤,这份情义让林菀倍感温暖。
  陈桂花又将剩下的东西拿出来,捆扎在一起的三幅药,还有一把青菜。
  陈桂花看着这三幅药,复又看了看林菀,好几次欲言又止。
  林菀不是愚钝之人自然有所察觉,遂出声询问:“二婶,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讲?”
  “唉,二丫头,这几日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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